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的中国人

        “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那花儿一样”。你最近笑了吗?笑是有学问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笑得像花儿一样,有的人笑起来也许像哭。

        写笑写的最好的一段话大家公认的大约是《红楼梦》里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一回里写贾母宴请刘姥姥的一场,书中这样写道“只见一个媳妇端了一个盒子站在当地,一个丫鬟上来揭去盒盖,里面乘着两碗菜。李纨端了一碗放在贾母桌上,凤姐儿偏捡了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上。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却鼓着腮不语。众人先发怔,后来一听,上上下下都哈哈大笑起来。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嗳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座位,拉着她奶母叫揉一揉肠子。地下的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姊妹换衣裳的……”。

        笑是有学问的,不仅笑不露齿,或者只露八颗牙齿,笑得好看不容易,笑得文化内涵也很深刻。譬如有一种笑叫做幽默,据说这个词是林语堂先生从英语的“humor”翻译过来的,他觉得汉语中没有能与幽默相对应的词,无法意译,只好音译。而且在他看来中国只有低俗的笑话,没有高妙的幽默。我了解对译的困难,但要说幽默为西人所独有却不能赞成。

        何止是处于当年全盘西化论甚嚣尘上时代的林先生,今天也还有些人为国人听不懂西方的梗而觉得遗憾呢。

        可是孔夫子的莞尔与国人的会心一笑又何尝不如幽默呢?

        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优雅我们学不来,而西方文化中所谓幽默的底色其实也是粗俗的情欲笑话和嘲笑缺陷的笑话。

        法国的让诺安在《笑的历史》一书中提到了“世界上第一次笑”,这写在该书第二章第一节中,他举得前两个例子一个是“小跛子的笑”,一个是“世界上第一个‘戴绿帽子的人’”,前者众神笑得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的跛脚,后者被嘲笑的主角依然是赫淮斯托斯,不过是因为他被战神阿瑞斯绿了。把残疾与他人感情的不幸当做笑料,这在西方并不稀奇,甚至很多民间戏剧中都以此为笑料。

        西人也未必只有高雅的幽默。

        不免再说一则中国的传统笑话,这则笑话收录在明潘游龙的《笑禅录》中。

        有个人在路上饿了,便到一家人那里去骗饭吃,说“我能补破针鼻子,但要先吃些饭当工钱。”那家人就给了他饭吃。一会儿那家人找出许多破鼻子的针来让他补,他吃饱喝足摸了摸肚子道:“拿那边针鼻子来。”

        国人传统的笑话往往来自于生活却令你笑过之后每有会心。再比如那个“做馒头省油”的笑话。

        有人看见炸油条的想白吃油条,就故意在油条摊子边感叹说这样炸油条太费油,炸油条的连忙请教怎么才能省油,那人便说自己没吃早饭有些饿了,炸油条的心领神会,立刻请他吃油条,待那人吃饱喝足再来请教,那人说“做馒头省油。”

        当然国人有些传统的幽默其高妙之处是非要解释才能体会的到的。

        譬如宋朝杨万里与尤袤两位“损友”之间的插科打诨。一次尤袤对杨万里说:“我有一句经句,请你来对,‘杨氏为我’。”杨万里听了立刻应声而对:“尤物移人。”

        前者出《孟子》,后者出自《左传》,杨是杨万里的姓,尤是尤袤的姓。

        这个故事记载在《幽默的中国人》这本书中。幽默是对抗生活的力量,也是坚持生活,热爱生活的力量,笑对人生,直面生活。国人的生活里从不曾缺乏会心莞尔的幽默。

你可能感兴趣的:(幽默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