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崩塌

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王大卫,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时间越久,我就越来越觉得他神秘莫测,他也会觉得我难以捉摸,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王大卫是我的高中同学,那种住同一间宿舍,一起上下学,一起从事各种球类运动,整天厮混在一起的同学。确切的说,应该是朋友或者兄弟。

你也许会奇怪,男生和男生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亲密。没错,我也很奇怪,我时常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我一整天的行动轨迹,总有王大卫像狗皮膏药一样六亲不认的在出现我旁边。有时我会扭过头观察睡在下铺的王大卫,他会很早就开始打着没心没肺的呼噜,皎洁的月光铺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很帅,我想如果我是个姑娘,应该会爱上他。忽然我忍不住作呕。我不是同性恋。

可是一到白天,我又很自然和他一起浪荡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我们被同一个事物吸引,不可名状。

直到有一天,我们几乎同时发现了症结所在:我们同时喜欢上了四班第一排靠窗的女孩。至今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放学回宿舍路上的谈话。

王大卫:你知道四班第一排靠窗坐的那女孩吗,真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

王大卫: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我觉着也还行……

王大卫:我去,你小子不会也……哈哈哈,怪不得咱俩臭味相投。

我:那叫志同道合好不好……

……

王大卫: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你说的要是比我好,我就退出!

我:我喜欢她在操场上奔跑时长发飘飘的样子。

王大卫:哈哈哈!她根本不跑步啊兄弟,你输了,你退出!

……

我:你喜欢的是李迎迎!

王大卫:你喜欢的是毕然!

我和王大卫几乎异口同声。

虚惊一场,我们喜欢的女孩是同桌。

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同在敌营卧底多年的间谍,经过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后终于通过暗号确定了战友的身份,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很可惜,没能上演爱上同一个女孩的兄弟反目成仇形同陌路的纠葛剧情,也没有女孩真正爱的人选择退出并患癌病逝的荒诞谎言。生活处处都有剧本,但我以为,平淡却有血有肉的经历,更容易让我追忆流连。

既然确定了战友身份,下一步自然要并肩作战。

相对于内向自闭的我,王大卫直来直往,很快便决定发起进攻,闷骚的我挑起了幕后军师的重担。

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个重大错误,那种即使后知后觉也会觉得必然要犯的错误。

情书,是你可以用任何一个形容词去描述的追女孩的方式,经典,老套,温暖或者无聊。但你不能否认,这应该是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绝大多数懵懂少年的首选。

王大卫的情书很快就写好了,看到情书时我差点喷出了午饭吃的菠萝咕老肉。

情书的正面,咳,姑且先叫它正面吧,写着:嗨,你长的还不错,我挺喜欢的,如果你还没对象咱俩就处处吧?

相对于上述那一面的反面,歪歪扭扭的写着:x+5=6,x=−1云云。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是你的草稿纸?

王大卫大笑着说:有所谓吗?心是认真的就足够了,再说,我这么帅。

我摇摇头:那你至少要落款,好让她知道你的名字啊。

王大卫:不用,每次我在路上遇到她,我一冲她笑,她就冲我笑。

我:冲你笑就是有意思?她还冲我笑呢,她俩都冲我笑!那只是出于礼貌啊,大哥。

王大卫:放心吧,兄弟,这事儿板上钉钉,就差一哆嗦,我这一出手,你就瞧好吧,不过以后就苦了兄弟你了,不能再陪你吃饭了,哈哈哈!

在我的强烈建议下,他很不情愿的换了一张错题较少的草稿纸重新抄写了一份,并署了名字。在晚饭后,他拿着那张改良版情书踏上了征途。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好像是在看着一名穿着树叶手持自制长矛的远古战士快乐的冲向他以为是野兔但其实是全副武装的现代化部队的敌军阵地,悲壮、动人。

我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勇气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乐观也不是想要就能要,我始终坚信,打击别人的自信或者勇气都是不道德的。

PLAN A顺利的失败了。

情书杳无音讯。

我猜想了很多场景,譬如李迎迎拿到情书后以为是即将考试的试题答案,细看之后发现错题太多愤而撕碎,又譬如李迎迎拿到情书后闻到了菠萝咕老肉的味道,大喊一声,我不喜欢菠萝咕老肉,然后愤而离去。

不管怎么样,这都应该是一个悲伤的结局,而王大卫好像并不在意。没办法,单细胞动物单纯的想让你踢他的屁股。

很快,PLAN B隆重上马了。

PLAN B拥有一个诗意十足的名字:扎车胎。

这原本并不是正式计划中的项目,只是在一次吹牛时我随口开的一句玩笑,没想到他竟深以为然。

王大卫的原话是:就这么着,下猛药!

