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匿名信件
正值暑假,17岁的于内达作为母亲林谷的助手,在母亲的公司打工挣零花钱。林谷是国际著名的服装设计师,现下她经营了一家颇具规模的服装设计公司。
前台下班前,将周一下午收到的邮件放到了总裁办公室的文件框中,达达此时百无聊赖地整理着这些文件。
突然达达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信封。那是一个纸质低劣的纯白色信封,信封上并没有邮票,只写了收件人姓名,林谷。他抽出这个信封捏在手里观察,信封不是很厚,信封的中部略微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信封上林谷两个字来看,对方似乎是故意用左手写字,字迹笨拙。
达达觉得很是蹊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把信藏进了自己的背包。
吃完晚饭,达达回到自己的卧室,反锁好房间门,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封口处划开,从信封中拿出一个被反复折叠的小纸包。他把纸包一点一点展开,是一张A4大小的演算纸,纸张上是几根长长的带有白色毛囊皮脂的头发丝,上面还有一行字:做完亲子鉴定,打这个号码。后面跟着一串手机号。这个字迹虽歪歪扭扭,但明显是一笔一划地在写,与信封封面上的字迹一样笨拙。
亲子鉴定?是与谁做亲子鉴定?达达不知道这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他疑惑地、仔细地查看纸张,期望发现更多的信息。但除了这几根头发和字迹外,什么也没有。
这一晚达达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考虑到那是一些长头发,他猜想是要求与一个女人做亲子鉴定。难道自己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是爸爸的私生子,是找到了我的亲生母亲来证明我是私生子吗?不对不对,我是妈妈亲生的,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态度很明显,自己怎么可能是私生子,况且如果是,不可能等我17岁了才去想着找我亲生母亲吧。
达达决定把这个信封恢复原状,看下妈妈的反应。并弄清楚这信件背后的秘密。
第二天达达把信封放回到文件框,然后跟林谷说:“妈,昨天到的文件都整理好了。其中有你上次比较关注的一个供应商的,应该是他们把样例寄过来了。上午要看一下吗?”
“嗯,好的。拿过来吧。”林谷回答。
达达拿着一个快递文件袋,把信封藏在文件袋的下方,一起放到林谷的桌子上。林谷打开快递文件袋,取出一个布样册子,拿起快递文件袋准备扔掉,这时下方的白色信封露了出来。
这个信封也让林谷感到蹊跷。白色的信封上,只有“收件人:林谷”这几个字。难道是公司内部的匿名举报信?还是竞争对手恶意竞争的圈套?林谷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谷偷偷抬眼看向达达,此时达达也正在偷偷观察林谷。四目相对,林谷感觉有点尴尬,对达达说:“儿子,去楼下买两杯冰饮吧,想喝点冰的东西。”
达达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
林谷打开信封,看到头发和那一行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难道是那个混蛋找到了女儿,想以此敲诈更多的钱?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方式,直接联系我不行吗。她核对了一下电话号,发现并不是那家伙的手机号码。
她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林谷去前台询问昨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公司。据前台的小姐姐回忆,昨天只有快递员来过几次,也都是常规时间过来送件。其他来访的人也都有预约或者登记,说着把来访登记记录给林谷看了。林谷又询问快递员都脸熟么,前台小姐姐想了下回复,最近几周的快递员应该都没换了,昨天来的都是熟脸。
(2)亲子鉴定
当即,林谷决定去做亲子鉴定,她办了加急,当天下午拿到了亲子鉴定结果,确定双方为亲子关系。她拿着鉴定结果茫然失神地走到地下车库,她从后排把鉴定报告藏到驾驶座椅下的脚垫底下,之后便回到车里哭了起来。她仔细算着年份,想到她的女儿已经28岁了,应该已经成家了,或许都已经为人母。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直不愿意承认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令林谷没想到的是,儿子达达从她上午离开公司开始一直跟着她。
昨天达达看到林谷的反应后,开始注意林谷的一举一动。上午看到林谷匆匆出了办公室,达达也跟了出去。
晚上,达达趁着林谷去洗澡的时候,拿了林谷的车钥匙,在车里找到了那份鉴定报告。他看完后随即将鉴定报告藏了回去。
亲子关系?回想昨天那个可疑的信封,那里面的应该是个年轻女孩的头发。难不成是妈妈的私生女?难道妈妈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情?达达思索着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和什么人,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心中的妈妈是一个勤奋、正直、果敢的女性,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觉得一定有什么隐情或者误会。他要采取行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林谷会不会给对方回电话,此时他内心有一种冲动,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对方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达达回到家中,把汽车钥匙放回原位。他的爸爸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达达环顾了一下客厅后便上了二楼。
达达在二楼父母的卧室门口停留了一下,留意了一下浴室的水声还在响着,他慢慢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达达看到书桌上面妈妈的手机,他用指纹解锁后快速地翻看起林谷的手机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
达达发现就在下午鉴定结果拿到后的时间,手机记录中有一个播出但未接通的号码,备注是姚。他把那个号码迅速记录到手机上。
而后又发现,在拨打电话后不久,林谷就给一个备注也为姚的人发了条微信,问他:“是你寄的吗?”
