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生命的伪存在——庄子思想悖论

果要给庄子写墓志铭,我想是件很难的事,因为可以树碑立名之人必定是尘埃落定,能缘生求存的,而庄子在对时代的惴栗和在“有我”的现实践道“无我”之境中,欲立时就功而穷途,想幻形冥神而末路!

    有人纵论庄子的积极与消极,我想这是对庄子的重大误读,如于丹者,用儒之入世来丈量道之幻化,如果真有所得,便是不发一言,不就于世的,所以于丹始步便背道而驰,北辙南辕;讲得越是精彩,背离越为驰远。

    庄子的博大与深远,匹夫之不可见。如果就庄子思想本身而言,却存在逻辑的悖论。

一 功名的十字架

庄子曳尾涂中,反讥惠施于梁,恶曹商秦国之行被作为庄子功名淡薄的佐证,无功无名,小人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丈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在庄子看来,没有不因功名的存在,但庄子阴翳榛莽,真是透晰功名了吗?他与当时统治者的消极不合作行为,是否是出自本心呢?我们来看看庄子对当世的描摹吧:"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庄子·在宥》) ;“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 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方今之世,仅免刑焉!(《人间世》)”;此语证明当世天下混战,生灵涂炭的现实,从这点上看, 庄子不愿出仕可能是不愿意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而维护一个正义知识分子的良心,如果是乾坤朗朗,大道成行,我们怎么就会认为庄子可能自甘贫贱,殁于草莽呢,所以庄子的选择是时代的悲剧,个人对于乱世的无奈之举,愤世嫉俗之后自我规避,是个人对于命运的顺从,从而在“心斋”与“坐忘”的道路上寻找自己个体生命的存在!另一方面,在个体生命与群体命运中,庄子更看重个体的存在,“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见剖心!”(《山木》)”,这句话可见庄子不愿出仕除了良心外,更有乱世而明哲保身之嫌。在庄子看来,举世皆浊我亦浊,不必成为比干那样的诤臣;改变世界,拯救地球与我无关;他没有承担起匹夫对于一个国家的责任,更不可谈其为去功名而自就了!而且到今天不管是他的主观愿景,还是历史的追思,我们在历史的功名簿上无法不写下“庄子”这个名字,功名鄙薄之人却用自己的一生在诠释与成就功名,所以把庄子放在历史的坐标中,他都被钉在功名的十字架上,只不过他显得更为儒雅,更为暧昧!

二  缘生求无,有我无我

庄子对现实世界的彻底否定,无疑就要寻找一个与大道相辅而行的世界,就是无己无功无名的世界,可以逍遥的世界,没有怙待的世界,绝圣弃智的世界, 如何构建这样的世界,是庄子一生的探询,庄子主张通过"坐忘","心斋"等方式,在内心保持虚静的基础上逐渐忘礼乐,忘仁义,忘天下,忘万物,直至堕肢体,黜聪明,忘怀自身的存在,最终达到一种与大道冥合,与宇宙同在的境界.

庄子认为人如果要走到这样的世界,首先必须离开物性,安时处顺,委运任化,寂寞无为 皈依自然。

庄子的思想行为就表现为对现存世界秩序意识的破坏,对现存世界的人所能想到和理解的一切予以否定,消解人的特殊性就成为庄子思想的主线,而庄子原本因“为我”而阐述的思想,最终却以“无我”而结。“无我”的表现不是传统隐士的避世,因为避世之“世”仍在此世之中,是承认此世仍有一方净土。而庄子的“无我”是对“我”与“我的世界”的彻底否定,在他看来在具体事实和人生旅途中不可能有任何真理和终极价值存在,以使人类得到救赎,所以他根本无处可避,所能做到的只能是精神上追求逍遥,现实中混迹人间,与世沉沦。因为只要有“有我”之形,我们就无法达到“无我”之境,他给我们指引的是一条没有路的路,给我们的不是信仰,不是可以虚无的世界,不像宗教,在宗教的世界里,有耶酥,有释迦摩尼,所有的教徒是一种被恩赐与关怀的地位,而不需要“我”来对世界的给予,只要用虔诚铺路就可以达到极乐的世界,而庄子告诉我们, 无我与有我是绝对的矛盾,不可共存,非此即比的,所以在庄子的思想世界里,我们无法找到释然和解脱!

    无疑庄子的找寻是辛苦而让人感动的,而实际他要找的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所以在他看似宏观的思想中,无迹可考,无路可走,最终只能在自我的悖论与矛盾中徒劳,他倾其一生只有虚妄,价值的背离,他渐行渐远,没有生命存在的依托,如随风的尘埃,只会离故土越来越远!

你可能感兴趣的:(庄子生命的伪存在——庄子思想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