我们选择在生物晚自习下手,因为生物老师怀孕了,据我长期观察,晚自习6点20开始,生物老师会在大概6点40分左右由于疲惫回办公室休息,然后7点左右回到教室直到晚自习结束。

这意味着,我们有20分钟的空挡期可以溜出教室执行计划。

计划实施当天早上,王大卫起床异常的早,在宿舍的洗漱间,他脱光了上身,用毛巾使劲的擦洗身体,尤其是脖子、腋窝等重要部位,泥垢像雪片一般从他的身上落下。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至于吗,不就见个面嘛。

王大卫标志性的哈哈大笑着:你懂啥,今天我就拿下了,不出意外的话,拥抱接吻都不在话下,个人卫生很重要的好不好。

我说,你怎么折腾都行,可不可以别用我的毛巾和香皂。

……

当晚月黑风高,学校里树影婆娑。我和王大卫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作案工具溜出教室,来到车棚。

学校的车棚位于教学楼北侧,和厕所紧邻,只有在路上和厕所门口才有路灯,车棚深处幽黑一片,由于我白天已经侦查好李迎迎自行车的位置,所以王大卫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辆浅绿色的公主车,而我,则负责在车棚外假装吃坏肚子的学生频繁来往于厕所和教学楼,并观察来往的人员。

简单说,就是放哨。

王大卫从进入车棚到出来绝对没有超过两分钟。

我问他,你是不是惯犯,这么快。

我没扎车胎,只是拔掉了她车胎的气门芯,我忽然想扎车胎的话会不会像气球一样,砰的一声,全校都能听到。

王大卫笑的有点尴尬,看起来他有些紧张。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去修车摊补个气门芯,再加上打气只需要三分钟就足够了,你不想多跟她待会儿吗?

回到了教学楼,他显然惊魂已定,又哈哈笑起来:用不着,修好车我就载着她约会去了。

我说,你的学生证呢,不会掉在车棚了吧?

王大卫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过身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踩着屎一样的向车棚小跑,他用手摸索着自己所有的口袋,嘴里嘟嘟囔囔,不会吧,不会吧。

我转身离开,听到王大卫在身后用压低却声嘶力竭的声音嚎叫:玩儿我,你等着!

按计划,我的任务完成,而王大卫,则在车棚不远处守候,等待着开始一场他一个人的战斗,一场他成竹在胸实际却是敌众我寡前途未卜的战斗。

晚自习结束后,我快速走到操场的升旗台观察王大卫的战斗进程。

这座升旗台位于田径场和学校主路的结合处,旁边还有一些简易的健身器材,单杠,双杠。学校主路由石板铺成,是学生进出校园的必经之路,路灯明亮,而操场在没有夜间活动时漆黑一片。

我通常躲在这个位置悄悄看着毕然推着自行车走出校园,一直到她和自行车大军消失在夜色中。

我相信藏在黑暗中的我从未被发现过,即使有几次她转过头望向我的方向,我也都迅速跳起抓住单杠,来上几组引体向上。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摆脱我观察她的嫌疑,当然,还可以锻炼身体强健体魄。

王大卫和李迎迎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石板路上,王大卫抬着自行车走在李迎迎身边,走路的姿势由于过度紧张而显得机械化十足。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单细胞的王大卫酷毙了。

不意外的是,PLAN B失败了,意外的是,王大卫决定就此放弃。

这对乐观向上六亲不认百折不挠的王大卫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毕竟我们还有很多备选的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比如其中的Plan Y:滚筒行动,PLAN &:千里认亲。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不遗余力的给他加油打气,希望他可以重拾信心继续战斗。

直到有一天,王大卫不耐烦的甩给我一句,你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吗,随即扬长而去。

至于那晚李迎迎说的话王大卫始终三缄其口不肯提及。

在王大卫消沉的那段时间里,刘小曼取代了我的位置,成为了他的知心大姐。

如果刘小曼不是王大卫的同桌,我甚至注意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她甚至比我还闷。

课间休息的时候,王大卫不再和我一道讨论国家大事或者NBA联赛的MVP归属,而是坐在座位上和刘小曼侃侃而谈。

我惊讶的发现,王大卫居然可以耐心的坐这么久,刘小曼可以放弃功课对他长篇大论。

可以改变我们的不只是时间,还有很多东西,比如一部电影,一个梦,一次三分球出手,它们扮演着不同角色在暗中悄悄的拉扯着我们,只是我们没有在意。

有一次周末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又问他,你真的就这样放弃李迎迎了吗?

