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

    天水是哪里人我们都不知道,但听口音是属南方口音。整天神神叨叨的,满嘴说着之乎者也之类的。令当地人听的脑瓜子嗡嗡的稀里糊涂的,把天水当个神经病似的。

  天水的装束也同平常人不一样。不下水的时候,他穿着中山装,西装裤。中山装上不有四个口袋嘛,左上的口袋放了一支钢笔,准确的说是只放了一个笔帽;右边则放着一张纸,曾见他打开过,“我”瞟了一眼,纸上有礼义廉耻四个字。

  天水从来没有修补过中山装。四个口袋的纽扣少了一个,前襟的五个纽扣又少了两个,左右袖口也少了三个。后面还有几个补丁,还是挺佩服天水的女工活。那一针一线那么的缜密,比缝纫机打得还要密,从远处看都不会发现是被补过的。我常常待在天水身边,听他讲那中山装的故事。

  天水上过学,不然怎么会说之乎者也的话。那年的高考,他参加了,可结果却不尽人意。他在考试中途头皮发痒,正巧赶上隔壁桌的窃窃私语。而天水没有在意,没有理睬,继续做题并挠着痒。可也又不巧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看到了。监考老师不问缘由直接拎着天水往门外赶。天水扒拉着门框喊道:“为什么妨碍我考试啊。”

  监考老师一脸不屑的说:“考试作弊还这么嘴硬啊。你可别说你没作弊啊,少来一大堆的理由。”

  天水听了更来气了,恼火道:“我作弊,我怎么作弊了,你有证据吗?”

  “还证据呢!看你刚才抓耳挠腮,还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还不是作弊,是什么啊。”监考老师铿锵有力的怼着天水的头,吐沫星子给天水又洗了把脸。

  “好,就算我作弊,那你怎么不抓他啊。”天水无辜反驳,显得有些无力。

  监考老师指着天水的鼻子:“呦,这不就承认了你作弊了吗。你知道坐在那的是谁的儿子吗,说了你也不敢怎样。就你那副德行,不是作弊的样还是什么。”

  天水懵了,文字游戏果然还是玩不过。“让我进去,把我的试考完,这是我的权利。”说完就要往里面冲。

  监考老师一把揪住他中山装门襟往门外推。“得了吧,就你这样,还想考试呢。回家吧趁没人上报。”

  天水的瘦弱的筋骨经不起监考老师的一退。天水一屁股坐在地上,震的天水满脸通红。天水不敢再与监考老师纠缠下去了。整理了衣装发现,门襟前的五个纽扣少了一颗。天水想找回来,可却在监考老师的手里,被他给扔进垃圾桶里。天水想取回来,可垃圾桶在考场里,进不去。天水又摸了摸口袋,钢笔又落里面了。天水没办法,怕回去挨父亲的责骂只好等考试结束之后再进去取。于是他坐在石墩子上,静静的看着里面的考生在挥舞着笔,笔尖潇洒的行走在试卷上。天水既羡慕又懊恼。不就挠个痒嘛,又没和别人说话。怎么就被说成作弊呢?有背景的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天水看着考场,发着呆。两眼皮开始相互打架了,天水招不住了,再加上脑袋的起哄。

  天水打起了盹,他睡得很死,是昨晚是太用功的缘故吧。连考试结束的铃声都没听见。等到天水被凉风吹醒的时候,天黑了。天水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才想着纽扣和钢笔。天水疯的一般跑进考场,垃圾桶被清理干净了,什么也没有了;再回到桌子上翻找钢笔,只找到了笔帽,被踩扁了。天水擦试着笔帽上的灰,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

  天水不敢回家,怕父亲的责备。天水脑中蹦出来一个念头,离家出走。天水行走在归家的路上,脑子里满是离家出走走的念头。快离家还有几步时,透过窗口看到了父亲在里面坐着,在等着天水回来。天水没有向前再走一步,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天水走过家乡的小桥,趟过小溪;折一根柳树枝插进小溪岸边,恐怕看不到它的茁壮成长了。天水最喜欢的是垂钓,喜欢古人的那种垂钓。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坐在木船之上,一手端着鱼竿,一手端着酒壶。随波逐流。

  天水幻想着,他也相过去实现。可是不能在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找一个渔民,因为天水不会划船,想拜师学艺。在家里,天水的父亲都不会让他到河边去玩,更别提钓鱼了。天水所以想找个渔民学个手艺,无忧无虑的在水上生活。

  天水不知走了多久,算是离家远了吧。可天水还是不放心,还怕有人认识,不是说认识他,而是离家还不太远,会有家乡的人出来做事怕碰见。天水走不动了,走了一夜也没有休息。他不敢休息,怕父亲追上来。拎回去受那戒尺的鞭打,要是他再知道天水在考场里作弊的话,更是不得了。光上次没跟隔壁邻居打招呼,就摘了一颗桃子就被父亲看到,拉回去跪在爷爷的灵牌前。父亲每念一句家训,戒尺就打在天水的背上。天水的父亲留不得一点污点沾染在这个家。天水回想着,不禁哆嗦了一下。

  还是在走远点吧。天水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拜了一个老头学了一个手艺,也正是捕鱼。后来渐渐地与这个地方熟悉了,认识了许多人,其中也正包括古家。

  天水就在船上安了家,与老人相依为命。老人每天传授点经验给天水,天水对他的方法不太理解。为什么要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传授,而不是一下子都传授给他。后来天水才知道老人的用意。

  老人是怕都传授给天水,天水学会了之后就离开不打招呼一走了之。不再过问老人。当然老人也吃过亏,当初也有一个像天水这样的年龄的孩子向老人学艺,可比天水机灵点。老人也看上了他机灵的样子,把他生平的那些捕鱼的那些经验都一下子传授给了他。谁能想到他学到了手艺之后就丢下老人撒手不管。本来老人还等着他为自己养老送终,可惜破灭了。

  天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肚子里毕竟是装过墨水的。可天水没照顾老人几年,老人就得了一场重病,没有什么钱医治,就过逝了。天水打理着老人的遗物,没有什么东西留下的。

  一本破书,里面还夹着一张纸和一张黑白照片,还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那种相机。一个烟袋,裹着烟杆。天水打开,拿出烟杆,少了烟斗,烟叶也没了。怪不得老人许久没抽烟了。也正是有了这烟杆,那骨头烟斗也是天水后来给安上去的。

  “我”栖息在骨头做的烟斗里,从此陪伴着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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