品||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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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故事小说伯乐联合征文收稿专题》

明亮的阳光在树叶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的光环,空气很是新鲜。

鑫磊拖着疲倦的身体,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从网吧出来,他又奋战了一夜。

自己的车放在了对面公园的停车场,赶紧回家补一觉,晚上再决一雌雄。

刚走到公园门口,鑫磊忽然发现,从公园里走出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一张自然而完美的鹅蛋型脸,大眼睛波光潋滟,鼻形精致,嘴唇有型,不施任何粉黛,整个人温温婉婉,清清雅雅,身上散发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像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鑫磊见过美女,可与眼前这个女孩相比,那些女子简直都是庸脂俗粉。

女孩亭亭玉立,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工具书,纯洁美好的样子让鑫磊的困意全无。

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前:“美女,你要到哪里去?我的车就在前面,不如我送你。”

女孩温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上身穿一件黑色T恤,下身穿一条破洞牛仔裤,脚蹬一双夸张的大靴子,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骷髅项链,胳膊上刺着一条长龙。

只是一瞥,温暖的心怦怦直跳。一双躲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愫,好像前面这个人是可怕的洪水猛兽,她快步向前冲去。

看着女孩仓皇逃走的背影,鑫磊呆立在那儿很久,自己真没恶意啊!何至于吓跑!

他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扮,难怪。

女孩惊恐的眼神让他久久无法平静。进了家门,他还在想。

“鑫磊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干点正事,成天泡在网吧里打游戏,啥时才是个头?”妈妈看到他的身影,唠叨起来。

鑫磊低着头从妈妈身边走进二楼自己的卧室,什么也没说。

平时,只要妈妈一开头,他肯定怼回去。

看着儿子一脸沮丧地钻进自己屋里,妈妈很好奇。这孩子莫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在外面受了气?

“鑫磊,你吃饭了吗?饭菜在锅里,你记得吃。”

“知道了。”鑫磊躺在床上答应了一声,也没起来。女孩惊恐逃避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鑫磊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镜子里的男生虽然算不上现在女孩们心目中的小鲜肉,也算是五官端正,除了不爱运动身上有些赘肉,长得也没那么凶神恶煞吧!她为什么像躲瘟神一样逃走了。

鑫磊越想越不是滋味,玩了一夜也不知疲累。往常这个时候吃完饭他早已进入梦乡,今天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涛子打电话来:“鑫磊,晚上祥哥组局,一起喝一杯。”

“我嗓子不舒服,就不去了,你和祥哥说一声吧!”鑫磊没心情出去。

“早晨分开时不是还好好的,睡了一觉就嗓子疼了?”涛子有些纳闷。

“熬了几个通宵,有点上火,你们去吧!”鑫磊还应景地咳了两声。

“兄弟,就你那体格,怎么还变得这么娇虚了?”涛子还在嘟囔。

“我怎么了?不就是比你多几十斤肉吗?”

“如果你能把那几十斤肉减掉,也是帅哥一枚。”

“不减,也比你这瘦猴帅。”鑫磊笑起来。

放下电话,鑫磊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腩,粗壮的胳膊,大象似的双腿,突然就有些泄气。

“鑫磊吃饭了,一天没吃东西,你不饿啊?”妈妈在楼下喊,心里有些怨气。

“妈,我马上就下去。”鑫磊难得有这么好的脾气。

餐桌上摆着四个爽口的小菜,还有一大盘水煮鱼。

鑫磊爸爸从外面回来,换下西装外套,穿着拖鞋走到餐桌旁,脸上写满了疲惫。

“鑫磊,这几天你小子去哪了,一星期我都没见到你?”这唯一的儿子,真是不省心。

“爸,我在朋友家帮忙了。”鑫磊微笑着说。他第一次突然感觉到自己天天泡网吧很没出息,才撒了个谎。

“明天跟爸到公司里,你也二十几岁的人了,怎能总泡在网络里!”爸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的。”鑫磊爽快答应了,他白天在床上想了一整天,终于想明白了,要想别人看得起,就一定要有出息。

想想高中毕业后这几年,成天和那帮小哥们不是网吧,就是歌厅,只是偶尔去台球厅打次球,好像一件正经事也没做过。

爸爸白手起家,好不容易在凉城建筑业有了名气,将来总不能败在自己手里。

爸爸、妈妈相互望了一眼,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

工作的事,爸爸说了无数次,他都是推三阻四,今天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还没有顶嘴。

翌日清晨六点,鑫磊爸像往常一样穿上运动装,准备出去跑步。

只见鑫磊穿着一套崭新的阿迪达斯运动装,从楼上走下来。这套衣服是鑫磊生日那天,妈妈送给他的礼物,他从来不屑穿它。

看着爸爸惊讶的目光,鑫磊笑着说:“爸,咱一起跑步去?”

