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误我

民国1936年,西湖岸边,一棵大柳树下有一男子,这男子看模样20岁左右,白白净净一股子书生气息,穿一件长衫,灰色布鞋,倚靠在柳树上呆呆地发愣。一看就是有心事,此人名叫李伟,在此之前正读大学,差一年毕业没读完,只因家里出变故了,原来他父亲在某集团军里做官,带兵剿匪,死在土匪枪底下了。家里就剩娘俩,母亲带着他相依为命,供他读书,没想到前几天一场失火烧了家里,体弱多病的母亲没跑出来,死在里面了。父母双亡,家里一烧而光,身无分文的李伟也没法读大学了,可惜了将将一年就要毕业了。好在家里原来有个老管家,老管家找到他,老管家说:少爷,你得活下去,之前我照顾你那么多年,对咱家的感情是一辈子的,虽然我现在体弱多病也没有钱,但是我得给你送到你亲人身边,要不把你安顿好我死不瞑目啊。李伟说我还哪有亲人啊,你能把我送哪去?老管家说:“你还有个舅舅,你这个舅舅啊,诶别人不了解我可了解,他从小就在你们家长大,你妈是真疼兄弟,照顾他跟家人一样,但你这个舅舅有点小嗜好,爱打牌,可久赌无胜家啊,开始还行后来越输越多,没钱了怎么办,他就想起了偷,偷谁呢?  偷家里、偷姐姐、姐夫,最开始家里少个十块八块没人在意,后来越偷越多,让你爸爸发现了,你爸爸可是军人啊,逮着给他好好打了一顿。轰出家门,不许踏进家里一步。闹成这个地步你舅舅必须得走,但是你妈疼他啊,哭的不行了,给你舅舅拿了点钱告诉你舅舅以后明着不能来了,你偷着来吧,没钱了找姐姐来。你舅舅拿着钱就走了,这去那去后来到张家口了,做上了贩卖皮货的生意,打张家口往南方倒腾皮货,到了南方有好的丝绸再往回倒腾,一晃多少年了,落在了杭州成了家,有了自己的铺面,过的还算不错,我就把你送到他家去,他毕竟是你的亲娘舅啊。但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你爸爸的仇,而且这些年没有来往,你父母都没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你,就算接受你了能不能对你好也不知道啊。这老管家一边说一边流泪,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几天了,我也不能让你跟我到乡下遭罪啊,我只能给你送到你舅舅那去,这实属无奈啊。李伟答应了,他也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转天上路,老管家一路护送李伟到去杭州,到了杭州后也不知舅舅住在哪,打听了几天终于找到了舅舅家。舅舅还算不错,见了李伟听说这一切后心疼的搂住了李伟说你就住在这吧。老管家临走之前嘱咐道:舅姥爷啊!你可一定对他好啊,少爷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舅舅说:没事您放心吧,我亲外甥我不能差了他。这老管家才转身离去。

虽然说是亲娘舅,可是还有舅妈呢。而且这舅妈听说自己的丈夫当初是让姐夫打出了家门,可舅舅没说因为什么。在这舅妈心里就有意见:这下你们死了把孩子送过来了,这算什么事啊。舅舅说没事就多双筷子的事,劝了好久这舅妈才没好脸的应了下来。

过了好些天,这些天虽说舅妈没说什么,但也没笑模样,喊她也就是哼的回一声。舅舅这面劝李伟别多心,回去跟舅妈说:你也别有意见,过几天给李伟找个事由干,给他支出去还不行吗,你说怎么办,我是他亲舅舅,况且孩子命也挺苦的,半大小子也住不了多长时间,过一段我拖朋友给他找个活干就行了。

