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火车

  半夜坐火车是顶无聊的！尤其是硬座。

（由于我并没有在晚上睡过卧铺因此无卧铺方面经验）

除了偶尔听到某些男士令人猛一抬头的呼噜声，最讨厌的是令人反胃的泡方便面味。方便面原是个好东西——起码于我而言。听我妈说我小时候不喝奶粉不吃饼干，偏偏煮了方便面吃得很欢，二十几年对方便面煮鸡蛋的喜爱有增无减。——然而夜间嘈杂的众味乱舞的车厢闻到这劣质的开水冲面味实在要给它大大打折！

尤让人闹心的是，列车员到一站需大声喊站名，且重复多次——为的是叫醒睡着的人们，结果往往是叫醒了半个车厢的人——这制度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改进方法。人们抬眼不过半秒钟，又或埋头伏桌而睡，或赶紧直接闭眼了事。鲜见有乘客坐过站的，但也有。列车员喊好几声“平遥诶平遥车站到了！平遥诶平遥车站！”，他从桌上爬起来，半伸着脖子，满脸通红，嘟囔着问列车员“榆次啥时候到？”

“榆次？榆次早过了。”列车员往往不大乐意理这类乘客，因他辛苦喊的时候，这位估计正和周公约会。这位男士也悻悻然，迷怔一会儿径自抠起了手机，再坐一两站，提着公文包，跑去问介休何时到站，也就由此下了车。

半夜火车上的餐车也是一奇景，我一直想不通难道半夜也有人买瓜子薯片吃吗？这上火的炒物，就在平时也不敢多碰的，竟在口干舌燥的火车上卖起来。所以我一直以为火车上的小吃并不受乘客欢迎——反正我没见过买的，除非买的时候我睡着了。好在半夜送餐小姐（或女士）们有所忌惮，并不大声嚷嚷，顶多说一两句“让让了，小心了”，倒也不十分烦人。

有时在半夜的火车上能听到乘客们吵架，也算是旅途唯一乐趣了——我可不是在鼓励争吵。对面坐一对年轻情侣，右边坐一个中年大妈，十有八九准不愉快。大妈们通常不太会使用智能手机，耳朵又不很好，睡不着又爱听小曲儿。往往是公放。她们这个年纪用不惯耳机。（我妈常说像塞进了一团棉花。我不能理解。）半夜高音喇叭一段戏，醒着的、半睡半醒的，几乎内心要崩溃。小情侣的女孩子忍不住了，抬起头眉毛皱成了大疙瘩，“阿姨声音能不能调小一点！”虽然对大妈抱有一丝丝同情，周围人却无一不在心里默默感谢停止播放。小情侣中的男朋友文文静静，拍拍女生低声说睡吧睡吧。也许是仗着有理，女孩还要撒娇反问男朋友有没有听到大妈吵得要死的音乐。当然，这插曲的趣味到此即索然无味。

一个人半夜坐火车果真是顶顶无聊的！故时常想起那次白天坐火车卧铺碰到的一个女孩。是一位在云南上学的学妹，我到太谷，她到运城，能陪我五个多钟头。那也已经十分美好了！她给我讲云南一年四季都要涂防晒霜，因为光照强烈。天空和学校都是很漂亮的。不过她没有给我看图，至今只靠我云南的同学网络上发的图片来想象。

半夜的火车是很无聊的！只能希冀次日清晨一些爽朗的消息来抚慰孤独和疲惫。

文章写于过去，图摄于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