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换,每天都有各式的不同,阴天、雨天、晴天,月圆、月缼、月半,而人也是如此,日日的心情也不可能完全一样,悲伤、愉悦、痛苦、欢乐、烦躁、喜悦,这些形容词用来描绘一个人的心境状态和外貌形态
但南加觉得自己失去了使用这些形容词的必要,如果“抑郁”这个网红词可以充作各种词性的话,那么对她来说,生活的背景色是抑郁,世界的主旋律是抑郁,精神状态是抑郁,外貌形态是抑郁,如此大概就是南加对自己最恰当的描述
这个词好像深深的刻入了她的骨髓,那只被别人形容为像一只大黑狗的东西如影随形,笼罩得她的整片天空漆黑无涯,当她看到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摸到了某个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
如果你能探进她的灵魂,你一定发现她的躯体是被掏空了的,里面竟有一个透明的水袋,装满了水,它们是南加流过的泪水,并不清澈,而是肮脏、污秽的,这个水袋巨大到足够让人惊掉下颚
如此的大体型不应该早就被撑破了吗?可它没有,反而越来越大,像是有无穷的撑大潜力--每当南加哭泣的时候,都试图把它哭破,因为它的存在让南加时刻觉得身体快要爆炸了,一阵阵强烈的窒息感、压迫感实在让人难以支撑下去
但不论南加怎么折腾,这个水袋都牢实不破,重重的悬掉着南加的心脏...
南加疼,但无法向人诉说到底哪里疼,她难受,但无法告诉人到底为什么难受,她只能继续哭,越是哭越是难受,且眼睛越来越凸出肿胀,没日没夜的痛,这样的恶性循环是一个无底洞似的存在
世间之事无论多难,是问题就有解决之道,可这无形的折磨却解不了,看不着摸不到别人永远理解不了,折磨折磨无尽的折磨!
南加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玉石俱焚--我不存在它也就彻底消失了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我伤害不了你,但我可以伤害自己,我要割破藏得那么深的你,我就首先要割破自己的皮肤、肌肉...
对!这是办法,唯一的!
南加突然就不再哭了,收起眼泪,望向旁边的窗台,内心又在暗暗的下决定,“痛苦就一瞬间,然后就能彻底不再疼痛了”“去吧,快去吧,很快就能解脱了”内心的那个时常突然就升腾起来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南加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实际上是咬不紧,也握不紧的,每每这种恶劣情绪出现的时候,她都感觉全身无力,四肢发麻,面部甚至有一些小抽搐
她缓缓的起身,但接着,又突然猛地坐下
“不行,不行啊”她在心底咆哮,使劲摇晃两下脑袋,试着转念去想想她的梦想,“我还有梦想,或许我还有救啊,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轻易的...不行!”
“可是怎么办?好难受好难受,谁又能理解我,拯救我!”她又任凭眼泪肆意的在脸上飞滚,低垂下头,像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重创
而这种史无前例,并非史无前例,对她来说已经太多次了...
一次次走向窗台,一次次拉回自己,一次次用锐利的刀片在左手腕处比划着,一次次扔掉它,她甚至不敢去河边,因为见到河就有往下跳的冲动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南加早想过的无数种死法:
割腕--可她作为医生,知道这并不像电视剧里的情节那样容易成功,反而可能因为伤及一旁的正中神经而致残疾;跳楼--死相也太难看了,她那么臭美自然不能接受;跳河--过程太漫长太难受了点;吃安眠药--现在的药想致死太难了,一不小心还可能把自己吃成脑瘫,最后落得个半身不遂,下半辈子极度悲惨,这样的案例南加是亲眼见过的...
可笑吧,她设想过的方法都被自己的理性分析一一推翻了,南加有时候就想,自己现在还活着,肯定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死法...
但有一次她突然意识到,并不是她没找到合适的方式,而是潜意识的她并不想死啊!她只是没得选择,在全身如被千刀万剐时,她想的是不如来得痛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