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精读Vol.008：第一回批注精读（8）

美猴王领一群猿猴、猕猴、马猴等，分派了君臣佐使，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合契同情，不入飞鸟之丛，不从走兽之类，独自为王，不胜欢乐。是以：

春采百花为饮食，夏寻诸果作生涯。

秋收芋栗延时节，冬觅黄精度岁华。

【翻译】春天采摘百花作为食物，夏天寻找果实来过日子，秋天收获橡栗度过时节，冬天寻觅黄精消磨年岁。

【批注】美猴王称王后，领着众猴真是欢乐啊。春夏秋冬，不论哪个季节，花果山为猴子们提供了食物，真个是无忧无虑。然而，快乐总是暂时的，就如王羲之当年在《兰亭集序》中写到由乐到悲一样，石猴也将因这快乐产生忧伤。由快乐到忧伤，这是每个人固有的情绪变化，因为人人都无法回避生死的问题，人终有一死，想到死后的寂灭，让人们也让美猴王更加留恋生之快乐。

美猴王享乐天真，何期有三五百载。一日，与群猴喜宴之间，忽然忧恼，堕下泪来。众猴慌忙罗拜道：“大王何为烦恼？”猴王道：“我虽在欢喜之时，却有一点儿远虑，故此烦恼。”众猴又笑道：“大王好不知足！我等日日欢会，在仙山福地，古洞神州，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又不伏人王所拘束，自由自在，乃无量之福，为何远虑而忧也？”猴王道：“今日虽不归人王法律，不惧禽兽威服，将来年老血衰，暗中有阎王老子管着，一旦身亡，可不枉生世界之中，不得久住天人之内？”众猴闻此言，一个个掩面悲啼，俱以无常为虑。只见那班部中，忽跳出一个通背猿猴，厉声高叫道：“大王若是这般远虑，真所谓道心开发也！如今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不伏阎王老子所管。”猴王道：“你知那三等人？”猿猴道：“乃是佛与仙与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猴王道：“此三者居于何所？”猿猴道：“他只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猴王闻之，满心欢喜，道：“我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常躲过阎君之难。”噫！这句话，顿教跳出轮回网，致使齐天大圣成。众猴鼓掌称扬，都道：“善哉！善哉！我等明日越岭登山，广寻些果品，大设筵宴送大王也。”

【批注】众猴在快乐之中，偏偏美猴王先想到了生死的问题，这再一次突出了美猴王不同凡响之处。那么来看看看猴王和众猴的对话吧。猴王说自己拥有烦恼，显然众猴们起初还不理解，在他么看来：当下很快乐啊，占据着仙山福地，又不受任何约束，这样美好的日子猴王为何要烦恼呢？猴王便解释了“终有一死”，他是为生死担忧呢。此话一出，众猴什么反应？“一个个掩面悲啼，俱以无常为虑”，这是说众猴们突然醒悟了，发现了人生无常，终有一死，所以也不再快乐了。

【批注】再看，下面的事情就很有趣了。正当猴王悲伤的时候，跳出一个通背猿猴来告诉猴王这个世界的规律。他都告诉猴王哪些事呢？首先他指出猴王道心开发，其次他告诉猴王在五虫也就是所有动物中，只有佛、仙、神圣三类是永生的，再然后他还告诉猴王这三者居住在阎浮世界（人类世界）的古洞仙山之内。美猴王不知道事情，这个通背猿猴竟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详细，这就有些奇怪了。其实读到后面，我们便知道这通背猿猴乃混世四猴之一，是一种独特的超凡存在，所以他能知道种种秘闻也就不奇怪了。美猴王在通背猿猴的指引下，生发了求仙问道之心，立下了“学不长生誓不归”的愿望，而历尽千辛万苦后，终究也学得了长生之术。这也启发了我们，在生活中，树立远大的理想，坚持不懈干下去，最终必定获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