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蚊子入夜来



夏日燥热的夜晚,吃完晚夜饭,时间来到九十点钟,再朦朦胧胧把当天的作业,或者当天的家务活赶完,这才迷迷糊糊上床……

更有那炎炎烈日的晌午,不管坐在哪个地方,都能让人没了精神。

热得发烫的天气,弄得汗水像水样地从头流到脚,身上的毛细血管,根根都张开了,不停地流着。整个身上是湿漉漉、粘剂剂的……

比吃肉还香的瞌睡,总会不期而至。但一阵一阵的热浪,想一下子进入梦乡,那肯定是假的,躺下解困才是真。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合上眼了,就没那么快地,耳朵旁边又响起了烦死人的 “轰鸣”声。

蚊子就是这么可恶、这么讨厌,闹得你不得安宁,大有不吵醒昏昏欲睡的人,誓不罢休的气势。

而被攻击的那些昏昏沉沉的人们,也只在脑袋里迫切地想把它们赶开,最终还是没付诸行动。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睡觉,蚊子铺天盖地,无奈自己势单力薄。

有则笑话,说的是一个人被蚊子叮咬了,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复了仇。结果旁边的人看得仔细,忙说,你打死的不是刚才叮咬你的那只。刚才叮咬你的那只眼嫉手快飞走了……这笑话,道出了蚊子的猖狂自不必说,数量之多也令人咋舌。

当然,那些撞在枪口下的短命鬼,纯属是作恶太多、恶有恶报的结果了。

在被蚊子攻击的人群中,当然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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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成群的蚊子,肆无忌惮地来偷袭我们,记得在六月的明月下,白天的娇阳烤热了大地,夜晚的微凉,也奈何不了白天潜伏下来的热浪。我们就选址在离家很近的山梁或者当道的风口,一边剥包谷,一边纳着凉。

尽管父母拼命讲着我们很感兴趣的鬼故事,想让我们别打瞌睡。但无论怎样的刺激,也赶不跑我们一旦静下来,就会有偷袭而来的瞌睡虫。



但真正驱赶我们瞌睡虫的还是蚊子。耳畔嗡嗡乱叫的蚊子,叫得耳朵发痒,浑身骤起了鸡皮疙瘩。

要是我们不来这里,那它又去叮什么呢?莫非,是我们把它们引来的?

在大人们不断的提醒下,我们一边无力地剥着包谷,小脑袋里一边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为了解决枯燥无味的静坐,蒲扇在父母的身后扇来扇去。

既能赶跑蚊子,也能赶跑瞌睡虫。我们兄妹都抢着扇扇子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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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辈流传下来的驱赶蚊子的办法,是用浓烟撵走它。如柏树枝。点着的活柏树枝,用一块石头压着,并不让明火一下子燃完。再如,鲜活的青薅,也可以薰走它。

我们则围坐在火堆周围,尽管浓烟呛得眼泪直流,还打起了喷嚏,但到底比蚊子一门心思要吸我们的血好多了。

那年月,我们本来就面黄肌瘦,哪儿还有多余的血让它们吸走哟!

没有蚊香,也没有灭蚊器的当时,这些土办法,在我还生活于乡下的时候,是累试不爽的。

村里人,家家都这样做。是祖辈早就留传下来的习惯了。

要是把我后来才知道的夜兰香,也可以薰蚊子的办法,提前给用上,尤其是我们童年的身体,可能就不致那么无助了。真有些遗憾啊!