鑫磊爸什么也没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子终于长大了。

此后。

晨曦里,鑫磊在滨湖公园的跑道上,一跑就是十公里;暮霭中,鑫磊在凉城最大的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白天,他跟在父亲后面检查一个个工地;夜里,他还捧着《中国建筑史》《城市规划原理》等书籍。

鑫磊还报了一个建筑学函授班,通过学习使他真正懂得要想在建筑行业有一席之地,不仅要有扎实的理论基础,还需要不断摸索实践经验,还要有经商管理的头脑,更要学会和各种部门打好交道。他就是一个门外汉,欠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断反思自己的青春去了哪里?

青春挥霍在了侃大山中;青春挥霍在网络游戏中;青春更挥霍在醉生梦死的酒杯中。

曾引以为傲的,那炫酷的皮囊被他丢进垃圾桶里;丢进过去的时光里。

那条青龙纹身成了他的梦魇,去医美用激光,用药水经过多次治疗才把它除去,那种让人心悸的痛楚也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过得好快。转眼间鑫磊已经工作两年了,从爸爸身边的小跟班,成为了公司副总。这个头衔他当之无愧。

刚到公司不久,拆迁户聚众闹事,鑫磊挺身而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安抚下乡民。

去年,房地产一度低迷,资金周转不开,鑫磊在银行主任家门口蹲守了三天,才拿回了贷款。

疫情期间,各地停工停产,鑫磊排除万难,利用封闭式管理,让工地坚持施工生产。

这天,为了新工地的审批项目,他拿着申请手续和相关资料,来到政府办。

推开门,看到一个秀美的女孩,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

听见开门声,女孩抬起头。一个高挑挺拔的男子,穿一袭深色正装,轮廓深邃,五官英俊逼人,长腿阔步,由远及近而来。

四目一望,鑫磊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他心念已久的那个女孩吗?

“你好!我是东方建筑公司的鑫磊,我们曾经见过。”一边说一边把名片递过去。

温暖看了一眼名片,又看了一眼来人,没有一点印象。

温暖想,来机关单位办事的人,无不跟人套近乎,不管他是谁,都应该公事公办。

温暖客气地说:“把你的资料给我先看看,一会再请示领导签字盖章。”

鑫磊准备的资料很全,进展比较顺利。

中午下班,温暖走出大门。路边停着一辆帕萨特,车上的人看见她走出来,摇下玻璃。

明媚一看,是那个建筑公司的鑫磊。

“今天的事多亏你帮忙,我想请你吃个便饭,不知可否赏脸?”

温暖对这个鑫磊,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印象。看人家在门口特意等自己,还说是旧识,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何况同事们陆续下班,在门口僵持下去也不太好,想着上车再说吧!

看到女孩上车,鑫磊百感交集,两年前,自己跟女孩打招呼,人家就被吓跑。如今居然能和自己坐在一起,这是多大的转变呀!

上了车,温暖不好意思地问:“请问你是?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你虽然不认识我,却在我心里装了整整两年。”鑫磊不无感慨地说。

温暖不好意思插嘴,只好静听下文。

“你还记得前年夏天,你在公园门口遇见一个壮汉,想要送你回家,你撒腿就跑了吗?”

“你是那个男子?一点也不像呀!”温暖惊讶地说,想起当初,至今还心有余悸。

“就是你当时那惊恐的眼神,让我有了今天的改变,说来我还要谢谢你。”

“以前我一直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男生,从小受爸妈的宠爱。高中毕业后,也只会玩。直到那天我在游戏厅玩了一个通宵出来。看见你从公园走来,当时阳光倾泻在你脸上,是那么美好,那么纯净。我上前打招呼,单纯地想送送你,没想到却惊吓到了你,那种挫败感至今还记忆犹新。”

“实在不好意思,当时看到你那身打扮,胳膊上还刺着纹身,确实有些害怕。”

“这不怪你。那天回到家,我第一次真正反思过自己。那几年除了会玩,我好像从来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穿着另类的服装,在那些所谓的朋友面前装得人模狗样,脱下那身皮囊,除了一身脂肪,也不剩什么了!外强中干,也许就是说的当时的我吧!”

“穿着打扮本来就是自己的个性所为,没什么大碍,重要的是自己怎么看你自己,怎么能做一些对自己、对家庭、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

“有时候幡然醒悟,也许就在那一刹那间吧!看到四十多岁的爸爸,长期坚持锻炼,居然有六块腹肌。二十岁的我,却满身赘肉,我开始痛恨自己。此后,我疏远了那帮一起玩的小兄弟,每天和父亲一起跑步、工作、学习。现在我终于可以在工作上助父亲一臂之力。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再一次见到你,看看你会不会再逃避。”

“你言重了,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何故如此。”

“有一些人,一旦遇见,对望之间,一眼千年,你就是那个让我记挂一生的人。”

“萍水相逢,我可没有其他的心思。”

“不要紧,你的眼神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会努力让你成为陪伴我一生的那个人。”

“这么笃定,你还不知道我有没有男朋友?”

“我已经向你的朋友打听过了,你一直在努力奔事业,刚调进现单位,至今没有男朋友。”

“你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应该好好把握,以免自己后悔!”

“可是,我还没有喜欢上你。”温暖笑着说。

“你的眼神再次告诉我,你没有先前那么讨厌我,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这时,天空中飞来一只喜鹊,好像在说:“好好把握!我看好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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