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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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请了半天假，吃过午饭，他便赶到那个喧闹遭杂的长途汽车站，接他年过花甲，从乡下来看他的父亲。

    这是他考进这个大都市，那所重点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他深知住在破草屋子里的父母，已经负责累累，再也无力供养他的学费。他也不忍心再向父母伸手了。这个暑假，他没有回去，找了份暑假工，筹备开学的一切费用。全靠学校的助学金，是根本不行的。

    小伙子在电话中，把想法告诉了父母。他的父母也很想念儿子。于是，他们在电话中约好：父亲趁着农闲，去看看儿子。儿子听了非常高兴。所以他吃过午饭便赶到车站，等待父亲的到来。

    他的父母听到儿子，让他们过去看看，老俩口高兴的一夜未眠。

    母亲在为儿子做好吃的，让老头子带过去。老头子却在翻箱倒柜，找件像样的衣服。他想穿的体面一点去看儿子。最后，他翻到儿子，从前在家穿过的白汗衫，还没有补丁。汗衫前面有个动物头像，后面有几个红字。腰弯背驼，剃着光头的老头子，穿上汗衫，对着镜子照一照，不长不短，还挺满

意的。他喊老太婆过去看看。老太婆看了，非常高兴的说：“行，只是那几个字是红色的。”“我找到现在，只有这件汗衫没上补丁。”老头子说。

    清晨四点钟，老人赶到集镇。去儿子那个城市的长途客车，还没有到。他在路边等了一个钟头，天已经大亮，车也来了。

    老人上到车中，车上的人都在看他，并且都在笑着。老人看看自己，感觉穿的很体面呀！他只好附和着笑笑，回应同车的伙伴们。

    客车在高速公路上停下来加油。人们方便。老人也跟着有的人进去看看。只听他非常惊呀，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天呀！原来这么漂亮的房子尽是茅房。我能住上一天也好啊！”一个和他一起进去，别着手机，全身横肉的中年人听了，轻蔑地扫了老人一眼。老人不再说话了。

    没有出过门的老人，坐在车上，不知有多兴奋，多新奇。越是接近市区，他越是感到不可思议，可惜一路上没有人去答理他。他只有自说自语自己去猜测。

    下午五点多钟，客车到站。儿子看到已是皮包骨头，满脸皱纹的父亲，肩上扛着袋子走下车来。他冲了过去，接过父亲的东西，口中喊着“爸……”泪水同时从儿子的眼中涌了出来。同车来的那些乘客，看到这一幕，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这对父子。也许，他们都还怀疑，眼前这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帅小伙，竟是这个乡巴佬，丑老头的儿子。

    老人见儿子哭了，又把像树皮一样的双手伸上去替儿子擦泪。口中还乐呵呵地说：“你哭啥，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来好多好吃的。这一路上，我看到的，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一张船装人，还装那么多汽车，真大啊！”显然老人还在兴奋中。

    儿子拿下父亲身上的袋子，见父亲穿的竟是自己上初中时，同学给的汗衫时，又是哭笑不得。他想责怪父亲，可又不忍心。是呀！不认字的父亲，中年得子，可以说为了自己的学习，流尽了血和汗。现在为一件衣服去损伤他的自尊，打消他的兴致，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父亲背上的那几个红字是：“我很穷，但我很富有。”2000.8.1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