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奶奶:
我是您的小孙女,这是您走后的第四天,此刻的我全身无力,心里特别烦躁。因为您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开始用文字的形式和您说说话,停停写写说说,直到今天9点半,我和您说了一万多字,一一写下来了,出去刷了个牙,小公主缠着我,我陪她玩了一会,然后手机自动关机了(最近几天手机老是自动关机,即使还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电,仍然自动关机,估计要更换电池了)等我充好电,打开手机,准备继续说继续写的时候,发现找不到和您说的话,也找不到写给您的东西了。那一刻我心里有些崩溃,因为这是我这几天和您的连接,是您在拒绝我还是接收不到我的信息或者是有意阻拦我还是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不知道,我先重启了手机,没有找到。我百度了下,寻找了下有可能删除后恢复的相关措施,发现回收站里没有写给您的删除文章,而保存,我记得里是边写边自动保存的,而自己这两天每次翻出来继续和您说话的时候,之前写的说的话依然还在,可今天为啥,就这么神奇?我不知道但有点害怕,于是我打开家里的电脑,用电脑登陆,看看还没有希望寻回,依然找不到写给您的文字和您说的话,我敢肯定,我不是在做梦,我确确实实有和您说话,用文字的形式一直在和您聊天。可今早出现的不见了的文章,让我不知所措,我又尝试了几次关机重启查阅,依然没有。我把里的每一个信息每一个功能都查阅了,企图能否恢复或者发现遗漏的地方,依然没有,回收站里也没有被删除的文章,我很生气,我把手机砸在桌子上,然后躺在床上,全身无力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顿时很愤怒很生气,在床上躺了近十分钟,妈妈叫我吃饭,我说不吃先叫她们先吃。慢慢得我看到自己在这愤怒难过的背后,不仅仅是担心和您连接的情感没了,也担心自己写的东西没了,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事情没有呈现出来。因为昨天我写着写着的时候,我心里对自己说今天我要把写的这些东西分享出来,让更多的人受益,分享给更多的人。而即将感觉要出来的时候,突然就不见了,没了,感觉自己想要呈现的想做的事情被阻断了,心里难受。当我看到这些时,我恍然,这可能不是和您真正的联结,一份真正的联结,不在于我写了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在心里有过,一直存在着支持着就可以了。可能我现在的举动在注重一些形式,可能想要被别人看见,想要去呈现,我做了,来求得心里的安慰和支持。当我看到这样,这样子去想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是日常自己的状态吗?日常生活中的自己的写照吗?很多时候想要一个结果的呈现,来去证明自己有过一份努力和足迹,如果没有心情就跌落千丈,感觉啥都没了,却忽略了这一过程中的努力和汗水。我是这样看自己的吗?是这样看别人的吗?奶奶,您是想告诉我什么吗?和奶奶说的话里,不见了的找不到的话里,带给了我自己这样的思考。我想,这一份思考和反思远远比我写了多少珍贵得多,奶奶,谢谢您!即使您走了,离开了我,可您依然通过不一样的方式在陪伴我。
奶奶,刚刚我在问此刻的自己,还写不写,说不说,我想当我感受到我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了,身体的无力感慢慢消失了的状态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想继续和您说话,我就继续说继续写,不管您看不看得见,其他人看不看得见,我想了做了就可以了。如果心里依然想分享给更多的人来看,就看缘分,当我写完,当我心里依然还想,当文字还在的时候就分享给大家。
奶奶,已经过去了几个晚上了。您在那边是否安好?晚上是否找得到回家的路,白天是否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去年下半年,在博罗的时候,您说您一直睡不着,您闭上眼睛就看到好多人,问您哪些人?您说是那些去世的人,一直在找您玩。现在您过去了,她们有和您玩着了吗?有没有照顾您......