他指着路边的武烈河说,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她就是这河里的一滴水,而我在岸上,就算我追着她跑,甚至在腿上装上涡轮增压发动机追着她跑,最后她还是在河里,我还是在岸上。

别啊,这不像你,我了解的你可以跳下去,变成水,你现在胆小了。

别扯了兄弟,先看看你自己吧,胆子很大吗?

问题是我不会游泳啊,我觉察到王大卫的情绪不太对劲,想要岔开话题。

你现在跳下去,我保证你能学会游泳,死不了,大不了我救你,然后请你吃一个月午餐。

别逗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背被一只手推了一下,我顺势像河中倒去,在落水之前,我努力回过头,看到王大卫似笑非笑的脸慢慢变得模糊。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岸边的水泥地上,感觉身上所有的孔都在流水,鼻孔像被火烧似的充满炸裂感。

我挣扎着坐起来,听到一个老大爷在大声训斥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活的太容易,都腻歪了是吧,不会救人就别下去,这要出什么事儿,想过你们的父母吗……

全身湿透的王大卫在旁边捣蒜似的拼命点头,手足无措,我回忆起来,刚才在水里挣扎时好像抓住过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王大卫身上的某个部分。

老大爷走了以后,王大卫把我拉起来,说:你真不会游泳啊?

我说:你真不会救人啊?

那天以后的每个周末,我和王大卫都用攒下的生活费买些水果,在武烈河边等着那个老大爷,希望能再碰到他表示感谢。

时间在既定轨道上势不可挡的奔走,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情稍作停留,我和王大卫依然在日复一日的上课和走在上课的路上中奔向毕业,奔向青春的毕业。

唯一改变的是,王大卫成了刘小曼的男朋友。按照他的说法,那天在水里他被我拖着下沉时,他先想到的是刘小曼,他觉得最不想他死的应该是刘小曼,所以,当天晚自习,他就向刘小曼表白,并和她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而我,依然每天晚上在升旗台看着毕然放学回家,不一样的是,她的身边稳定出现了一个男孩。

之前也经常会有一些男孩和毕然同路走出校门,我坚信他们的命运同样是被拒绝,但这个男孩,已经是连续第56天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那天淹死了,毕然会难过吗,马上我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谁。而我,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不过幸运的是,一直到毕业,我“陪”了她526天,一段我觉得很长的时间,长到我可以心满意足。

王大卫告诉我他要结婚的消息时,已经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的第九个年头。

那天我用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回想他的未婚妻是他第几任女朋友。

然而徒劳无功。

在他每次换了女朋友后,我都问他,这次该是认真了的吧?

他每次都认真的回答我,我每次都是认真的。

在接到他婚礼邀请电话的时候,我依然笑着问他,这次该是认真的了吧?

他笑了,你来吗?

当然了,这还用问?

李迎迎和毕然也来。

……

虽然我知道王大卫和李迎迎在毕业后还在继续联系,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沉默了。

兄弟,电话里传来王大卫的声音,别为难,我在她们坐的桌子上给你留了位置,另外在酒店舞台的幕布后面给你找到了一个位置,很好的观察的位置,你可以自己选。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来。

挂掉电话,我苦笑着用一个标准的葛优躺把自己扔在墙角里。过往,还有过往的过往,像一列满载着黑色影片的货运火车,奔驰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快速的驶出墙壁,撞进我的胸膛,在我还算正常跳动着的心脏上游荡。

王大卫的婚礼上,我准时出现在了舞台幕布后面。

他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地点隐蔽,视野广阔。那天,毕然穿了一身浅绿色长裙,一双透明凉拖,恰好是我喜欢的颜色。九年的时间让她看起来判若两人,而我,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她。因为在这九年的时间里,我每天都会在脑子里为她的容颜重新勾勒上色,九年后,竟和实际相差无几。

婚礼在忽明忽暗的灯光和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中有序进行,西装革履的王大卫褪去了稚嫩披上了担当。而我的目光始终贪婪的钉在在毕然的身上,努力着记住我今天看到的她的每一个细节,以便让它们充盈我往后的时光。

她跟随着婚礼司仪的节奏变幻着情绪,时而亢奋,时而感动。当新郎新娘终于牵手相拥后,毕然的目光忽然望向我所在的地方。

我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看去,却没能找到单杠。我哑然失笑,意识到这早已不是学校的升旗台。

很快,我觉察到有些异样,因为毕然的眼光没有离开,而是死死的盯着我。

我清楚的听到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到每分钟150次,咚咚咚的声音把我震的晕头转向。

一瞬间,我的脑中出现了无数的问题。

王大卫出卖了我?

