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蚕豆痣的藤 其四

  藤意识到时,自己已身处巢穴附近的那片稻田。

稻田的四面八方被人类住宅所包围。稻叶油绿色的彩度胜过了周围任何一栋人类住宅。使其即使处于人工物之中,自然气息却全然不减。

天色微微发阴,稻田的上空都是低飞的蜻蜓,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微风徐徐吹起稻穗,稻穗如同溪水里的游鱼一般摆动着身体。

藤看到几朵白云在稻田里跃动着,其景象颇有些不可思议。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兄弟们。它们在稻田里跳来跳去,抓着低飞的蜻蜓。

藤对这个场景有熟悉感。因为它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到这个场景了。

这是它的梦,梦境里的时间大概是它出生后不久。

每当它选择和现实保持距离时,此梦便会如性欲一般如期而至。

藤几乎是习惯性的把头转向右边。它身子右边站着一只猫,它的白毛比它和兄弟们还要长上一截。

它是藤的父亲。

“蜻蜓是比猫还要脆弱的生物。”父亲望着稻田,开口说道。

“它们的翅膀上有数不清的毛细血管。只要破坏它们的翅膀,它们就活不了了。它们的翅膀如雪花一般脆弱。”

藤听父亲说着,看到不远处的大哥挥出一爪,打落了一只蜻蜓。蜻蜓在地面上宛如一个溺水者一般拼命地扇动翅膀,想要飞起来。但是翅膀已经被大哥的爪子抓的四分五裂。它扇动了一会翅膀,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藤望着这一幕,内心不由得一阵难过,眼中不禁滑落了几滴泪水。好像从燃烧的蜡烛上慢慢滑下的蜡滴。

父亲望了一会不远处抓着蜻蜓的藤的兄弟们,转头望向哭泣着的藤。

“我的孩子们,都是这么的正常。对自己以外的东西可以毫不犹豫的夺取和破坏。唯独你。。。你很奇怪。”

“在你心里,有时自己以外的东西似乎比自己还要重要。”

藤无言地听父亲说着,它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这是父亲和藤的唯一一次,连对话都没构成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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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上岛1年后的夏天。茶色花猫在小岛的山中爬树偷鸟蛋时,被一只老鹰盯上,最后成为了老鹰的饵食。

藤找到茶色花猫时,尸体已经被老鹰啃得只剩骨头了。它原本光泽的茶色毛皮只剩下几块,被太阳晒得像几块干枯的苔藓一样贴在肋骨上。和尸体下的泥土无异。

再平安度过一个月的话,它和藤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能和天敌抗衡的东西,抑或是保护自己的东西。猫一样都没有。猫就是这样脆弱的动物。

藤望着茶色花猫的尸体,望了许久后,它张开嗓子开始大叫。它的叫声仿佛凌厉的狂风。

但它无论怎么喊叫,周围的一切都不作反应。

茁壮的大树,凌乱的杂草,褐黄的土地。它和洋槐(茶色花猫的名字)之外的世界的一切都一如往常。就连枝桠上时而传来的麻雀叫声都带有某种重复性。

叫了一会,藤声嘶力竭。它倒在地上,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它想做一次无限期的冬眠,永不醒来。

这次,它也做了同样的梦,梦到了蜻蜓和稻田、它的兄弟们、它的父亲。

被抓坏了翅膀的蜻蜓掉在地上,突然变成了洋槐。大哥变成了那只杀死了洋槐的老鹰,用它那尖利的喙啄向洋槐。

藤见状,飞快地离开父亲身边,冲向倒在地上的洋槐。

这时,脚下的地面化成了黑色的泥土,泥土软得如同雨后的沼泽一般。藤的四肢都陷入了进去。它动弹不得,但还是挣扎着向洋槐的方向游去。但它的身体在一点点的下沉,最终它的眼球前都充满了黑色的泥土。。。

藤睁开眼睛,它醒了,并放弃了沉浸在梦里的想法。

藤带着洋槐的尸骨。找到一年前藤刚上岛时它们一起爬的那颗大树。

仅仅一年,大树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不少。树下的野草莓被不明的野兽踩的七零八落;火蚁窝已经搬走;蘑菇倒是越长越大,已经有一块猪肉那么大了。

