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云南人是很辛福的,因为每年夏天,各种新鲜的野生菌纷纷冒出来了。今年吃菌子的季节又到了,我却没有在家,只能在异国他乡回味。
其实,云南的大山,馈赠人们的不止是野生菌,还有各种野菜野果。
我家在澜沧江边巍峨的群山之间,海拔两千米处。房子背后就是森林,泉水叮咚,物产丰富。 小时候在大山上吃喝玩乐,极为快活。
一年四季,大山都给我们无数的惊喜。
春天来临时,山间长满了厥菜。这个时节,奶奶就打发爷爷,妹妹和我们三,去山上采摘厥菜。
奶奶在家里捏了三个米饭团,一大两小,紧紧实实地捏好,再放到炭火上烤到表皮变脆变黄。又掏出两个塑料袋,打开咸菜的瓦罐,一个袋子里放酸腌菜,一个袋子里放卤豆腐。她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布袋子里,交给爷爷。
爷爷,妹妹和我带上饭团咸菜,挎上竹篮出发了。走出家门,上山,走半个小时就到厥菜洼子。地上长满了嫩绿的厥菜,带着绒毛。不要用刀,直接用手摘来就可。
摘得差不多,我们就坐在山坡上边看着远山边吃饭团和咸菜。不知怎么地,每次都觉得山上吃饭特别香。
回到家里,奶奶就把我们摘的厥菜挑拣,清洗干净,晚饭就有了香喷喷的厥菜炒腊肉。剩下的厥菜,奶奶或晒干,或腌制成咸菜,冬天备用。
其实从春天开始,山上可吃的野味不止是厥菜。当鸟儿开始欢唱的时候,一觉醒来,山坡上已经是满地的野草莓。白色的带红点,豌豆那么大,摘一把放进嘴里,甜中微带酸。
这个时节,去上山放牧或砍柴,休息的时候必定摘大把大把的草莓往嘴里塞。我去放牧时,和猪一起趴在地上,它们吃它们的,我吃我的,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都鼓着肚子回家。
春天过后,夏秋时节主打野味是菌子。我们山上的菌子真是多啊。
常见的叫毛草菌,微红,略薄,三三两两长在草坡上。我们把它们捡回来,奶奶做成韭菜毛草菌汤,很鲜美。
木耳长在山谷的朽木上,像一片片红色的耳朵。滴上几滴自家榨的核桃油油,加葱蒜,下酱油,点上醋,再放一小点辣椒,就成了美味的凉拌。或者把木耳切碎,和鸡蛋拌在一起,加上调料,放入海碗里,上蒸笼蒸成木耳蛋羹。
"树窝"是另一种常见的菌子,扇形,层层叠叠地长在一丛,长在森林的枯木上。有一次我去树林里找牛,不经意撞见一棵倒在地上的粗大枯木上长满了树窝,简直乐坏了。"树窝"用自家打磨的核桃油煎炒,特别香。
香菇不用说了,也是我们大山上的美味,拿来炖鸡汤,美味又营养。
鸡枞,是云南特有的菌子。电闪雷过后,在山坡的某个地方,鸡枞就像尖尖的小伞从地上冒出来。幸运的时候会发现一大丛,奶奶说那是鸡枞窝,看见鸡枞的时候就算很激动也不要大呼小叫,免得把鸡枞魂吓走。鸡枞魂要是吓走了,鸡枞就挪窝了,以后就不再在这个地方长。因此,我们每次发现鸡枞,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轻手轻脚地靠近鸡枞窝,再小心翼翼地一朵一朵地拔,边拔边请求鸡枞一定要在原地再长出来。
回家之后,奶奶定会炒一盘新鲜的鸡枞。不用加任何佐料,加点盐鸡枞的原味就已经妙不可言。剩下的鸡枞用油煎,脱干水分制成油鸡枞,或是水鸡枞,每次回城里,奶奶都会给我们塞上几瓶。
吃完夏秋两季的野果菌子,冬天来了。冬天的山里好物是坚果。松子和麻栎子是最常见的。
山上长成片的松树和栎树,冬天来临时,松壳麻栎树子开裂了,松子和麻栎树子就掉到地上,我们把它们捡来,在锅里炒成焦黄,晚上边看电视边吃。
我很幸运,生长在大山上,度过了无比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