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三部曲

哪怕是写完的文字。你也时常焦虑。不管身处什么样的时代,读者都比作者聪明。于是时常以位置很低的说书人自诩,当你问起为什么?或是自己去摸索答案,还没来得及收拾风雨阴晴。好多事情发生了。又好像没发生过。今生今世在恍恍惚惚之中。不管是书里书外的生命,倒都成了风尘。又有多少能够细数的呢?

即使是能够细数值得回忆的。那些事物本初和结尾的画面还足够清晰吗?

  《箴言》

人类必会带着文字和语言 , 前往每一片终将因其改变的原野。同我沉溺于卡夫卡绝美的《箴言》

教学楼外架起了电梯。那之后很久我才知晓是为谁而架的。她下身僵直而寒冷。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过于沉重的轮子替下了双腿。我从没见过她。也不想见。仅是在旁人口中听说。她每日笑的像朝阳一样。声音像早春的百灵鸟。五官精致。笑起来眉眼弯弯。与人和善。老师和同学都帮助她。“很坚强”所有人异口同声。他有渐冻症。如今到了腰部。往后的几年里还会一直向上。如同深秋里向上生长的钱塘江。我自小怕水。也会立马后退,迅速上岸。后背发凉。来自九泉之下的寒冰伸出缓缓长大的触手。攀上毛细血管。动漫。从脚底到腿骨。一路冰封。直到冲破准热而年轻的胸膛。冻裂一颗赤诚的心脏。他的四肢或许依旧稚嫩稚嫩而不满伤口。针孔不等,长和就又一次被灌入新的药品。一次又一次侵入活生生的跳动的生灵。只为了能让这律动多飞翔一十。那些痕迹不会逝去。他们会化作陷落的积雪,干燥的排遗火的声音,光的一瞬,石头的刻痕。和远方云雨渐渐淡去的影子。精准击中另一个时间上或空间上更遥远的。敏感之人的灵魂。使之颤抖或者流泪。

没办法。你总要在大雨之夜守候一扇紧闭的窗。到火车站赶赴一场被遗忘的约会。在心里惦记起的,不会兑现的承诺。我们总要习惯一日复一日的心碎。书里,书外。并且在心碎之中耐心等待。如同相信青春时代曾错过的人。此刻就站在某个转角之后。或许只要奔向下一个又下一个街头。就能为自己逝去的时装寻得一丝回心转意的可能性。

被命运折去双翼的鸟儿。是再也无法飞翔。可这绝不能成为辱骂游鱼的借口。不是么。

  《围城》

峨峨城墙,外面的人拼命挤进来。里面的人死命逃出去。我是着怕静的人。是嘈杂的人。从小去人多的地方挤着去好玩儿的地方挤着在幼年时代被人携带着兜兜转转。看山河之间的风景。什么都浅浅知道一点。后来对自己感兴趣的方面深入了解。找到了合适的场合。在同龄人面前侃侃而谈。是最快活的事情。我喜欢尘封的物件。也喜欢喷涌的生命。我喜欢看色彩的雪崩。也喜欢音韵的涓流。我向往3000繁星之外的宇宙。也留恋故土,林间下细斑斓的阳光。就像我能记得博物院有九个展厅,历经六千多年历史。我记得莲鹤方壶上每一片兽纹。我记得大河遗址里每一页售股。这是我记忆中的骄傲。

“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在舍友的要求下,我带她们去了省博物馆,并且充当了一天导游。我冲她苦笑,摆摆手,想说什么,却什么没说。

我远远不及她那样优秀的,远远不及她知道的多。她名列前茅而我多年垫底。她是师长的宠儿而我除了一副笨重的骨架,剩下的只有油嘴滑舌。我性格里的恐惧。害怕。坚毅与悲伤。在自己的失败和师长的责骂下,活的残破潦倒。与老师说的一样,我仅有的一个任务,仅有的一个期盼,完成的如此不堪,这是何等的失败与无能……也许我会变得一言不发。像玩具一样。是潜意识笃信倡优蓄之的一类,也许看破世间风景。决心当一个让人害怕的囚徒。

舍友在最后的日子里 将我当做安慰。抱着我痛哭。诉说她的压力与不安。诉说着她对我的羡慕。而我尽是苦笑。用依然红紫的,有些难以抬举的双臂颤抖着轻抚她,安慰她。

一支敢于咬人的狗又有什么错呢?他生来如此。天命所在。

  《乞力马扎罗的雪》

我至今都记得西高峰附近的那具冻僵风干的豹子尸体。没人知道豹子到那么高的地方要干什么。

他请下了整整一个月的假。要陪自己的兄长去西藏。他的兄长比我们大四岁。在苦读多年之后,查出了白血病。一种不传染,不遗传。很莫名其妙的病。这句年轻的身体走入了心跳的倒计时。其中的痛苦,绝望,希望与淡然与否。我都不清楚。仅仅在最后的最后。收到了兄弟俩去西藏的照片。哥哥带着护目镜,脸色微有些白。常洁寨住了弯弯的眸子。消瘦,但笑起来露出标志性的虎牙。弟弟坐在旁边。眼睛望着镜头而脸朝向哥哥。微微笑着。是在火车上。

谁也不说。谁也不提。近使谁都知道哥的此行无回。哥哥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以哀悼之姿。以朝拜之姿。见证自身的消亡时刻。

雪会记得哪些事情?譬如落叶和落果的季节。譬如最近有什么动物路过这里?赤狐。马鹿。和雪豹的语言做不相同。所以雪分辨的很清楚。这些痕迹会像张清醒时还清晰深刻的梦。在你试图回忆时不断淡去,再淡去。直到雪将一切遗忘的杳无音讯。

我以为信仰是一种让生者以面对自身必将死亡的命运的方式。而年轻的生命,信仰,热切的脉搏,信仰,奔腾不息的四肢。信仰湖泊一样的眼睛。如果年轻的生命一定要被命运合上。他一定是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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