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汉

陈旺全


乡村的冬天是漫长的,而漫长的冬天也不能一味的闲着。门前的雪我是不想去理会的,天气变暖的时候自然会消融。但厂棚下面的建筑材料实在有点看不过眼了。

这几年农村大搞建设,自己盖房时购置的钢管,扣件,步步紧以及一些建筑材料。时不时被东家租西家借的反复使用。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乍一看,方木七长八短,竹胶板残缺不全,就连最结实的钢模板也是缺头少脚,破败不堪。屈指一算,损失过半,惋惜之余,唯一的办法就是收拾整理。

别的不说,首先钢模板必须要把两边的档头焊上去才能再次使用,否则就成一堆废铁了。然而,焊接是个技术活,也算是个专业的营生,必须找个专业的人士才成,一般人恐怕难以胜任。

忽然间我想到了堂弟,堂弟不是学过电焊工吗?而且还是县里组织专门陪训过的,干这种活应该没有问题吧。继而一想,与其叫堂弟帮忙,还不如自己动手呢。堂弟的水平自己不是不知道。他说出去培训了一趟,总共才焊掉三根焊条。三根焊条能培训出电焊工来吗?假若能,那我今天也焊三根试试。

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立刻付诸行动,驱车先借来了焊机,买来了焊条。然后又接通了电源,将需要整理的钢模板摆放整齐。此刻,万事俱备,只差焊技。

电焊机嗡嗡的声音在门前响起,而我却有点手忙脚乱。焊把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柄如椽大笔,难以驾驭。尝试着在钢模板上点了几下,却没有半点反应。怎么回事?电源不是接通了吗?为何焊条不打火?莫非自己买的焊条是假的?各种猜测,各种疑问。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折腾了半天,最后才明白底线没有放好。

底线挂好之后,焊条便闪起金光了,可惜自己初次尝试,把握不住火候,不是将焊条粘接在了钢模板上,就是火力过猛,白白燃烧了焊条。折腾了一上午,才整理好了三块模板。就这速度,比蜗牛还慢,何年何月才能整理完?我的心不免也着急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嘿嘿,当然是眼睛了。有一种酸涩的疼痛感。闭上眼,有无数颗星星在闪烁。睁开眼,又感觉有渣子在里面。糟了,上午玩电焊的时候忘戴焊帽了,这阵子惩罚便来了。假若人间有因果报应,我想这应该是最快的吧。

下午的时候,我学乖了,轻轻的拔掉了电源,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我知道,玩过电焊的人,难免会让电焊刺眼,就像经常喝酒的人,难免会醉是一样的,只是,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曾记得半年前在南方打工的时候,工地上需要焊些支模用的马镫,老板问谁会焊,好多工友怕电焊刺眼,都推说不会焊。只有一位长得虎背熊腰号称老大的同乡犹如初生的牛犊,自告奋勇,承揽了下来。他一本正经的坐在电焊机前,不慌不忙的焊了起来。别人问他以前干过焊工的活没有?他说,不但干过,而且还有焊工证呢。既然有证,那一定就是专业的了,大伙也就不敢再多说啥了。

自称有证的老大上午焊了半小时,焊的十分投入。虽说效率不高,但也一丝不苟。工地对马镫没有什么要求,焊结实就行,老大焊的好不好,也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再说,他上午只焊了半小时便到饭点了。

吃过午饭,大伙儿都在工房里休息,老大却坐卧不安了,他打来一盆热水,将毛巾泡湿之后裹在了脸上。大伙问他怎么了,他说眼睛疼的受不了,就像里边装满了沙子,眼珠子都想往外跑了。大伙一看,眼珠子没问题,只是有点发红,但眼泪却刷刷的只往外流。

老大让电焊刺眼了,大伙七嘴八舌的给他出主意,有人说,你现在跑过去向小卖部的那个女人要点奶,挤上几滴就好了。有人便骂开了,挤你大个头呢,那女人孩子都六七岁了,哪来的奶水?大伙便跟着哄笑。接着又问老大,你说你一个专业焊工,怎么连半小时都坚持不了。真搞不懂焊工证是怎么考到手的。老大便说实话了,那是自己去参加县里举办的农民工培训班之后颁发的,证绝对是真的。只不过自己培训了十多天,总共焊掉了十来根焊条,而今天半小时就焊掉了十来根焊条,估计是超量了,才会导致眼睛受刺。大伙哑然而笑。帮他在眼上敷了两片土豆片,又弄了些安乃庆。

老大休息了,工友们都没有焊工证,但几个小小的马镫还难不倒大家。老张手提焊帽,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有时候,有证不一定好使。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种。

身为门外汉,要想学会学精,还需多多实践,经常苦练。刺眼那是学习电焊工的必然经历。

明天,我还要继续挑战!

你可能感兴趣的:(门外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