大树看起来却毫无改变,依旧那么高大,树叶绿绿葱葱,枝枝杈杈的树枝如同闪电般延伸着。它拥有庞大的时间,短时间内外形完全不会有大的变化,也不会轻易被破坏。

藤不禁对其产生了羡慕心理。

不变的东西总是令猫羡慕。

藤在树下埋葬了洋槐。

埋葬完洋槐之后,藤走回去年从神社的山上下来时歇息过的公园。随意找了个地方趴下。

它听着附近树上的蝉鸣声,一听就是一天。

一天下来,树上的蝉都换了一波。油蝉担任早上到下午的演出,蟪蛄担任黄昏到夜里的演出。

如果说油蝉的叫声是重金属摇滚乐,如同正午吹过树林的大风,强烈摇动着树枝。

蟪蛄的叫声则是夜曲。如同夜幕降临的草原上吹过的风,轻轻拂过青草。

藤听着蝉们的演奏。无数想法如岩石缝里的泉水一般涌出,时而缓和,时而激烈。

出生时因为那颗蚕豆痣被别人叫做丑八怪;被棕毛猫击溃后大哭了一场;父母的死;兄弟们分开的那一晚;被花生抛弃;亦或洋槐抛下它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们先赴黄泉。。。

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呢?为什么非遇到这些事不可呢?

想来想去,想象力和体力都如同干涸的水井。

时间又过了1周,没有任何别的猫来这片住宅区,理所当然。

藤是这座岛上最后的猫。

它8岁了。

饿了一周的肚子早已咕咕大叫,但它一点也不想去觅食。它想起以前去翻过的那些垃圾桶。它讨厌费力跳上垃圾桶又落进垃圾里的感觉;它讨厌垃圾那形形色色的味道;它讨厌将被别人抛弃的冰冷食物送进自己嘴里的感觉。

它讨厌自己为了生存而努力移动的身体,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前方。

于是它转念想起其他猫的事。

“花生,它现在应该活的很好吧。有珍视它的同伴。它长得那般漂亮,肯定会有猫对它好的,若是找到了伴侣,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没有猫喜欢孤独。”

“自己的兄弟们也活得很好,它们都可以度过一个安稳的猫生。”

“而我的生活,真是糟透了。”

藤想到。

它又回想和洋槐度过的一年。那些日子宛如盛夏的夜里听着虫鸣进入梦乡,又宛如宝石一般闪耀。

“藤。”洋槐用温柔的声音叫住他。

“你总是把别人的事情放在前面,对自己的事情却无所谓。”洋槐开口说道。

“我想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去。如同红叶会飘落,桂花会凋零。”

洋槐停顿了一会。每当它要说出很重要的话时,它都会停顿一下。细细斟酌接下来的语言。

“。。。但请答应我:即使我们其中一方先行离开了,另一方也要好好活着。”它接着说道。

藤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好像在听一个来自遥远国度的童话。

但现在,这童话竟然成真。洋槐如同南迁的大雁,一去杳然。

等藤注意到时,它已经走到了港口。和一群人类如同迁徙的角羚一般往一艘船上走去。

  船渐渐离开港口。藤望着逐渐远去的小岛,那座岛承载了它一年份的记忆。尽管只有365天12个月8760个小时,却是它生命中最为沉重且珍贵的时间。

它渐渐地恋恋不舍起来,尽管选择了远离的也是它。

船机械式的制造着距离,强迫着它远离小岛。小岛宛如一颗渐渐远去的透明彗星,逐渐变为一颗芝麻粒大小,最后被天蓝色的地平线吞没。

船靠岸了,藤再次踏上陆地。

但这片陆地截然不同,眼前没有稀疏的住宅和绿油油的山。有的只是无休止延伸下去的住宅区和路灯以及墨黑色的柏油路、还有更多的人类养的流线型生物。

这才是它长年生活的世界,也是它最不想生活的世界。

藤不知道下了船的自己该做什么。

它很想去杀了那只老鹰。但它从何找起呢?

老鹰做完理所当然之事后便展翅高飞,杳无踪影。

若不是尸体周边散落的老鹰羽毛,它甚至无从判断杀死洋槐的是老鹰,又如何去找?

这世间总是充满了无可奈何之事。

藤只得选择继续行走。在上岛前它也做着同样的事。

行走对猫究竟意味着什么呢?猫总是在行走着。不断相遇,不断别离。

如同日月交替一般颠来倒去。而这其中又究竟存在何种意义呢?