奶奶,这几天空荡荡的,不仅仅是您的房间空荡荡的,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好像心里被挖空了一大个位置。我心里很清楚,您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直到我上高中,您对我一直是形影不离的,直到您不能说话,您心里都一直牵挂着我,担心我,放心不下我。我心里无数次在感谢您。而我自己直到去年寒假才开始慢慢去接触您,了解您。去年寒假,看着您越来越瘦弱的身子,越来越不能行动了,我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早早回家,陪陪您。回来后到今年开学期间,我录制了好些您的视频和拍下照片,有些是您和我聊天时的录的,有些是看着您睡着后的录的,有些是您发呆时的录的.......我给您洗澡才发现您已经瘦的这么这么多,一百多斤的身子可能只剩下六七十斤的骨头;给您理发,侧面看到才发现您的眼神越来越无神,脸色瞬间那么苍白;给您弄吃,您总说吃不下,没有办法,我又去倒掉;和您说话,慢慢得您已经没有力气说了...........我开始慢慢得珍惜和您一起的日子,也希望自己能为您做点什么。在和您越来越走进的日子里,我心里对照顾您的人有了更高的要求和很容易的会产生不满,我甚至多次告诉妈妈,要好好学习怎么照顾老人,怎么样子把事情做到更细致一些,怎么样子去了解您的喜好。
还记得年初一那晚,您洗完澡,我给您弄了些水在泡脚。不知怎么,说起您小时候的事情。您告诉我,在您出生的时候,您的妈妈就死了,您妈妈的爸爸觉得您这个孩子命不好,克死了妈妈,想把您一起埋葬,后来好在邻居相劝,说抱走送人,才留下您的生命。自那以后,您一直都没有回家,直到您结婚了,才有机会回去看看......当时我天真得问您:脚长在您腿上,您想回去不是随时可以回去吗?我仍然记得您回应我后那个无耐又无助又欲言又止的眼神,您说:您以为想回的就回的吗……可能里面有我太多不理解的情况和世俗情节,总之您的眼神里传递了难过和很多无奈与不容易。您来到这边后,自然少不了辛苦劳作,您说小小的你,就开始担当起来,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们,还有照顾一个卧病在床的老阿玛...在您身上,在那个年代,您不知道您自己,不知道您自己的家,但您依然挺住了,坚持着,用自己的每一份努力在照顾着大家。我无法想象您是怎么走过来的。您以为结婚后,会不一样,会好一些,会有人照顾到您,可您觉得又一次错过了,遇到了您的老公(我的爷爷,您说爷爷是在战乱中走失了来到这里的,不止是您,即使是爷爷可能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怎么回事,改天我尝试和爷爷做个连接,去了解爷爷的生平)每每谈起您的老公,我的爷爷。您就有一肚子的火气,一肚子的抱怨和不满,爷爷去当兵,一大家子自然也落到您头上,爷爷回来后,您说脾气也不好,对您又是吼,又是骂,又是打.....您说您很委屈,曾经想过无数次逃离,但为了孩子,您都忍了……听着听着我的眼睛都湿润了。所以在听您说完后,我就知道为什么经常您会在意一句话,因为您很想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努力和不容易。因为如果您不在意自己不为自己争取,没有人为您争取。我理解为什么一和爷爷说话,您的火气就那么容易上来,因为您的心里装下来了太多的委屈,甚至怨恨。我了解了为什么您经常叮嘱我:作为女人,要有自己的一份能力,特别是经济上的一份能力,不用看男人脸色,不用低三下四向他要。我明白为啥您再三叮嘱我,找男人,有钱没钱不重要,一定要找个脾气好的,不然一辈子很长,我会走得很艰难。奶奶,奶奶,很多东西在那一刻,我就突然明白了,可我不明白的是,您哪里来的力量,您哪里来的能量,带给我们这么多的爱,这么多的允许和接纳。从小到大,甚至到今天,在家里其他人都无法忍受我的无赖,发烂渣时,您总可以无条件地纵容我,包容我,无条件得接纳我。在您身上,您给予我的这些东西,我一直想不明白,您自己不容易的背后哪里来的能量给到我无私的爱和支持与鼓励。从那晚后,您带给我很不一样的认识,从心底里带给我对生命的敬畏,去看到体验每个人都很不容易,去看到每个人身上有无限的能量。