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二)

今天是王树隔离的第二天,睡不着,怎么能睡的着呢,昨天晚上他女朋友又和他吵架了,具体因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反正总是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诸如福山和亨廷顿的政治视角之类的,总之和自己中午吃啥八杆子也打不着,反正怄着气不到一点也就都睡了。


他摸起手机一看,9:30,“嗐,又失眠了”。


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平常,睁开眼睛后,他总要盯着点东西看上一阵,好让脑子有时间去思考自己身在何处,自己于世界上的位置在哪,有时候常常把梦里的得意带进第二天的生活里,于是白天总是莫名其妙地愤懑。有一次起床在兜里死活摸不到自己911的钥匙,只能无奈地骑着小电动去上班,他觉得整个秋天都没有那一天萧索。



用力想想今天的任务是什么,计算一下时间看看还可以再赖床几分钟,这才是王树的日常起床的状态。他爱睡懒觉,他大舅告诉过他能睡是福,那时候他还小,他捏了捏自己丰满的耳垂,知道自己必是个多福之人。


采购的时候没有买牛奶,柜子里的小米也没了,他看着桌子上摆了几个月的咖啡,这咖啡放了很久自是有他的道理的,买咖啡送的杯子被他的室友陈康作了烟灰缸,那是他这个咖啡买的最大的用处了。


边喝咖啡边看见朋友圈铺天盖地的送别李文亮,了解之后发现这个新闻他是早就了解的,当然,那时候李医生一行还只是被批评教育,“嘿,魔幻现实”。


最近发生的魔幻的事情太多了,先是率先向公众发出警告的李文亮被训诫,接着疫情爆发,湖北省长宣告物资充足,各医院却纷纷向社会发出求助;爱心汇聚某十字,医护人员却自制防护服,一时间各个突破✝捐赠物资的新闻铺天盖地;后来全网双黄连卖脱销,那天早上王树在被窝想,要是他是院士,一定要发布一项研究,表明吃他家自己种的苹果对各种疾病有抑制作用,其实这个结论是极大概率成立的。


苏格拉底说:“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一无所知。”王树觉得自己也对如今的情境无所适从,按说这些缺点本就是有的,就像是猴子的红屁股,并不是只有当它爬到了树梢才有的新标识,高处只是它暴露红屁股的一种催化剂。


“不能说的太多了,我这公众号才两天,还没过满月呢。”王树回味着自己的这个想法,摇头笑了笑,“罢了,罢了”。


他唯一摘抄在笔记本上的古文是赤壁赋,如今翻开来看,满篇写的就四个大字:与我何干?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


都这个点儿了,还没道歉呢,王树抓起手机,熟练地打了个“对不起,我错了”过去。突然想起窗户外还挂着一块猪肉,肚子就有点饿了,冰箱坏的真不是时候。


王树拿起菜刀拍了颗蒜,却怎么也找不回曾经仗剑天涯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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