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时代,人们会在崖壁上或树上刻下记号或做下容易看出来的标记,指出这个地方会有危险、这个地方将有什么野兽、这个地方会有什么猎物、这个地方会有什么果子……
文字的前世,就这样诞生了!所以我们看,文字最开始是用来“用”的!
文字的指事功能特别强,但这里也有些麻烦的地方,就是画下某个标志的原始人,必须保证自己画下的符号能让后面来的人看明白自己画的是啥——这其实挺考验人的:考验画标记的人的“画功”,也考验后面来的那个原始人的理解能力。
如果我们后来人都能很容易理解原始人画的是什么东西,也就不存在考据训诂学了是不是?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让所有人都明白的标志啊!所有标志都得由后来人想出来代表什么意思呀!
比如一个原始人画了三条弯弯曲曲的记号,表示前面有水。可是后面的人看到这个记号之后,不明白画的什么意思。于是,这后面的人就开始琢磨了:“这三条弯弯曲曲的线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人边思考,边继续往前走。但是他发现自己身上带的水不多,眼下又渴了——这可怎么办哪!突然,他听到了前面传来了潺潺流水的声响,终于明白了:“噢,原来前面的人是告诉我这附近有水源啊!”于是,他再遇到三条弯曲的线,就非常自信地认定这附近有水源。
后来,这个人又遇到了一个弯弯曲曲的标记,但是这个标记上面又多划了一条交叉斜线。这个人并没有思考那条多出来的斜线是什么意思,以为前面仍然有水源,便提前把身上带的所有水都给喝光了。他接着往前走,却一直没有发现新的水源。他又累又渴,根本找不到可供他解渴的水。
临死之前,他悔恨地说:“我真应该多想一下那条多出来的斜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显然,我们的原始人是陷入了一种叫“阅读舒适区”的陷阱之中。
阅读舒适区中,最大的特点是思维惯性在起着绝对领导的作用,用思维惯性判断现象、总结经验、指导实践。一旦出现变化,思维惯性便会严重干扰阅读者的正确判断!
表达者有表达舒适区,阅读者有阅读舒适区。前者本文不去详说,我们来说一下阅读舒适区的危害。
阅读舒适区的创造者最开始是父母,后面便是阅读者自己。先说说父母的问题。
早教期的阅读舒适区:绘本文化的滥觞。
绘本这个东西,其实我是非常纠结的,因为它的表现形式和内容提供,都是单向的——绘图者表达文章内容不够明确,内容表达意见过于单一。
绘画上的问题无伤大雅,与阅读舒适区无甚关联 。但内容表达观点过于单一,就是问题。甚至在恶劣的绘本中,表达的内容是反智的!
比如经典绘本《安的种子》——
初看这本书,画风令人舒服,意境令人舒服,文风令人舒服,道理令人舒服——但是,反智。
文章中提供了三种人对种子的护养观念:不顾天时,急功近利者;不顾天时,温室圈养者;顺应天时,静待时节者。
安确实有时间等待,但一定要把前两者的结果写得如此不堪才能对比吗?
说第一种,将种子种到寒风冻土中,结果种子死去了——你当这世界上的植物种子都是亚热带植物不抗冻吗?
说第二种,温室圈养的,你当别人吃到冬天大棚里吃的菜都是假的吗?必须写得不能长出芽来,一定要死吗?
意象,有些时候可以突出某一特点用来反应人生观。但对于阅读的感知度来说,至少不应是反常识、反经验、反智慧的!
用忽略其他智慧去突现某一种单一智慧,灌输给孩子,本身就是在扼杀孩子们的天性与自由。
再如下图这本书——
《嗓门不是用来嚷嚷的》《手不是用来打人的》——有没有搞错?
一本书的标题,设置成立场明确的判断式表达,一定要尽量客观理性。《嗓门不是用来嚷嚷的》,估计表达的主题是说明“高声说话需要注意场合”。但这个标题显然是在判断“嗓门”的用途是什么——与“分析情景控制音量大小强弱”这一主旨相差太远了吧!
《手不是用来打人的》,更是如此:打人对还是不对,是道德判断标准。但这种道德判断依然需要看具体场景——当孩子看到保家卫国战争的时候,如果说“手不是用来打人的”,你怎么告诉自己的孩子“在某些时候,手是可以用来打人的”?
但是,为什么依然有大量如此单一或如此反智的绘本受到家长朋友们的喜爱呢?因为道理越简单直接粗暴,对道理的质疑与反思就越少。
如果一个人对你说:“地球可能不是圆的,我们还要思考并查找点资料论证一下。”你一定会觉得麻烦。这时有个人画了一个圈,告诉你:“看,这就是地球,球肯定是圆的!所以地球是圆的!”看他敢公然说“地球是圆的”这个观点,那这个观点一定不会错,我信了!不用思考,不用质疑,不用麻烦!
绘本为儿童和家长提供了大量简单粗暴式的论断,不用家长思考里面的话是否严谨合理,只要话语简单、轻松、好理解,那么在很多家长的眼中,就是一个好绘本。孰不知,伪论也就是这么根植于家长和孩子们的头脑之中的——危害无声无息,也最可怕!
儿童脱离阅读舒适区的重要方法,就是将那些过于肯定或过于否定的观点不要过早进入到孩子们的意识形态中!
否则,就是反智或、反条件多样性或反想象的丰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