毕然发现了我?

还是李迎迎发现了我?

本能驱使我迅速离开酒店,窜上一辆刚好驶来的出租车。到了火车站,我就像一只丧家犬坐上了回去的高铁,灰头土脸。

火车开动以后,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

难道是王大卫出卖我,故意让我躲在幕布后面出丑,是为了报复我曾经给他出过馊主意?我忽然感到愤怒。

不对,是我自己选择呆在幕布后面。

难道毕然无意中发现了我?

我又感到懊悔没能和她解释,我又想,解释什么她又不认识我。

又或者毕然根本没有发现我,只是碰巧看了看那个地方?

我又痛恨起出租车为什么那么快的出现,还有我坐的高铁,平时票都买不到,今天却这么顺利的带走我,也许老天都不想让我多看她一眼。

我又仔细回想当时毕然的眼神,好像有愤怒,好像有期盼,怎么也不像碰巧。

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王大卫的邮件:

兄弟:

高二那年的暑假,我看到你在建筑工地做小工,那个小区是我的新家,所以,我从未邀请你去我的新家做客。

还是那年的暑假,我看到你父亲喝的大醉,在工地外昏黄的路灯下对你疯狂殴打,你仰着头,不闪不躲,影子拉的老长。所以,我也再没去过你家。

你母亲出轨的那个男人,是我的小表叔。我知道你不知道,也不会问,她不去看你是因为他们早就去了澳洲,没错这不能成为借口可是……不说了,你应该也不屑知道,至少表面如此。

每次班里组织向贫困山区捐款,你总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每次聚餐,你总是坚持买单。你善良,骄傲,敏感,恐惧,懦弱。当然,我无权对你苛责,因为你无时不刻在拥抱自己,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仅存的领地。

可毕然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每次在升旗台那个黑暗角落里一定在模仿偶像剧里娘炮的男主角,用吐沫沾湿手掌捋顺头发,然后台起头用48.5度的仰角望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我该不该向她表白?该不该让她跟着我受苦?可是她爱我却得不到我的表白会不会很残忍?不我没资格,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选择一个连家庭都不完整的穷小子……

我每次想到你这些比我还要自恋的场景时,我都不得不承认,我吐了,可我又不得不承认,你对了。

毕然是爱你的。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对毕然的想法,不巧的是,我那时其实也是喜欢毕然的。那晚听到你说喜欢她跑步样子的一瞬间,我就决定要为你做些什么,我想用向李迎迎的表白的机会帮你试探毕然的想法,可是现在看来,结局哭笑不得。

第一次,我用一封破情书近距离见到了李迎迎,那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李迎迎,一见钟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击中了我,脑子里的任务早就灰飞烟灭。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宿舍,整理好思绪后决定认真准备第二次表白。

第二次,我扛着自行车和李迎迎聊了3分钟,我想你应该看到了那天的我有多认真,可是我却从她的嘴里得到了两条信息,第一条,毕然喜欢你,第二条,李迎迎也喜欢你。

我想,我可能体验到了你父母离婚时你的感觉。崩溃,泥石流混着洪水奔流而下的崩溃。

我承认我恨过你很长时间,我故意疏远你,甚至为了疏远你而和刘小曼交往,甚至把你推下武烈河。我也惩罚了你,直到今天我才告诉你毕然喜欢你。有时候我会想这个惩罚对你来说有些残忍,可是,就算我告诉了你,会有什么改变吗?我想你还是会选择做那个你不想要的你。

去年,毕然离婚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她说高中的那526个背对你离开学校的夜晚每天都在挤压、揉搓着她,她无法把你若无其事的从心里赶走,更无法用充盈着你的心继续驱动婚姻生活。

过几天她就要出国了,她说她遗憾于没能真正见到你,没能和你哪怕聊上几分钟,更没有哪怕一张同框的照片,也许这地球对她来说太过渺小,小到她去任何角落都逃不开你的影像,可是也只能远走,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兄弟,以前我总想怎么才能瓦解你心里的堡垒,后来,我不想了,因为我渐渐明白可以瓦解它的人只有你自己。

就说这么多吧,祝我新婚快乐!

关闭手机,我的身体仿佛被一支巨大的注射器抽干了所有气体和液体,我向后瘪靠在座椅里。

今天的一切就像一场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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