藤重回上岛前的模式-漫无目的地走-向路过的人摇尾乞食。

一个月过去了。

藤走着走着,发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

一片鳞次栉比的公寓群。公寓都为浅灰色的墙壁,艳阳高照下就宛如黄金一般发着光。公寓群的中间是一片稻田,稻穗一如既往的随风摇曳着。

不知不觉,它回到了它曾经的家。

藤望向家的方向-稻田南边的一栋2层住宅墙根的一丛灌木。灌木后面就是藤家的巢穴。

它想了想,朝巢穴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但很快停下了,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了两条街,藤走到了一座红色砖瓦人类住宅对面的草丛前。它钻进草丛,拨开许多树枝,来到草丛的正中间。高高的杂草下面,有两座插着树枝的土丘—它父母的坟墓。

藤走到它父母的坟墓前,伸爪拨开几只趴在土丘上的团子虫。

这时它发现,土丘上被撒了桂花瓣。还很新鲜,能闻到微微的桂花香。

它一瞬间产生了这才是它巢穴的错觉。

撒桂花瓣的究竟是谁呢?肯定是藤的兄弟。只有它们知道这里。但具体是谁就无从判断了。这座草丛就如同一条死胡同,将藤家的命运阻隔于此处。

藤想它也许应该死在这里。

它是一只8岁的猫了,寿命还剩一半不到,业却好像已消耗殆尽。

藤在父母的墓附近找了一棵矮树,把那里当作栖身之所。

它平时就随便出去走走。偶尔会遇到几只附近的流浪猫。但都不是藤熟悉的脸。它们似乎完全没有找藤争夺食物的意思。

藤向它们打听过才知道,一年前人类进行了一些行动。附近的大多数流浪猫不是被人类领养,就是被抓猫队抓走了。现在街道上猫的数量大大减少,也不需要去争夺食物了。食物的量完全管够。

藤一边听着,一边想:人类为什么对猫这么感兴趣?猫既无法提供给人类食物,也无法提供给人类保护。为什么人类不惜夺去猫的自由也要将猫留在身边呢?

夜里,它总是梦到洋槐以及和洋槐在岛上度过的那些日子,那些日子连气味都仿佛色彩鲜明。

它很喜欢躺在洋槐的怀里,轻轻抚摸它的茶色毛皮,感受它的体温。

藤想,那大概就是它第一次真正知晓了-温暖为何物。

它会给洋槐讲之前的事,讲它学到的人类知识,讲它曾经天上掉馅饼地捡到了一大块猪肉的事,连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也都讲了。

洋槐总是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忍不住提问。它最开始遇到藤时也是这样听藤讲故事的,这模式从未变过。

藤很喜欢它这样,以前从未有猫这么认真的听它说话。

和洋槐呆在一起,它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重要。

“岛上从未有过像你这般拥有想象力和包容心的猫。”洋槐感叹道。

“想象力和包容心?”

“是的,不被狭隘的偏见,顽固的思想所束缚的大脑。以及像天空一样包容一切的心灵。你让我感受到了这些。”洋槐眼睛里仿佛发着光。

“当初说要再了解了解情况再离岛,是你的谎话吧?”藤望着洋槐,问道。

“想听实话?”

“不妨一说。”

“我爱你,藤。”

洋槐说完,想要掩盖自己表情般地转过身,慢慢往远方走去。

藤想跟上,想对洋槐说些什么。但身体却动不了,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宛如沉在海底的一块珊瑚石。

洋槐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藤睁开眼睛,依旧是熟悉的街景。它一觉睡到了午夜。

就像梦境一样,它在意的一切终究会弃它而去。身边的事物则根本不会在意它。

它想起岛上夜里那孤零零发光的灯柱。那也许是世界摆在它面前的隐喻性画面-孤灯在深夜里静静的发光。灯是静悄悄的,夜也是静悄悄的。

若是给每只猫的一生定一个关键词,它一生的关键词定为“静悄悄”想必是恰到好处。

藤想:它也在渴求静悄悄的死亡。

藤静悄悄地走到街上。街道一片漆黑,没有虫鸣,没有人声。黑暗如同漩涡一般将所有要素吸入其中,留下的只有不存在介质的死寂。

藤在这死寂中慢慢地行走,大概这就是真正属于它的东西。无论它喜不喜欢,命运都将这死寂强塞给它。藤决定:顺从命运的安排,在这死寂中永远的行走下去。。。

但这死寂并没有持续多久。藤走了一会,不远处突然传来人类的啜泣声。

啜泣声如同一粒飞向玻璃的石子打破了这死寂。

藤不禁有些在意,平时它对人类根本不感兴趣,但这次不知为何,它产生了兴趣。

它顺着那哭声找去。找到一座公园,公园周围长着一排高大的松树。松树遮住了大部分月光,使公园里变得灰暗。但公园里的秋千下,勉强能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格子图案的皮毛,头上带着鸭嘴一般的物体的人类坐在那里。

他哭的很小声,仿佛不想打扰到别人,双手捂在脸上,泪水从指缝之间滴下。好像从深山的岩石缝里渗出的泉水。藤走到他坐着秋千旁边的秋千。跳了上去,对着那人“喵”的叫了一声。

