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诊所

回家十天,两天出去逛街,其余八天用来生病和吃药。我发现全中国都在下雪,洛阳都因为大雪交通停运了,而北京以北的我们毫无动静,今年注定是光秃秃的一年,毫无生气。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家里流感这么严重的原因吧,一整个冬天不降水,空气里弥漫的全都是病毒。

硬熬了三天,熬不过去,终于还是走上了输液之路,走进这家中西医诊所,不由得吃惊,床位全部都占满了,连同给陪护人的椅子,台阶和医生诊断用的床也一并占了,近二十号人挤在小屋里,头上挂着输液瓶。药柜前还站着五六个还没处理的,现在加了我一个。一位近四十岁的男大夫正在里外忙活,上来第一句话“忙不,不忙先等等,别着急!”接着递给我一个体温计这只体温计,我夹了有十分钟,待柜台前的人都散去,才轮到我这个看起来较严重的。

小大夫看起来经验丰富,而且做事也还痛快,摆出一触即发的架势,让我描述症状,我嗓子不好说的太慢,他干脆接过去帮我描述起来,让我回答是与不是。一分钟后,他胸有成竹的说到“明白了,找个位置等着扎液吧。”他们扎液的手法真的值得好好说说,一位护士模样的姐姐端着处置盘走过来,先将胳膊勒起来,勒的很松,可以说毫无感觉,接着消毒,一个小棉花球来回抹了两下就算结束,最后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我比较佩服的,我的血管不太好找,有的时候勒到我的手腕不过血了她还没有找到,可这位护士姐姐不同,她连找都没找,看了一眼,拿起针就扎了下去,可谓马到成功。

输液的三四个小时里,我仔细看她扎针,她总是一副很慵懒的身形,眉头紧皱,晃荡着走到患者床前,快准狠的一针扎下去,又慵懒的走回去。下午人少了,她就会找个有阳光的床位躺下来迷瞪着,小大夫叫她时我真怕她听不见,但她似乎只是迷瞪着,没睡着,总能回复的很及时。那天我坐在她身边的床位,因为鼻子不通气,嗓子又疼,只想坐着。她几次劝我躺下多好,坐着多累,我说我不想躺,她略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躺了下去。

小大夫看起来忙的团团转,可是耳听六路,几床外正聊着的天他都到,边扎针边搭一句腔,时不时发出想转行的感慨,他感叹倒腾二手车一次能赚两万多,比他的职业来钱快。他很全能,上能扎针,下能号脉,西能开西药,东能开中药。他装中药的柜子似乎是他自己做的,因为几十个小抽屉的缝都合不上,上面红色的字也是自己用漆写上去的,不过两天里没见他打开过,找他看病最多的还是开西药。来找他看病的,一般两种人,一类是在附近打工,急性发作急需治疗的;另一类就是老年人,他们像我奶奶,觉得大医院和小诊所都一样,好不如找一个方便便宜一点的大夫。

小大夫对待老年人尤其耐心,来了一般先需量血压,他第一句话一定是“来啦,别着忙,先歇歇暖和暖和。”一方面量血压要平稳下来才准,另一方面,他现在手上有事,得先把老人稳下来。实际上我觉得他总说“别着忙,先等等。”其实老人一点也没有急的意思,倒是他需要静下来,一件一件的做。第二天我该拔针了,正好有一个老大爷说血压高,来检查,此时床前尚有人需扎针,他稳住大爷先去扎针,后又开药算账,我知道他不着急,于是等瓶子里没有一点水了才叫他,可他依旧先做别的事情,等粗的那段也快没了,我叫他“真该拔了!”他居然又只应了一声,没半点过来的意思,算完账转身坐下要给大爷量血压,大爷抱着胳膊未动“那姑娘要拔针呢!”他才恍然大悟一样过来,尴尬地笑笑,拔了针,他的拔针可以说相当草率,需要我自己先按着,他一只手拔针,当时血就出的比较多,回来一看整条血管都是青的,但多数人都不在意这些小节,觉得这是自然而然。

他看诊一语中的,让那些老年人很是信服,除了用一些医学术语解释血压升高的原因外,还能知道你是生了闷气,还是在楼房憋坏了,温和的劝他的病人“多放松身心,在楼里待得的闷了就多出来走走,出来吹吹风心情还好些,对你的血压也有帮助。”有的老人说起自己的病来爱讲故事,一位老太太说:今天吃完饭时,我一起来头就忽悠忽悠的晕,马上张过去了,还好老板和媳妇儿在身边把我扶住了,媳妇儿把我扶到椅子上,就这样在她怀里侧歪了一会,慢慢就好了,好了之后心里就开始难受,说不上来是那种难受。她的口气里即有一点病里难受的小委屈,又带着点老伴儿和媳妇儿都在身边的小骄傲。小大夫也应和着她,还把她说的话大声重复一遍,跟她确认,这才开药。

小大夫开药很像小时候的乡村医生,不是一整盒一整盒的卖,而是散卖,什么都可以拆开了问你要几片。所以药都不贵,吃了之后也确实是管用。这家小诊所太生活化了,女护士既是护士也是女主人,边看着孩子,边买鱼买虾,还能随时扎针。小大夫既能说医学术语,还能拉上家常。一方面那种平易近人,随和又自信的样子挺让人信服,另一方面于细节之处又可看出他们的不够专业和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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