平时呢,李伟在舅舅家里也不爱说话,总是自己一人坐着发呆。因为他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寄人篱下可不是太好受的。平时自己我在家怎么闹都行,可这不成啊,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舅妈不高兴。这一天吃完了中午饭,舅舅一回头发现李伟正在低头看自己的鞋。这双布鞋鞋尖都磨薄了。舅舅看了心里不是滋味,说:“该换一双了。”  “没事,还能穿。” 李伟回道。话说要是跟自己亲爹李伟就不会这个状态。李伟会说你给我买去,可跟舅舅他不能这样。李伟心里合计是该换一双了,可他不能说,只好说道还能穿。“能穿什么啊,都破什么样了。” 舅舅说。顺势掏出来一块钱递到李伟面前。“去拿着买双新鞋去,剩下的愿意吃什么买点什么,别老在屋里呆着,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李伟没再推让,踹在兜里跟舅舅道了谢便出去了。  这一块钱在当时可值钱啊,在外面吃吃喝喝买点什么都够了。

平时李伟也没出来过,大千世界是挺好,可李伟也没钱啊,出来干什么啊,出来看完反倒难受。  李伟打舅舅家出来过了一座桥,转眼来到街上。街上很繁华,李伟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这瞧瞧那看看。走着走着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个书局。李伟顿时来了兴趣,毕竟是念书的孩子,还老实,虽说上不了大学了,但他心在这啊,他爱这个啊。 转身就进了书局。  书局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书,李伟在学校时候就爱读书,并且英文德文双修,十足好学生一个。 翻来翻去发现一套书,这套书呢之前就想买,后来家里出事了就到了这了,更不能买了。今天看见了这套书爱的都不行了。一看定价:九毛八。  李伟咬咬牙决定买下这套书。 拿好找零的两分钱揣进怀里,抱着书回到了舅舅家。到了家把这套书放在自己睡觉的屋里,看着书李伟觉得特别高兴,就差搂着睡觉了。转眼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来到吃饭的屋子里看到舅舅了。舅舅发现李伟还穿着那双破鞋便问道:“鞋呢?买了新鞋你是换上啊。”李伟支吾了半天说道“没买鞋”  “那钱呢?”舅舅问。“我买书了”  “诶呀!你啊,你真是!诶!”舅舅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了没好意思说。毕竟不是自己亲儿子不能多说啊。舅舅想了想又掏出一块钱递给李伟。“拿着,明天去买双鞋,不许再乱花了啊,别让你舅妈知道了” 舅舅说道。  “谢谢舅舅” 李伟说。“谢什么谢,行了,吃饭去吧。” 上了饭桌李伟赶紧吃,吃完了连忙的帮着收拾,抢着刷碗刷筷子。一切都弄妥了回到自己的小屋,如饥似渴的读自己买回来的这套书。 转天吃完中午饭,舅舅说“出去吧,买双鞋,溜达溜达,一定要买一双新鞋,可别乱花了!”李伟应了一声打家出来了,这回出来没敢往书局那个方向走,换了个方向往前走。这个方向是西湖,李伟依旧是漫无目的的走。李伟心想“要是换一身新的还行,你说我光换一双新鞋有什么用啊,反倒不协调。”一边想着一边往前溜达,过了一会来到了西湖岸边,倚着柳树心里想“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是念书还是干点什么?我在舅舅家还能住多长时间,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可不能老在舅舅家呆着。”心里想着望向西湖岸边,由西湖里往岸边缓缓开过来一个小游艇,就是供当时有钱人游玩的一种老式小游艇。船上有人唱歌有人笑,李伟心里一阵羡慕。正叹气呢打身后伸过来一只小手来,“大爷你行行好吧!”听声音李伟就知道是个要饭的。顺声音李伟转过身来,发现是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女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乱蓬蓬的,但是有一点,这个女孩子长的特别的好看。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只眼睛,是个半瞎,穿的也是破的不能再破了,手里拿着一把胡琴。老太太张嘴说话了“大爷您行行好!求您了,我们是清唱小曲儿的,您赏赏耳音,我们娘俩给您唱一段,您听好了赏我们一分钱就行。”李伟瞧瞧这两位,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心想我比你们强不了多少啊!“对不起二位,我实在是打发不起啊。”说罢李伟便转过身来。 老太太紧跟着过来说道“大爷,求您了!我们一家三口,我两个闺女,这是我的大闺女,我还有个小闺女,小闺女在家发烧快要死了,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实在没招我们娘俩来到了这,您就给我们一分钱,一分钱我们给你在这唱一天都行,一分钱去买十片阿司匹林,我得救我闺女啊!我那闺女没有这一分钱就得烧死,她烧死我就得疼死,我疼死了我这大闺女就得饿死,一分钱三条人命!大爷,求您了!”说罢老太太带着闺女扑通就跪在了李伟面前。