从那以后,我带着对生命的敬畏,来到我的生活里,看到孩子们,看到家长们,看到同事们,甚至看到家里人等等,每个人身上的不容易,虽然我没有办法做到每次都能那么快速得理解到他人,但我觉知的次数多了很多,有情绪的对话少了很多,虽然惯性模式依然会上来,但新的模式也尝试中,这点带给我自己很大的收获。谢谢您,奶奶。对于照顾着您的妈妈,我也越来越多的敬畏和看到更多的不容易,作为您的媳妇,我的妈妈每次回来,我都能看到妈妈身上的变化,看到她的进步,我想有可能是妈妈变了,成长了,但更多是我成长了,您带给我的思考让我更多地去看见他人,看见妈妈欣赏到妈妈。到现在,我很自私,一直来没有把这些您的事情,您的智慧去传递给大家,分享给大家,我自己独享了。
自那以后,我更珍惜和您在一起的时间。开学后,几乎每个星期我都回家,能推的事情都推掉了,同事们很理解我,也给了我很多的支持,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您,陪伴您。特别是这次匆忙回来,我发了个信息让大家照顾好孩子们(因为每次回来,您总问我,孩子要不要上课,有没有照顾,不管对于我还是其他孩子,您都是这么操心。)同事们让我放心,即使不知道我几时回来,她们依然让我放心,她们会处理好。奶奶,您知道吗?我发现,我离开后,放手后,别看她们还是小姑娘,可是她们的能量都很大,很多时候,比我在的时候做得更好。每次回来,您都问我,您那里的几个小姑娘怎么样了,住在哪里……问常问短,让我能照顾就照顾她们,刚出来很不容易。奶奶,您放心,我一直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您说让我要时常感谢冯老师邱老师,常常那么照顾您孙女我,常常把我带去家里吃饭....每次回来,但凡家里有菜或者一些农产品,您老让我带多点下去给他们,感谢他们。虽然我很多次都嫌麻烦,多次拒绝了,甚至好些时候没有帮您去传达您的心意,可我心里一直记着。对于我经常和您提起的几个闺蜜,您告诉我,要珍惜,一辈子能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不容易。奶奶,我知道,您常告诉我,要常怀感恩和感谢。我努力学习着,我努力带着一颗谦卑的心去感恩他人和生活。
奶奶,您还记得吗?2019年4月6日,清明节放假的第二天,亲戚们都过来了,商量着把您送到医院。我问您:阿玛,您想不想去医院。您说:想。虽然我知道去到没有什么作用,但看到大家那么努力想为您做点事,看到您还想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看着您不想我们落下罪名(您考虑,如果我们不把您送到医院,外人会说我们不尊重照顾长辈,不理长辈)既然您说想,您这么顾及我们,我说那就去吧!哥哥姐姐们都没空回来,于是我先给哥哥打电话,告知他这个事情,他说那就来吧,他从博罗过去惠州。于是我先联系了120,来到镇上医院,我直接和医生说,其实我是直接想下去惠州的,叫他帮我联系三院叫车上来,医生联系了说暂时没车上来,于是我就让镇上的车先护送下去,先到急诊抢救室先,在车上,您沉沉得睡了一觉,差不多睡到惠州。可能是安心了,或者感觉到有希望了。刚开始,您抽了几瓶积液和打了一个止痛针,您感觉舒服多了,状态好了很多,也很配合。到后面,您依然那么痛苦,那么难受,身上浮肿的地方也依然未消去,您开始慢慢给自己声音,就是这样子的了,看不好的了,甚至您自己多次拔掉管子,晚上我去送饭的时候,您说,不要来了,您要回家,难受。每次把饭送到,您又赶紧叮嘱我,早点回去,晚了不安全。又过了几天,有时您的意识不清晰了,说着说着您换到了不同的频道,我们开始害怕,担心,您还能熬多久。于是住了近两周后,把您带回来了,回来后,听爸爸妈妈姑姑们说您很清醒,但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这是这两天我从妈妈口中得知)想见的人,要见。每天都在安排着,操心着您想做的事情,来看您的人,您给予了祝福和感谢。对于您的女儿,女婿们,也要他们来照顾您,给予他们最后的陪伴时光,对我们这些后辈们的担心,甚至您走后能不能来,您也告知大家,能不麻烦的就不麻烦了。可惜我知道这些太晚了,能回的次数也少了。昨天我甚至又想抱怨妈妈,您知道了解了这些情况,为啥不和我们说说。
