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故事 - 草稿

        李珊为了陪读租了个房子在鸿儒高中的校内,那原本是老师的宿舍。

        立夏了,离高考只剩三十来天了,李珊的女儿苗苗在月考时数学破天荒地考了145分,全班第一。李珊却高兴不起来,原因是女儿苗苗的数学老师不但不鼓励苗苗,反倒在女儿的卷子上写了一行字:成绩的真实比分数的高低更重要!苗苗为此大受打击,情绪低落,李珊心疼极了。

        李珊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知道苗苗从小就是个诚实厚道的孩子,在学习上她诚实得有些刻板,诚实得有时候连她这个做妈的都有些担忧,她担心苗苗在现实世界里会因为坚守诚实而吃亏,失去竞争力。

        可是,现在这个数学汪老师竟然会怀疑这么诚实的一个孩子!当然他有质疑的权力,但不能这么肯定地质疑,问都没问孩子就武断地写个那么膈应人的话。如果我是老师,孩子进步了,我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为她高兴并鼓励她,让她再接再厉吗?哪有这样打击的道理?何况,他作为一个老师难道不知道已经临近高考了,孩子的心态和情绪很重要吗?想到这,李珊决定去办公室找汪老师谈谈。

          在三年级数学教研室她找到了汪老师。汪老师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李珊,依然改着手里的作业并没有请李珊坐。

          这是李珊第八次见汪老师。第一次是在高一时,女儿数学成绩不好,李珊想了解一下女儿成绩下降的原因,还没等李珊开口汪老师就说苗苗不适合读理科,要不让李珊把苗苗转去文科班,丝毫没有想帮助李珊改变苗苗成绩的想法,李珊失望而归。第二次第三次是李珊从其他家长口中得知了原来老师是需要家长表达尊重的,她茅塞顿开,连续在中秋节、教师节给汪老师送了两个千元红包,汪老师果然眉开眼笑地接待了李珊,还跟李珊表扬苗苗是个聪明、有上进心的孩子。他表示自己会找适当时机鼓励苗苗,给孩子信心和动力,李珊当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从那之后,李珊与汪老师之间的互动就频繁了起来,李珊逢年过节就会去打点打点汪老师,而汪老师也来者不拒,坦然接受。但经过了一年后,也就是到了高二上学期,李珊发现女儿的数学成绩并没有因为她与汪老师的互动而有明显进步,李珊忽然意识到要改变孩子的状态也许不能仅仅倚仗老师的鼓励,可能要给孩子补习落下的功课。李珊于是给苗苗找了位年轻的老师补习数学,很快苗苗的数学成绩就大幅提升,效果立竿见影。苗苗越来越有信心了,整个人充满了斗志。李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解决女儿症结的绝妙方法,从此很少再去汪老师办公室了。

          这是第八次来这里,汪老师又恢复了以往难看的脸色,但李珊却有了自信和底气。

          “汪老师,您好!”李珊不亢不卑地微笑着站在汪老师侧后方。

        “嗯,你好!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汪老师依然盯着手上的作业本并未回头。

        ”汪老师,苗苗这次数学考了145,我想来表达对您的感谢!毕竟这是您教导有方……”还没等李珊说完,汪老师回过头摆手示意她停止了说话。

        “教导有方?不不不!苗苗妈,你可能高兴得太早了,苗苗的成绩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她这次考试很可能是抄的!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行为!”汪老师侧身对着李珊,目光里有冷冷的挑衅。

        “哦?抄的?天哪!汪老师,苗苗考试时抄习被抓住了吗?”李珊故作惊异,她决定不再忍受这个师德卑劣的家伙,她要为孩子所受的委屈讨回一个公道。

      “那倒没有!不过稍有脑子的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怎么可能考全班第一?平时她数学成绩并不拔尖。”

