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孑逸
傍晚时分,百无聊赖般地走在人群稀疏的街道上,带着迷离的眼神一直往前走,大概在寻找一个未曾丢失却又模糊不清的记忆,忘记了回家的念头。
两旁大小不一的路灯伴随着夜的到来渐次亮起,在梧桐叶的衬托下,暖色的灯光在与绿叶之间交替闪烁。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整焦距,“咔嚓”一声拍下景色的细微部分。定格于手机里的画面,像极了三年前一个雪雨夹杂梧桐叶落下的情景。
这明明是夏天啊!可画面呈现的就是一个如此接近深冬且极致逼真的场景。
那年、那景、那人、那事……,所有的一切涌上心头,欲说还羞,却又觉得是一抹难以启齿的“温柔”,毕竟,曾汹涌而深沉地冲击着我的灵魂。或许,这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时光荏苒后再次回眸,发现是一笔不可抹去的印记。岁月的涂改液抹擦不掉,记忆的透明胶带无法粘黏。
以往种种,无法做到往事随风,但我会尽力往前走;无法做到微笑待之,但我不会痛哭流涕。为了这份强忍而又脆弱的记忆,还是任凭它的到来吧!
仿佛三年前冬天的风,像尖刀穿透韧劲十足的木头般放任,没有半点收敛,更不会刀下留情。这难道是它的本性所在?
晚上十点下班,打扫卫生后出来,将近过半,末班公交早已停歇。身为本地人的小王,告诉我小城夜晚出租车司机的龌龊,时常提醒不要打出租车。骑自行车技术又不好且冷,那怎么办?
索性走路,每天深夜十一点到家。穿透几条黑暗的小巷子,漆黑的夜在那刻仿佛显得格外安静,要是串出一条小虫子,“窸窣,窸窣”爬着,吓得全身冒汗,四肢无力,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瞬,虽然大脑空性十足,心脏却不是平稳安放在胸腔里的,仿佛也要跳出来恐吓我。最好不要是蛇,不然吓得立刻晕倒。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每天都在祈祷走路安好,夜晚能安全到家。
带上口罩,顶着雨雪纷飞的夜,听着梧桐飘落打在冰块上的声音。除非感同身受,否则,无法揣测那是一个怎样的心情。别人早已进入梦乡,小区的灯光没有几户可以看得到,唯有做生意的小贩还在收拾场面。
气喘吁吁跑到家,刚刚踏上台阶,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人,瞪起大眼睛,左手叉腰,右手拿电筒直射我眼睛,带着鄙视的口吻说:“今天月底,你下午没有找我交房租,拿上你的行李赶紧滚吧!原本三月一交,可怜你,就一月一交,你还是不按时。哼!你们这些刚毕业的人,真无理。”
正如太宰治所说的:“那些实际的痛苦,如果只是吃饭就可以解决的痛苦,或许正因为此才是最强烈的痛苦。”
而我连吃饭都难以解决的痛苦,这又是何等可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无数次,看着夜晚的灯光打在梧桐叶上,希望未来可以超越这晦涩难耐的日子,寒风袭来,裹住冰冷的手指,尽管在热水的浸泡下,也久久难以屈伸。
这场梧桐飘零的夜,锁住的不仅是身体,还有那早已疲惫不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