2019年4月26日晚上,我打个一个电话给妈妈,询问您的情况,知道大姑也在,就放心一些,想着随时都有人照顾您。于是我说,明天就放一天假,我先不回,因为三天后就放五一假期,放假后我在回去。可我没有想到,事情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速。没有一点点准备,4月26日那晚,我在看着寂静法师行走连载日记,看了很多很多,心里感觉很受益,感觉豁然开朗了不少。从晚上九点看到近凌晨两点,准备放下手机睡觉,突然听到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奶奶您。当时我闭上眼睛,浮现您躺在床上的画面,我问您:阿玛,您还好吗?您点点头。我继续问:打雷了,下大雨了,您害怕吗?奶奶您说不怕。我说:您挺住,我五一回家看您。奶奶您点了点头。于是我安心得睡觉了。
2019年4月27日早上,不用上课,加上前晚晚睡了些,我睡得晚了点。接近八点的时候,芊芊敲我的房门喊我:Mandy,jimmy说让你起床后给你哥打电话。于是我赶紧打开手机,才发现没电了,立马充电,等开了机,看到几个未接电话,妈妈的,哥哥的。哥哥姐姐的信息,哥哥发来:奶奶已说不出话了,叫我速回。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我眼泪直流,这太突然了,于是我立马约了车,然后去刷牙。然后我给老冯发了一个信息,他把助念团的团长电话发给我哥。当我准备下楼的时候,司机说自己的证件漏在家里,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先取消,我问他如果回去的话还需要多久的时间,他说可能要多十五分钟这样。我说那我等你吧,因为我约车后和他通过电话,明确了,就我一个乘客,没有接其他的了。等司机到来,过到江北的时候,司机问我: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我说:我奶奶太不行了,我赶回去看她。接下来司机没有问啥,我也没说啥,但司机把车速提快了,也走上了高速,从他的动作里给我能感觉到他在帮我争取时间,我说:师傅,谢谢您。途中,老冯又给了我一个电话,他说我哥已经给团长电话了,但希望我自己再给一个电话给团长,他怕我哥杀气太重了,情绪也重,感觉我来邀请和请求比较合适一些。于是我给邓团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邓团长在放生,可他仍然耐心得告诉我注意事项,于是感谢过他,挂完电话后,我把团长的话整理了下,发到家族群里
1.从现在起,每天轮流给奶奶念阿弥陀佛白天和夜晚都不能断,轮流,一次两三个人 2.房间里不能嘈嘈嚷嚷,也不要站太多,挤在那里。 3.房间里的其他东西轻轻得清理出来。 4.不要杀生,要吃素。 5.不能吹到风。 6.断气后等到助念团的人到来
助念团的人到来后,有几个要求是要一定要做的: 1.所有的人不能哭。 2.吃素一周,从现在开始也最好吃素。 3.不能去碰奶奶人和床,一旦断气,去碰及奶奶的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沉重的东西压着她。 4.不能烧纸钱。 5.助念团的人会帮奶奶洗澡,穿衣等
原本我心里是想着等这次五一假期回来后和大家商量,说说这个事情的,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来到这么快。于是我就在家族群里,简单说了下我的想法,大家没有回应,估计也没法理解。我想着回到后和哥哥再商量下怎么决定的。后来快到我设置的目的地时,我说:师傅,您能把我送到我家吗?他问我还有多远,我说还有十分钟这样。于是师傅答应了。快下车时,我打开背包,里面还有一个利是袋,于是我另外包了100元在利是袋给师傅。感谢他的照顾和配合,表示我的心意。奶奶,您一直告诉我,出门在外,要常怀感恩之心,我一直记着,也在生活中努力得实践着。
(我心里真心希望看到这个文章的您,可以去了解临终关怀和临终助念的相关事宜。会给到老人莫大的支持和勇气
临终助念能帮助和引导临终者排除杂念、提起正念,为顺利往生提供助缘。由同修道友及其有缘众生在其旁不断称念佛号,令其生起念佛和忆念三宝的意乐,排除影响正念的障缘,助其顺利往生,解脱轮回之苦。)
