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青山

很多年没有去做过清明,仔细想起来的话应该还是爷爷在的时候,并且还没有的生病的时候,至少是十五年以前。

我的老家是典型的南方,既有长江水流淌而过,又有如黛青山环抱。每到清明时节春雨如油,我的童年记忆里一直有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便是暮春的稻田里,带着斗笠的老农赶着一头耕牛呢喃乡涧,挽起的裤腿湿答答的沾着泥水。我也是那画中人,摘着满山的映山红走在乡间小路上欢快如林中小鹿。多年以后这幅画面记忆在吴冠中的画中一次一次被唤起,而这时我只是那个伫立在画外有些黯然的人。

清明最早就是去山上踏青的日子,映山红的花海我们徜徉其间漫山遍野的欢乐,爷爷带着我们赶着汽车从市里面转到山里面,带着薄酒粗饭去祭奠那些无从所知的祖先,“这个山是太爷爷太奶奶,那个山是太太爷爷太太奶奶,快跪下磕个响头吧……”爷爷总是这样说。中午会在小脚老太太的的木头房子里吃上一顿野味。小脚老太太是爷爷的小婶子,九十来岁迈着裹的小脚仍然在山间拾些柴禾,可以置办一家来客的餐食。爷爷每次去做清明都会喝的酩酊大醉,可又是那么的开心。那会儿虽然路并不远,但和他山里面的堂兄弟们一年也就这一次见面的机会。籍着祭奠亡人,去看亲人。

周六早上老公跟我们几个好友去走了一次八岭古道,山上没有什么人,非常清幽。我们一路拾阶而上。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我们被大山的坦荡所折服。古道树木的野蛮生长,山上野花的天然促放,对我们这些平日里活的焦虑又规则的早衰青年实在是一种莫名的安慰,那种最原始生命力的张扬带给人莫名的兴奋感。回来时我们依旧被晚睡早起的疲惫打败,但却十分满足于到那束山上摘回的一大捧红艳艳的映山红,像极了童年里的杜鹃花。

“桃花飞绿水,野竹上表霄。一庭芳草围新绿,十亩藤花落古香。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妖艳色。 花非花,梦非梦,心如镜,镜似心, 镜中有心,心如明镜。”这些乱了的句子我第一次在孟烦了口中听到的时候就很容易记住了,那时候我在还在西北。他对驴打滚,豆汁儿和他爹的“嫌弃”也像极了梦里童年的杜鹃花。

若非细数谁敢相信自己已经走到了那个曾经以为还很遥远的年纪,若不细察谁又知父母早已像当年的爷爷奶奶般满头华发。而接起父亲的电话让我清明回去上山看望的那个人正是当年牵着我的手走在那如诗如画的山间小路,贯穿童年少年所有记忆的爷爷呢。

青山空向泪,江海无行踪。

纵有余生在,此路水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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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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