李伟眼圈红了,他觉得自己都够惨了,这还有比我惨的! “可是我没有一分钱我只有一块钱啊,这也得不能都给了她们啊,回去我跟舅舅怎么交代啊。” 李伟看着面前这一对可怜的母女,咬了半天牙,把这一块钱掏出来了,递到姑娘手中。姑娘看着手中的钱都愣了,过了一会喊了一声: 大爷!您这可叫我们怎么感激您啊!李伟头都没回转身迈步离开了,娘俩急忙跟上一把抱住了李伟的大腿,“大爷,您别这样!山不转水转,您这一块钱救我们全家啊!我这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您,我要是能再遇见您当牛做马我得报答您,我得记住您的模样!”  “不用不用”李伟心想:记住我是谁有什么用啊,我还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转身就走了。  身后这娘俩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转眼间李伟走出来了很远,这会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李伟心想“更回不了家了,舅舅问起该怎么说啊”。李伟心里愁的都不行了。溜达来溜达去来到了西湖岸边的小码头。李伟手扶着旁边的树就坐下来了,胳膊担在脑后,心想在这歇一会,眼睛半眯着看向湖面。这会功夫远处的小汽艇靠了岸了,由打小汽艇上下来了十来个人,男男女女都有,最后下来的是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看穿着打扮是女学生,而且是大学生,而且脚下穿的是皮鞋,在当时学生穿的都是布鞋,能穿得上皮鞋的可见家里条件不一般,手里拎着“玻璃皮包”,什么是玻璃皮包,就是硬塑料拎包,纯正的洋玩意儿啊,当时能用的起塑料包的那可都得是大户人家。 两姑娘一边往岸上走一边嬉闹着,闹着闹着就到了李伟休息这树下了,其中一个拿着手中的包去打另一个,这姑娘往后一退一躲,脚上穿的这皮鞋后跟一下就踩在了李伟的脚面上,那可是皮鞋跟啊,况且李伟穿的是一双破布鞋啊。给李伟疼得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他这一喊给俩姑娘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给李伟踩了一脚,这姑娘满脸娇羞的给李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实在对不起。” 李伟能说什么啊,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只好说:“没事没事”  姑娘说:“有没有受伤啊要不然带你去看看吧。”  “没事,真没事”李伟道。  “那真对不起了”  俩姑娘鞠了一躬,转身跑了。李伟叹了口气,心想:我这个命啊,这一天就没有顺心事。 心里想着一低头,看这地上“嗯?地上有一块手绢” 这才想起来准是刚才那俩姑娘闹着玩的时候从包里点出来的。 顺手就捡起来了,水红色的手绢,当间绣着一朵梅花,顺着角绣着三个小字 “白玉雪”  拿起这个手绢李伟连忙追上去要把这手绢还给人家。往前跑去发现姑娘顺着电车道已经上了电车离开了。“这可怎么办,诶,我先拿着吧,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给人家,但也不能给人扔街上啊”李伟心想 ,就揣到怀里了。 这时候天已经傍黑了,李伟走在街上,一点盼头都没有,失魂落魄。就琢磨回到家里怎么跟舅舅交代,但也不能不回家,硬着头皮往回走。 走了一会,来到了舅舅家的大门这,舅妈正站在这跟街坊邻居聊闲天呢,舅妈看了他一眼都没理他,继续聊天。李伟就进去了,走到里面,舅舅站在院子里端着杯水歇着,看到李伟说了一声 “回来了。”便看向李伟的脚下。 皱着眉头问“鞋呢?”  “没买”  “钱呢?”  李伟无言以对啊,舅舅看李伟半天没吱声也没理他,转身说道:“吃饭吧”就回自己的屋了 。李伟连忙去扒拉了两口饭洗完碗筷就回屋看自己的书了。这面舅舅两口子沏着茶在屋里坐着,“想好了吗,咱别耽误了孩子啊,给找个活干啊。”舅妈说。 其实呢,就是容不下李伟了。 舅舅说:“嗯,是得给他找个活干了,我倒是有个朋友,认识一个私人报社的,不行让他到那试试”  “那敢情好啊,最好是管吃管住。”舅妈说着。 舅舅说的这个报社叫三元报社,是当时的一个小报社,主编叫熊梓林,跟他一个朋友关系挺好。 隔天舅舅带着李伟来到了这个报社,进了报社看到熊梓林便跟李伟说:“这位是熊社长。” “熊社长好。”李伟说道。“嗯,好好,快坐。”熊梓林笑着说。 “多大了啊?”  “二十。” “哦,哪里毕业的啊?什么学历啊。” “差一年大学毕业”  “这孩子,差一年怎么不读完呢?” “嗯,家遭回路”  “哦,可怜的孩子。”  说罢扭向舅舅问道:“你亲外甥啊?” “是是,我是他亲舅舅” “上过大学肯定是有文化的孩子,回去写个自我介绍,明天给我看看” 熊社长对李伟说道。李伟应了便跟舅舅回到了家里。对于李伟来说写个这种东西还是很容易的。一会就写完了,转天给送到了熊社长手中,熊社长看了看说道:“嗯,不错,文笔不错字也挺好看,是个有才之人,那你就留在这吧,你就负责抄写,你跟编辑老赵在一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一个月给你三块大洋,不管吃不管住,没办法咱们这是私人报社,也没地方,你就好好干吧,盼着多卖,报纸多卖你也能多分点。”  “行,谢谢您,都听您的。” 李伟道。 回到家中舅舅挺高兴,舅妈却不高兴了,合计着怎么不管吃管住呢。