等到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叔公们等已经在家里了,大厅也已经被腾出来铺上了席子等物品,那一刻我有些惊讶,为啥这么快速的行动,于是我直奔奶奶的房间,看到哥哥您的床前,姑姑爸爸妈妈也在房间,我看了看您,奶奶,眼睛睁开着,嘴巴动不了,叫您,您也没有反应。哥哥一手握着您的手,一手拿着播放机,播放机里播放的不是阿弥陀佛的音乐,我忘了告诉哥哥是哪个曲目了,所以播放错了。于是我拿过哥哥手中的播放机,我调到了"阿弥陀佛"的曲目,然后我轻轻得叫了哥哥出来。我问哥哥:哥,群里的信息你看了吗?哥哥说他知道了,他给团长打电话了。我说是不是确定了请助念团的过来。哥哥点点头。于是我又回到您的房间,拿了张凳子坐下来,给您念阿弥陀佛,念着念着,您紧握的双手慢慢伸开了。可我感觉不对劲,又轻轻得问了下哥哥:哥,这个事,您有和爸爸说吗?你没有回应,我知道意思了。我说:叫爸爸一起出来吧,我们一起说说。于是把爸爸叫出来了,哥哥说要后,爸爸其实不理解助念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操作,即使知道,他心里也是不确定的。因为此刻的他很惶恐,不知所措,爸爸就一直在重复:大家不会答应的,我做不了主,我们自己做不了主,我们按着风俗来。哥哥一直在努力强调:这是我们的奶奶,您的妈妈,可以为她做点事情。可您的儿子爸爸那刻是没有反应的,因为他的关注点全都在于,怎么办?以及我们不能办上。后来我问爸爸:接下来的事情,现在谁在帮忙操办着。爸爸说:叔公。于是我找到叔公,哥哥也跟上来了。我们和叔公说了我们的想法,后来叔公说,这也可以。于是我安定点来到奶奶房间,让哥哥和姑姑们把您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先轻轻得搬离出来。而我继续坐在床边给您念"阿弥陀佛"跟着播放机的节奏,一直重复念着。念着念着,我听到叔婆在喊妈妈:你那个鸡杀了没,饭准备了没。我一听,来到厨房和妈妈说我们的一些细节情况,包括不杀生,吃素等。妈妈一听:说你管不了,她也管不了,就是这样子吃的,这里。已经弄着了。我尝试几次后,还是没有效果,于是我进来房间找到哥哥,说哥哥说了下做饭吃饭菜的情况,哥哥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后来我几次重复,如果请了助念团的过来,我们是要吃素的。如果做不到,他们不会过来,即使过来了,到时也很尴尬。于是哥哥决定:不请了。我心里也很清楚,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想事成特别是这节骨眼上,有很大的挑战和困难。于是,我心里决定,做自己能做的就好了。于是我怕耽误了叔公他的安排,于是我又找到叔公,再次说了目前的安排和决定,旁边的阿叔说:你这样到晚上都可能变来变去呢?您又不是话事的,叫你哥出来。虽然当时听完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知道他所表达的意思,我也没时间去谈及,于是我叫了我哥出来,让我哥把刚刚我们的安排再述说下,另外让我哥和叔公好好聊聊,看看接下来怎么安排,他们说起请不请鼓手奏乐的事情,哥哥表示:奶奶想安静地离开,不想请鼓手奏乐。而叔公表示这个钱要花,虽说老人家的心愿是这样,可作为子女晚辈,还是要让她风风光光地走。哥哥一再解释:不是舍不得这个钱,是想完成奶奶遗愿,也想让奶奶清静些。就在两人一直在自己的观点里兜转的时候,我说:我能理解大家的意思,都希望能照顾到老人家,想为奶奶做点事情,说实话,奶奶的一生确实挺不容易的。然后叔公又说起,奶奶以前很照顾他们,带着他们,希望让她风风光光体面得离开。听完后,我心里已经接受到大家的心意,我说:听完后,我感觉到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一样,为奶奶做点事情,所以形式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大家的心都往一处使劲了。后来哥哥就同意了请鼓手的事情。