不过,凡是都有利也有弊。我初识夜兰香的时候,是在军营。我们办公楼前,栽了多棵青枝绿叶的夜兰香。

蚊子出没的季节,正好赶上它开花的时候。一到晚上,大院里白色的夜兰花,香得有些过余,把脑袋刺激得昏沉的。

办公室白色的墙壁上,的确没有了蚊子的踪迹。我那时就想,嚣张的蚊子到底有了克星。


甚至还想,利用探家时,也弄一株回去,栽在老家的房前屋后。可不等我实现想法时,办公楼前的夜兰香,就被清除干净了。它到底因为香味儿“过浓”,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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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身的蚊帐,用到气息炎炎时,是根本当不了防身用的。蚊帐黑乎乎的颜色,与烟薰火燎过的墙壁,并无二致。

在古老的架子床上,红油漆着色的蚊帐架,已经斑驳地掉了色。黑不溜秋的蚊帐,一年四季都挂在它上面,也不能遮掩它韵华褪去后的难当羞涩。

夏天挂蚊帐,其意不难理解。可冬天也挂着,想必就会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瓦屋顶的房子,只要风一吹,就会有渣子往下掉。再说泥巴筑成的土墙,裂口的风洞很多,有个蚊帐自然能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可有蚊帐的夏天,偏偏不那么争气,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蚊子,根本阻挡不了它们猛烈的进攻。

大部队在蚊帐周围安营扎起了寨,煤油灯吐出蒲扇大小的晕圈儿,是根本照不到蚊子所在位置的。

等煤油灯用蒲扇的风扇过去时,煤油灯的火苗踉跄几下就熄灭了。这下,黑洞洞的屋子里,有飞来飞去的家伙想撞破蚊帐的网,墙角里更有数不清的、穷凶极恶的蚊子,在发出歇斯底里恐怖的声音。

睡觉前,婆婆说我眼睛清亮,让我检查一下蚊帐,别让蚊子夜里钻进来咬我们。

于是,我本着对自己也对婆婆负责的态度,借助木柜子上放着的昏暗的煤油灯的灯光,把两扇蚊帐的门拉严,然后压在竹席底下。等扇灭了煤油灯,这才睡到婆婆的脚头去。

为了防止我半夜在梦中手脚使坏,蚊子可是一直等在帐外的,婆婆就睡床的外边,我睡在有床板隔着的里面。蚊子嗡嗡嗡乱叫的声音,我一晚上都毛骨悚然地听得最清楚。

开始,还能听到床的那头,婆婆在扇蒲扇的声音,后面我就慢慢地、慢慢地睡着了。梦里有拍打蚊子的迷糊。


第二天起床时,果然发现有蚊子死在脸上、臂膀上的事实。只是那鲜红的血是自己的,被它攫取出来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意识里,有“呼呼”的晚风,从瓦房屋顶上吹过,吹得蚊帐像掀起的波浪。

婆婆第二天也说,她夜里被蚊子咬醒了。让我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蚊帐。

蚊帐上,早已补上了布片不一的疤痕,有陈年的,有新近才加上去的;有用线缭拢的,也有胶布、膏药粘上去的。

至于夜里的蚊子,到底是怎样钻进帐内的,这原因一直也没能弄清楚。于是,我们夜夜都挨蚊子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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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春夏秋冬的季节在不断的更替着,不然,我们的神经一年都要紧绷着,被这小小的鬼东西折磨得够呛。

别看它整个夏天都专横跋扈,却在冬天还没到来的时候,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个恶向胆边生的家伙,明知有去无回,却还要有恃无恐地专叮你的有效部位。虽然人人都讨厌它,却还要一辈子与人打交道。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稀奇又古怪。

当然,稀奇古怪的事,远不止于这些呢!“云南十八怪,三个蚊子一盘菜”,在初听有这事时,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从小就恨之入骨的蚊子,居然有人拿来做成了菜……

在南方潮湿、闷热的亚热带丛林,战友们一边讲着关于蚊子的故事,一边又被那野外生命力极强的蚊子追着叮咬。

也许是人多力量大的缘故,也许本身就聚积了一群异想天开的年轻人,把个蚊子家族的历史,抖了个底朝天,又东拼西凑地想出了消灭它们的办法。

于是,在我们的营区周围,搞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割草修枝、杀菌灭害的集体劳动,想以此永绝后患。

但终归还是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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