        “那么第二名是多少分呢?汪老师?”李珊依然保持着克制和礼貌。

          “128分!不过,你不要以为两人分差大就没有抄的可能性,孩子完全可以手机上网去搜这种题型,很快就能找到答案。”汪老师似乎很不屑于李珊的辩白,又回转身改起了作业。

        “可苗苗她并没有手机呀!汪老师!”李珊已经忍无可忍:“汪老师,我对孩子的要求也很严格,但我相信自己孩子的品性和成绩,为了考这个145分,她很不容易,每天晚上刷题都要到凌晨一两点。孩子以前不拔尖,不代表她就永远不能拔尖,我希望您能看到她的进步和努力。还有,我觉得作为一个老师说话要有根据,如果您觉得苗苗考试可能作弊我也不能辨驳,我只希望得到您更为严格的监督,每次考试麻烦您盯紧我的女儿,一旦发现她作弊,别给她留面子,让她立即滚出教室!但假如目前您只是揣测,我想说高考在即,孩子的情绪和心态很重要,请您注意一下方法,行吗?”李珊有点小激动了,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尽量保持着淡定的微笑,但她知道,即便如此汪老师也无法接受家长怼他的事实。她迅速地作了告辞,并盘算着如何对苗苗作心理建设。

          接下来的一个月,苗苗的学习生活异常平静,每天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珊却忙碌了起来,也不知怎地,高考前夕,陪读家长们开始热衷于求神拜佛起来,大家经常三三两两地邀约着遍寻学校周边的大小庙宇,凌晨天未亮就出发争抢头香。李珊其实并不迷信,但这个时候她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热跟着家长们疯狂地拜起菩萨来,每次为女儿祈祷后,似乎得到了神佛的应允,总觉得内心无比宁静。

          而后,又有稍微关系密切点的家长来到李珊家神秘兮兮地教了李珊一个绝招,据说穿上耐克的小白鞋就一定能考高分!李珊有点不信,但那位家长也分析得挺有道理,她说:“李珊啊,你也别不信!如果不是咱俩关系好我还不见得告诉你!这可是得到了历届考生映证的呢!很多孩子穿了耐克小白鞋都考了高分呢!耐克的商标不是个对勾吗?买个白色的耐克上面是红对勾的那种,预示着满卷都是红对勾,全对!哈哈哈哈,你说这兆头好不好?”那位家长说得手舞足蹈,十分兴奋,这种情绪也迅速点燃了李珊的热情:“对哦,不就是一双小白鞋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珊站起身准备立即行动,开车带上那位透密的家长去商场买鞋,可谁知她说早买了。李珊忍不住打趣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哼!原来你这么够意思呀?”那女人得意地笑着吐了吐舌头走了出去。

          李珊寻找耐克小白鞋可谓费尽了心力,她跑遍了整个城市她所能找到的耐克专卖店,却得到了耐克专柜的销售人员对她一致的回复:”这种小白鞋目前已断货了,近段时间好像市场需求很大,如果您要的话可以下个定金,鞋到了货我会通知您!”“那你能确定鞋子在6月6号前到吗?””不好意思,这个确实无法保证!”

          李珊并不灰心,她觉得只要能让女儿考个高分,她就算跑遍周边的大小县市又如何呢?她开着车疯狂地奔向网上所能查到的周边耐克专柜所在地,终于在高考前三天买到了那双梦寐以求的带着红色对勾的小白鞋。

          高考前一天晚上,李珊把小白鞋拿到女儿面前,对女儿说:“苗苗,明天就高考了,妈妈有种直觉觉得你一定能考好!来!穿上这双小白鞋!看见没有?这上面有个大大的红对勾!你穿上它保准做啥啥对,蒙谁谁也对!我女儿可能要考600多分呢!”“那当然!放心吧妈妈,我已准备好了!”一家人在老公的鼾声中各怀心思地挣扎了一夜,李珊知道女儿很紧张。

          第二天一大早5点多钟苗苗就起了床,李珊为她准备了清淡的早餐,并拿出一件宽松的T恤给她穿上:”苗苗,这T恤胸前贴身的地方我缝了个在庙里求来的菩萨像,菩萨说会保佑你,你只要轻松应考,别紧张就行了,妈妈在家里会为你祈祷!加油哦!”苗苗乖巧地给了她一个吻,笑着跟他们道了别,带着准考证走出了家门。

        初夏的早晨,女儿脚上那双小白鞋特别轻盈,上面的那个红对勾也极其显眼。李珊一直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校园的拐角处。

        后来,女儿高考成绩出来了,真的考了600多分,成了鸿儒高中众口相传的黑马。当别人问她“成功”经验时,她只能讲这个故事,她无法总结一个具体原因,她只能说在高考的那年夏天,有一个这样的关于小白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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