既然都确定下来了,我就没有去考虑什么,就做自己能做的,我来到奶奶您的房间,一直在给您念"阿弥陀佛",念了近四个小时,念到他们把您抬出来大厅的时候,奶奶,您知道吗?您最担心的您的至今未娶的大儿子(我的大伯)到头到尾,在我念着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得坐在旁边,守护着您。哥哥也几次加进来,一起给您念。两个人一起念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到力量更加强了,闭上眼睛,给您念佛的途中,几次我的脑海出现画面,您和佛像的画像,有几次您很努力地靠近佛像那边,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上去,念着念着,差不多到后面的时候,有过一次短暂的时间,您终于飞到了佛像的手上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里轻松了很多。接近三点,姐姐和小姑终于回到了,她们来到房间在叫你,在哭泣。一会后,哥哥和爸爸帮您拔掉了氧气管,把您抬出来大厅。来到大厅的那一刻,电闪雷鸣,突然下起了大雨,奶奶,是您哭泣的声音吗?老天爷也在为您哭泣吗?来到大厅,爸爸妈妈哥哥,大姑二姑忙着给您穿衣服,而我托着您的头,一步步在给您讲解:奶奶,别害怕,我们都在,我们都陪着您。奶奶现在给您穿衣服咯,现在穿的是第一件,现在帮您把手轻轻地抬起来.....一直在复述着每一个动作和事项。
奶奶,您知道吗?您的老公(我的爷爷)也过来,想和大家一起帮您穿衣服,可那时您的儿子(我的爸爸)情绪上有些着急,他没有看到爷爷过来的意味到底是什么?他简单得理解为,爷爷到来只会帮倒忙,于是大声说了一句"走开,不要在这里"爷爷一听,立马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边走边哭,姐姐离着爷爷近,她先去扶着爷爷,爷爷哭着,姐姐后来听着也哭了,而我在爷爷起来的那一刻,我的本能反应就是站起来了,跟了上去,当爷爷即将要走近他房间的时候,我跟上来,我刚开始是扶着爷爷的,后来听着爷爷的哭声越来越大,我就直接抱住他。奶奶,您知道吗?他比我想象得要小很多很多,要瘦弱很多很多,我把他抱住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他好像就是个小孩一样,我感受到他的难过,感受到他的不舍。虽然您一直说,爷爷不照顾您,不会关心您,但我想可能是爷爷关心的方式不是您想要的,所以您没有办法接收到。抱着爷爷,我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一边和他说话:阿公,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您很想再看看奶奶,很想帮她整理好,可爸爸有些着急,他也想帮奶奶整理好,所以吼了您一下,您很难过,我知道,我看到了。我刚说完这个,爷爷哭的更大声了,边哭边说"我再也看不到了",我说"嗯嗯,您看不到了,我知道您一直在关心着奶奶,一直很想照顾奶奶,一直想为奶奶做点事情。奶奶会知道的,奶奶会看得到的。然后爷爷双手很放松得抱着我又哭了一会,我说"没关系,您想去看奶奶,可以去的,等下您哭完了,舒服点了,我就带您出去。爷爷边哭边说,进去房间,我扶着爷爷进来他的房间,他坐在桌子前面,双手垫着头低下来继续哭泣着,声音小了一些。我抚摸着他的后背,继续和他说话"阿公,我知道您想把奶奶照顾好,想她最后走得时候更舒服些,我看到了,我知道了,现在阿爸阿哥阿姑她们也在帮阿玛整理,您放心,他们会整好的,等整好了,我带你出去看看。这些话,我重复好多次。爷爷点点头,叫我好出去帮忙,我说"我再等等,她们可以搞定的,我再陪您下下。又陪了一会,爷爷的情绪慢慢平和了,爷爷再次见我出去帮忙,于是我答应了,我说"好,我先出去,等下弄好了,我带你出来看看"。
奶奶,您知道吗?也许是陪伴您这么久来,带着我,领着我一点一滴得感受着死亡,感受着我内心里的不安和惶恐,但真正这一刻来临,我显得淡定很多,压根不用思考,行动就上来了,心里没有感觉到那么不安惶恐。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一份力量,我也从来不知道您的老公其实他真的很小很小,他也很需要被温暖和看见。而我一直来确实忽略他了。奶奶,谢谢您,带给我这么多的体验。
