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敲火话桑麻

    将近清明，天气晴。看似温暖的阳光里偷偷潜藏着丝丝寒意，难以察觉。它在暗，我在明，又极易被击中。我就是！

    感冒持续一个礼拜了，据听说人在病中常能看清很多人生道理。我看清得不多，但就一条铭心刻骨：吃药中西结合不仅没什么作用，还会让人整日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的躯体和灵魂完全处于“质壁分离”的状态，脑袋迷糊得好像只能接收到声音信号，但却不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躯体倒清醒得很，可以不住地写下去，只不过前写后忘。果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种状态下写文章极好，不用受制于前文，也不用受后文掣肘，记忆只能维持前后3秒钟。感冒病毒已经侵占了我大半个脑袋，让我有些失忆。

    院子里鼎沸的人声让人有些厌恶、有些愤懑，楼与楼的巷道里还跑着三三五五放风筝的小孩儿。风筝飞不起来，因为压根儿就没风！我突然想到哈桑，那个追风筝的人。

    最近网易云音乐给我的日推风格都变成了禅乐，我和朋友调侃，要皈依佛门，去少林寺偷学武林绝学。但我悟性又不高，容易走火入魔，到时候成了两个鲶鱼精，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他倒很乐意，成了妖怪无拘无束，不用被这人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我问他下辈子不愿意做人，做什么好呢？做一株草？做一朵云？还是做一只鸟？

    “都不好！草云鸟都是在人给定义的。”

    “那就做一株向日葵，向阳而生，向阳而长，向阳而亡。”

    “这辈子老想着下辈子的事儿，多没意思。我们先想想中午吃什么，烤冷面还是拉条子？”

    也对。活在当下。

    朋友说我这个人活得就适合躺着，偶尔还是要动一动手指。损我好像是我朋友们的一大乐趣，要不是因为他远在湛江，我是不允许他这么轻蔑我的。不过最近确实有些懈怠，就想一直躺着。巴不得后背长出一张沙发，随时可以深陷进去。

    写到这儿，我觉得我的大脑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想站起来清醒一下，迈出一步发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我真怕我就这样飘起来飞走了，吓得赶紧继续窝回沙发里去。

    有一部纪录片记录着形形色色的病人，有尘肺病人，有癌症病人，有精神病人。医院是最让人能感受到生而可贵的地方。走进医院，每个人都想变成噬元兽，吞噬掉生活中的所有磨难。就像我时常对生活充满悲观，有时候负能量爆棚。不妨与这些不幸的人一比，又觉得没什么历不得风吹、经不住雨打的。生活就是这样，偶尔需要给寡淡无味的日子添加几片胡萝卜，既有色彩又有营养。所谓前行，就是在别人的生活里看到自己。

    恰好朋友给我发来一张海景照片，看样子他又在普吉岛的沙滩上享受日光浴了。我们也经常吐槽身边的人、事。他说他有些厌倦了体制内压抑的生活了，而这两年我又是削尖了脑袋想要考进体制内。也和身边的医生朋友相互艳羡，她说教师是个多好的职业啊，我说我后悔当初没有从医。

    其实，生活也是一座围城，只不过城内城外都一样，再或者说，城内和城外本来就是一对相对概念。有人想要声色犬马，有人想要细水长流。所以不必羡慕谁，也不必刻意想要去成为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定义的幸福。幸福，应该是追求的过程，而不是追求的目标。想起禅宗里的一首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所谓“人间好时节”，应该是饥来食，困则眠；热取凉，寒向火。亦无造作，以平常心应机接物！

    又是人间四月天。寒木春华，一年又一年。看着院子里放风筝的小孩儿，又想到哈桑。其实，生活有时候就是阿米尔，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是哈桑。心无旁骛，盯好阿米尔的风筝，然后勇敢去追。并且不管阿米尔如何待哈桑，哈桑都会真诚地说一句：

    “为你，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