“嗯?”那人类男性暂时收住哭声,望向藤。藤也望着他。

“小猫,你好呀!”男人带着哭腔打招呼道。

短暂停顿了一会,他接着说道。

“小猫,听我说啊。我爱人抛弃我了,跟另一个男人跑了。我刚刚被她从她家里赶出来了。”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是个画家。画了一张她的素描,想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的。“

人类画家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个B5的速写本,在藤眼前打开,是一个微笑的人类女性的侧脸。不知为何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但画的惟妙惟肖,想必对对象的观察细致入微。

“等我到她家,她却不由分说的说我不记得她的生日,然后说她有别的男人了。明明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她连打开绘本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将我赶出了家门。。。”

画家将举起素描本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眼泪再次滴下,那幅画上多了些明度更暗的灰色圆点。

月光从公园的树荫中零零碎碎的射入,将人和猫的身体上照出了地图一般的纹样。藤望着哭泣的画家,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酸楚,就像它过去望见折翼的蜻蜓时那样。

只是现在的它落不下眼泪。

藤只得张开嘴,发出不明不白的声音。

那声音里蕴含着的东西太多,根本无法立刻形成明确的形体。如同暴走的爵士乐,每个乐器都在无章法的乱奏,根本形不成让他人心情愉悦的音乐。

人的哭声和猫的叫声,回荡在公园里。和夜里的死寂进行着对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微微泛蓝。

画家和藤一左一右坐在秋千上,声嘶力竭。

藤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它又有一周未进食了。

闻声,画家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到秋千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2条蓝莓味的能量棒。

将一条包装撕开,拿出能量棒,在藤的嘴边晃了晃。

“啧啧啧!你肚子都咕咕叫了!吃吗?猫咪。“

“这是逗狗时用的声音!”藤吐槽道。不过从它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喵喵的声音。人类画家自然不可能理解其意思。

“啧啧啧!吃吧!猫咪!”

无奈地叹了口气,藤咬住了能量棒,大口的吃着。

“乖!好猫咪!“画家说完,也撕开另一条能量棒的包装,坐到藤旁边的秋千上开始吃。

待一人一猫都吃完,画家走到藤面前,蹲下和藤同一高度。对藤说到:“小猫咪,感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我已经好多了。”

接下来我要准备画新的作品了。虽然有些突然,但我想画关于猫的画作。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藤听懂了。它跳下秋千,快步想离开。

“因为你的痣,真漂亮呢。好像一张快乐的笑着的嘴。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痣。“画家接着说道。

藤停下了。

“小猫,我虽然是第一次遇见你,但我能感受到,我们身上有某些共同的东西。说具体点:大概我们都将属于自己的某样东西守护到底了。我们也会去守护他人的东西。家人也好朋友也好爱人也好。尽管总是不那么顺利。命运让我们灰头土脸,让我们伤痕累累、让我们放声痛哭。我们会被背负的东西压垮,我们会被保护的东西背叛。但是,我们从未后悔过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的选择。我们是自信的。我们拼尽全力,向命运抵抗到底。我们永远无法被击垮。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画家用布满泪痕的脸向藤说道。

“去他妈的命运吧。”

藤停下了,它感觉眼球上一阵酸楚,它爪下的沙地上多出了几个小小的点。

藤转过身来,望着画家那张带着眼镜、长着胡渣微笑着的脸。

画家眼镜后面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藤说道:“我有个很大的宅子,住我一人有些空了。多容下一只猫游刃有余。你愿意做我的模特的话,画完作品后,我就让你随意出入我的宅子!你想来住多久都可以。我爱人...前爱人也养猫,不久前她还买了很多猫食寄存在我家!你可以随便吃!怎么样?”

“愿意来的话就叫一声,不愿意就叫两声。”

藤听完,迟疑了好些时候。似乎在和什么做着斗争。它知道自己在和什么做着斗争-经历了这么多事,它已经很难再尝试去相信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渐渐升起,周围的一切渐渐都染上了色彩。终于,藤的眼神变得坚定,望向耐心等待的画家,它张开嘴:

“喵。”

画家高兴的一笑,转头向公园的出口走去,挥手示意藤跟上去。

他褐色的靴子踩过被阳光晒得金黄的沙地,留下地图般的印记。

树上有2只黄莺在鸣叫,将生机带进了这死寂。一切似乎又达成了某种平衡。

藤闻着清晨松树发出的清香,紧紧尾随着画家的背影而去。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的公园的沙地上,一对鞋印和两对猫爪印向阳光射入的方向延伸而去。

改变了形状的沙子则短暂地记录下了这小小的历史。

长着蚕豆痣的藤,完。

2020年11月18日(水)

“虽然只是一部拙作,谢谢愿意读到最后的你。”By ToujoJotaro

喵!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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