于是我出来继续帮忙托着奶奶您的头,继续和您讲解,做了什么。到最后您的嘴巴一直没合上,我们和您说:您放心,放心得走,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可你依然还是没合上,于是我把爷爷带出来,我和爷爷说"阿玛还没合眼合嘴巴,不知是不是想见你,你出来看看吧。"爷爷出来了,和您说了下话,又进去了。接下来没多久,理事的人就准备相关东西,不一会儿就帮您装进棺材,哥哥在那一刻,哭得很伤心很难过,叔婆去拉他起来,他还是不起。我走到哥哥旁边,双手扶着他的手臂,我和哥哥说“哥,起来吧,阿玛不想我们哭,我们起来,我们不哭,我们一起给她念阿弥陀佛。”哥哥跟着我一起起来,在旁边的区域跪下来,给您念佛。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是持续不断地烧香,烧纸钱,跪拜,亲戚们也陆陆续续前来,来看看您了。
那天晚上,我又持续给您念了三个小时的阿弥陀佛,姐姐在我旁边,也慢慢跟着一起来。奶奶,您知道吗?到后面,我一个人跪拜在另一侧,那一侧可以看得到您的一点点脸,我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您看,发现您的眼睛张开着,眼里有眼泪,嘴巴张得更开,我持续看了好久,后来我告诉爸爸,让他去问问先生,怎么回事。先生说“因为您驼背太厉害了,所以嘴巴眼睛没法合上。”后来我依旧在旁边看着您,给您念阿弥陀佛。大家一直守在您的旁边,接近凌晨五点,我隔壁厅的沙发躺了下,突然听到哥哥说“听到您的声音”大家刚开始都以为是哥哥听错了,说是旁边的公鸡发出来的声音,可是后来持续不断,于是大家先把公鸡捉走,再听听确确实实是从您身上发出来的声音,这个呻吟的声音持续了好久,大家开始慌了,也开始害怕了,也开始不知道怎么办了。妈妈在发抖,妈妈还在问我“是不是我的阿弥陀佛把您唤醒了”我想,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持续不断得念阿弥陀佛,可以把您唤醒。姑姑们叫妈妈去问问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妈妈害怕不敢,叫我上去。于是我自己走上去靠在您旁边喊你叫您,您听见了吗?我把能想到的,要问的都问了,可您那边还是持续有呻吟声。后来姑姑妈妈哥哥等也轮流上来询问,看看您是否有所挂念。后面也是一样,呻吟声音依然持续不断,叔公打电话给先生,让他早点过来看看。我们让爸爸打电话给医生能否进来再确诊下,后来医生没来,先生进来后确实也听到声音。他说打开盖子看看,于是帮您打开盖子,先生说肯定是肚子有气发出来的声音,你们看身体都冰冷僵硬了。你们要不要起来再看下。我立马起来,走到您跟前再看看您,可看到您在大张开的嘴巴和睁着的眼睛,我心里就很难受,眼泪又时不时不自觉得流下来。我跪在旁边给您念阿弥陀佛,让我心里好受一些。一直念到博罗的火化场,到了火化场,在走廊等候的时候,我再去聆听,您那边还有没声音出来,反复听了很多次,没有听到。
到您的时候,曾经您告诉过我们,如果进火炉前,一定要喊您“阿玛,火烧山咯,赶紧跑咯”这样才不会烧到您,您很害怕被烧。那天我们喊了,您逃走了吗?跑出来了吗?
站在窗边,我看着一具具棺材进入,一堆堆骨头出来,那一刻,我在想,生命活着带来了什么?最后留下了什么?一堆堆零零碎碎的骨头和燃烧后留下的骨灰是看得见的东西,还有什么?
奶奶,您带给我什么了?站在窗边的我,猛然看到,在陪伴您,照顾您,用心得陪您走完的最后一段旅程里,带给了我很多很多的体验,在越来越近的日子里,不断得感受到自己内心对死亡的恐惧不安,让我开始去寻找去聆听各种关于活着,关于告别等话题的书籍,这是一个大家都恐惧都害怕的话题,但生命的终点每个人都必须去面对的话题。您一直持续不断告诉我:不可怕,不必怕,您会一直保护我。也许是您的爱,也许是您的勇敢,给予我莫大的勇气。在一次次与您的聊天中,您让我不断去反思自己,不断带给我不用层面的思考和反观,陪伴您的日子里,对于我来说,虽然身体上时间上有点赶,但精神上备受鼓舞,成长了不少。奶奶,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关键,很有帮助的一步,也许从此刻起,我开启了更深一成的自我成长之旅。
(刚刚写完的这一刻,我突然决定,我要开个个人微信公众号,来记录我的成长)
奶奶,愿您一切安好!
奶奶,我想您了!
祝福您!
您疼爱的孙女:群霞
2019年5月2日凌晨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