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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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日光泻下一身的疲惫,静默地退出喧哗的时节回到的老街。没有初升时的匆忙,没有烈日当空时的炫耀,夏日里的夕阳,就如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归来的英雄,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锐气,当年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已垂垂老矣,他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老街,寻找着他朝思暮想的爱人,述说着似水年华里我们相濡以沫的爱恋,匆匆岁月里你我十指相扣的诺言……

我爱极了这样的傍晚,十几年前的日子里,我就是这样,坐在街头听着老人讲着那些似懂非懂的老街的故事,将眼睛咪成不同大小的缝隙,看夕阳透过眼睑折射进眼眶会呈现出怎样不同的模样。静好的岁月里,摊开双手,时光就这样透过指缝雕刻出童年的模样,映照在街头老槐树守护的眼神里,映照在隔壁老太太的皱纹内,映照在老街的记忆中……而此时的我,背着行李站在街头,摊开双手,时光又将它映照在老街年迈的土地上,还是那片泥泞的土地,还是那泥土清新的味道。靠土地吃饭的老街人,对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面朝黄土背朝天,佝偻的脊梁是岁月在老街人身上刻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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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的房屋都是泥土和木头结合的产物,建筑材料更新换代了这么久老街依旧保留着最原始的味道,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为扩大狭小的空间利用率,老街人在屋中间搭了一层,那老屋也成了“跃式”的小高层,一楼做做小生意,二楼休息。老街人就靠着一些编织箩筐的手艺活和地里的粮食过活。当然,这些在老街人看起来“不入流”的土货却是“声名远扬”,打扮入时的人儿不远万里来到老街就冲着这些个原生态的产品。小心翼翼地提着老乡刚编好还带着毛刺的竹篮,男人们挽起裤腿就往鸡窝里钻,女人们躲在“战场外”加油助威。只听着唧唧咯咯的一阵乱叫,不一会儿功夫男人就将一篮子大小不一的土鸡蛋递到女人面前炫耀,也不管鞋边的鸡屎,头发上的鸡毛。若还带着自家小孩儿,那就更免不了父亲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抓土鸡土鸭的场景。一阵“腥风血雨”后,父亲英雄般的抓着大公鸡的爪子,小孩儿带着崇拜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戳一戳大公鸡的鸡毛,母亲再在一旁顺势教育“这比玩手机好多了吧”。再经过一番“形式主义”的讨价还价,这些战利品便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汽车的后备箱,在渐暗的天色里,喧哗逐渐消失在老街,只留下老头烟杆里忽明忽暗的星火。其实这也是老街的常态,更多的日子里,老街更像女娲补天时遗忘的那个部落,就这样被丢弃在城市改造的角落,默默记载着这些年、这座城、这些人……

我本只是匆匆而过,老街的归属感却让我有着深深的不安,愧疚萦绕于心。老街见证了一代代人的成长,他是这里所有人的长者,他包裹着溺爱着这里的所有人,但他也用他的苍老告诉你,你不能永远装作一个孩子,你也要学会保护别人。我曾向往自由却被老街深深的锁链困住,而当我想要回来,这同样深深的锁链拦住了我的归程。我无法再在这里寻求一种安全感。

所以,

再见,

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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