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去美校上学的经历其实挺无奈的,那一年我拿着中考成绩单忐忑地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只希望这辆车能够永远地开下去,我害怕到站,害怕回到家里面对着对我期望很大的妈妈,我不知该怎么和她说我考了三百多分,任何高中学校也上不了的成绩。
正当我满脸愁容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看见公交车的窗户上方有一张美校招生的广告,大红色的背景,黄色的字体内容非常显眼,上面写着:巩义高中美校免费招生,分数线三百分以上,上午学美术,下午学高中课本,地址宋陵路西二百米。
我仔细看过招生要求之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回家和妈妈商量了一通,就来到了这所广告中的学校。
这是所私人办的学校距离县城的郊区,人迹罕至,刚踏入这个学校给我第一个印象就是破旧不堪,杂乱无章,小的可怜。
两层教学楼,三间教室,三间画室,后面是一个尘土飞杨的土操场,教学楼的侧面就是学生们生活起居的场所。除了食堂和宿舍之外就是一大片草丛和泥泞的土路,打破了之前我对她所有的美好幻想,但是分少气短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面求学了。
都说美校美女多,但是在这个学校却没有把这个说法体现出来,我们一个班里只有二十五个学生,我们男生只有七个,剩下的都是女生,所以男生就特别地吃香,只要稍微有点男人味就会有女生去追求。 但是我们班的男生从不就范。因为实在是难以接受现实,背叛理想。
有一次,学校里来了一批三年级的学生,在我们的画室里和我们一起画画,和我最要好的朋友曹世华给我介绍了一位三年级的女生,她叫孙丹。就是这次新来的进修学生,她是中等生,想借助美术分增加高考分数。所以就请教了我们班的大画家曹世华提供更多的画画技巧,但是曹世华不知哪根筋搭错非把我叫去,一起辅导她。
她当时就坐在靠窗的门口,面前摆着一副画架,手中的铅笔在小心翼翼地摆动,画着最基本的素描立方体,身体几近趴在画板上,生怕一笔画错,万劫不复,莫名地滑稽。再看穿着一个普通的黑色印花短袖搭配着齐脚脖的黑裤子,一双人字拖。如果只看背影还以为是位妇女在我们学校蹭课。
我当时就没了认识她的兴趣,正准备要走,曹世华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故意大声说道:我们班的另一位大画家要来指点你了。
被他这一抬举,我有点骑虎难下了,只好走到她的跟前犹豫不决,她转过身来抬头望了望我,鹅蛋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曹世华说他素描没你画的好,你能教教我吗?
我仔细地品读着她的样子,并没有我刚才猜想的那样不堪,虽然她不懂得怎么打扮,至少素颜的鹅蛋脸还是挺可爱的,说话的声音软绵中透着清爽和开朗。令人心旷神怡,至少让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我迟疑了一会看她求学的诚恳,便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从她手中接过铅笔,在她模糊不堪的画纸上,边修改线条,边给她传授勾画物体时鲜明对比的技巧。
过了不到十分钟一张合格的素描画就展现出来了,她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我,脱口而出了一句:你真厉害,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后我在画画上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你,我听曹世华说你高中功课不是很好,你在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随时问我。怎么样?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一个异性主动和我交朋友,而且是用很欣赏的目光对我说。
所以当时有种莫名的感动,虽然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至少听是个懂得欣赏我的人。我也就没再犹豫,直爽地答应了她的请求,随后我们就开始了互助行动。
就这样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们学校突然刮起了晚上在后操场里谈情说爱风,她也毫不落伍地经常拖人约我到操场里聊天散步。
面对这么主动邀约的女孩,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虽然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作为好朋友我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有一次我和她在操场上散步,我就问她: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出来陪你聊天啊?
她不假思索的说道:因为我感觉你长得很帅,也很成熟,所以就很喜欢和你在一起说话呀!
看着她一板一眼地说着,我再一次被她的话给融化了,我眼前一直认定这个最破最土的操场在那一刻成了最有诗意的风景。背负着差等生的疲惫一下子如沐春风般的畅快。心中面对未来的自卑感一下子回到了另一个自信的落脚点。那种感觉不是我想要的,但却是心理反射的强烈表现。我无法控制这种感觉。看着她有所期待的眼神与我相望,我不经思考地提议道:那你这么喜欢我,不如我们做姐弟俩吧,我认你当姐姐,你看怎么样?
我清楚的记得孙丹期盼的眼神立即转为了失落,但随即强作高兴的样子应承道:好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了。 当时我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等我回到宿舍,曹世华就问我:孙丹向你表白喜欢你了没有?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道:她说她喜欢我的成熟和帅气。
曹世华紧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道:我说我们做姐弟俩啊?
曹世华着急的骂了我一通,说她的那些话是暗示我,是想让我主动和她确认关系,她只是不好意思说,但是我却说了与她意思偏离的话。
我问曹世华她是怎么知道的。
曹世华气愤道:孙丹以前私下给我说过她喜欢你。没想到你把她的意思领悟错了。
我当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本来我就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作朋友而已。
其实内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没有当面说清楚,而是我不应该说那么愚蠢的话让她伤心。
在后来的那段时间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约我去操场散步聊天,偶尔也会拖人给我送好吃的,我不知道她这是何意,是真的把我当成她的弟弟看待了吗,我也没问,也一直和她演着这场我曾经设计的这出戏。
直到后来我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她还一直以姐弟相称地联系我。
那一次她约我去开封游清明上河园,还带上了她的闺蜜,说要把她的闺蜜介绍给我,我的心里突然有一丝刺痛,我就问她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她高兴的回道:已经谈了一个。快点祝福我吧!
我隐藏着一丝不舍,虚伪地祝福她,直到她满意为止。
看着座落有致的鼓楼,随风飘浮的杨柳,环环相扣的小桥,我却提不起一丝诗意的心情。
原来她早已放下了,只是我还在自欺欺人,沉醉在自己被爱的美梦中迟迟不肯醒来。原来我以为她认定的姐弟关系只是她变相的妥协罢了,其实只是我自以为是的假想而已。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但是听到她有男朋友时,我的心痛了一下,可是每当见到孙丹时,我却总说不出那几个字,也许孙丹注定是我想起那个破烂不堪的美校时,就会和她联想在一起的标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