打这起李伟算是有了工作,每天正常上班下班,李伟干的特别认真,因为终于有了份工作了,挣的钱也是够自己日常开销的。这个编辑老赵是个挺好一人,嘱咐李伟:“别抽烟别喝酒,钱省着点用,能攒着就攒着点。”  李伟每天忙完工作就闲下来了。老赵看李伟闲着就说:“你别闲着啊,你能不能写点东西啊,本身咱们是报社,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能写点东西发表还能挣点稿费啊,挣得可比这个多啊。” “我也不会写新闻啊,要说写点故事还行。”李伟说。 “诶,咱们报纸原来有个武侠小说连载,但是原来那个写小说的家出事了就跑了,人也找不着了,社长还说出去花钱找人写呢,这样你还会写故事,干脆我把之前的小说情节给你讲讲,你看能不能给他接上,要是你写的好咱们卖的好,你就能多挣点。”老赵说。就这样,俩人研究了几天,李伟就那么一写,发表之后结果红了,原来报纸一天卖个三千份左右,自打李伟这小说发表每天报纸能卖一万多份。给熊社长高兴的都不行了,整个报社都跟着高兴。随着报纸卖的好,这李伟挣得也多了,一个月李伟能挣到三十块钱了,李伟特别高兴,可他一分钱都不瞎花。李伟心想这钱得存着,我是个孤儿,我不能什么都指着舅舅,我得想法自己活下来,这些钱对我来说肯定有用处。

这天李伟写完了稿子忙完了报社里的事就出来散散步,沿着街往前走,心情挺好,走着走着一回头发现路边有一个报刊亭,李伟就是干这个的啊,李伟心想我得看看其他报社怎么弄的啊。来到了一堆报纸前面翻看着报纸,无意间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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