姚很快回复了句:“什么东西?没头没尾的。”
微信中这两个人的记录只保留了这些。达达查看了这个备注是姚的人的微信昵称和微信号,快速翻了一下这个人的朋友圈,并用手机拍了下来。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达达这样想着。这时他脑子灵光一闪,在微信中搜索了一下那个人的微信昵称“英雄海量”,果然发现一个群里包含了这个昵称。他赶快点了进去,这个群备注是高中校友会,他快速地翻看这个群里的内容,看到一条@英雄海量的信息,并称呼这个人姚海。
达达悄悄地从父母的卧室中出来,往楼下客厅走去。他感觉口感舌燥,去厨房喝点饮料,吃点水果。此时他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达达,拿些水果来这边一起吃啊。”他听见爸爸这样对他说,赶忙回了回神,洗了些杨梅,又抓了些荔枝,把这两盘水果放到茶几上,然后跟爸爸说上楼写作业去了,就回了二楼房间。
林谷洗完澡后,跟老公并排坐在沙发上,并打开了电视。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靠着老公看电视。
“达达今天不开心啊?”老于问林谷。
“没有吧。我今天出去办事不在公司。我还想是不是他今天放羊了,怕我问他,一直躲着我。”林谷回答。
“没必要对他那么严厉,他还小,才高二。等他以后毕业了再教他也不晚。要不然就放他个假,让他也跟朋友玩几天吧。”老于说到。
“老于,是你说儿子得管严点,让他早点知道挣钱的不容易。暑假没人约束了,整天出去鬼混疯玩,玩野了不好收心。再说了,开学就上高三了,再有一年就出国了,留在我跟前的日子不多了。”林谷埋怨着老于,但老于听着挺受用,美滋滋地剥了个荔枝,递到林谷嘴边。
第二天早上,林谷还是决定让达达休息几天,跟同学出去聚聚,还给了达达一些零用钱。今天是周三,达达可以休息五天,下周一再回公司上班。
达达看着零用钱,有点担心地问道:“妈,这不是提前支取的我工资吧。”
林谷看着儿子,笑着说:“工资还是按你出勤时间算,这个是妈妈给你的零花钱。可以找同学出去转转。但是如果在外面过夜提前报备哦。”
(3)线索
达达决定从这个唯一的线索,姚海入手。
周三上午,达达仔细研究从妈妈手机中拍下的姚海朋友圈的照片,发现一个月前的一张照片有位置信息,是在X镇,照片上的男子光着膀子,手中举着一个麻辣小龙虾,配的文字是初到X镇,朋友请客吃麻小。
而他最近发的一张朋友圈,是一个招工的信息:替朋友发的招工信息,招焊工两名,包吃包住,待遇从优,电话是......。达达对照了一下,和妈妈手机中存的备注是姚的电话一致。他略微考虑一下,便拨打了这个电话,说自己想应聘干活。对方问他有没有电工证,有没有焊工证,干过几年焊工?达达胡乱回答都有,干了十几年了。对方让他明天来工厂面谈,到了就说找老姚就行,并把工厂的名字告诉了达达,跟他说按照地图导航就能找到。
达达打电话跟妈妈说自己周三、周四两天跟朋友去山里的农家乐玩,周三中午出发,周四晚上回来。林谷没有反对,嘱咐达达注意安全。
达达查询好路线,便去乘坐大巴车到了镇上。他来到工厂,问老姚在吗,门口的精瘦的小伙子往里面喊了一声“姚哥,有人找。”不久从工厂里面走出来一个挺着啤酒肚,大汗淋漓,满脸油亮的男人,与英雄海量朋友圈中晒的照片一样。他走到门口,从头到脚打量了达达一番,撇着嘴问道:“小小子,你找我?”
“你是姚海?”达达问。
“嗯。”姚海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请你出来一下,我想跟你谈谈。”达达说。
“你谁呀,还跟我谈谈。老子没空。”姚海说着要往回走。
达达赶快堵到他面前,低声说:“我是林谷的儿子。”
姚海挑起眉斜着眼瞟了下达达,说道:“我不认识林谷。小子滚开,别耽误我干活。”说完便往工厂里走去。
达达没办法,只得走出工厂,在厂区门口的阴凉处坐了下来。他想着等工厂下班了,再找姚海。
不到6点的时候,从厂房陆续有人走出来。达达估摸工厂下班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小跑到厂房门口。不久姚海叼着烟走了出来,在门口嘱咐工人关闸锁门,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达达。
“小小子,你要干啥?”姚海不耐烦地说
“我要跟你谈谈。”达达一脸倔强地看着姚海。
姚海无奈地把烟蒂扔到地上,用鞋踩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行吧,走。”
姚海开车带达达到镇上的一个小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和两瓶冰饮料。这个小饭馆几乎坐满了,屋子里乱哄哄的,靠里的两桌人喝着酒,大声地说着达达听不懂的方言。桌子看起来油乎乎的,桌上放着一次性卫生筷和纸巾,达达嫌弃地抽出纸巾擦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区域。
姚海斜了他一眼,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跟我妈什么关系。那封信是你寄的吗?”达达毫不客气的地质问。
“啊?我跟你妈啊?那你应该问你妈去。”姚海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达达厌恶地白了他一眼,接着问。“那信呢,信和头发是你干的?”
“什么信,什么头发?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小子。”姚海满头雾水。
达达不知道姚海是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情,所以没有回答姚海的话,低头自己思索起来。
“小子,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找我到底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姚海继续追问。
达达不确信到底这事到底是否真的与姚海有关,也不知道是否该把事情透露给姚海。他内心很纠结。但他很想知道那份亲子鉴定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把信和头发送到了公司。这其中到底又什么样的阴谋。
姚海看达达没有说话,便不再追问。菜上齐后张罗着达达吃饭,一边吃一边跟达达闲聊,问达达多大了,在哪上学之类的问题。
“你晚上怎么住?”吃完饭姚海问达达。
“我住酒店。”达达回答说。
达达在网上定了酒店,姚海开车送他过去。达达有一种这一趟白跑的感觉,很是不甘心。在车上他问姚海是怎么跟林谷认识的。姚海说是林谷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达达下了很大的决心,试探地问:“我妈,是不是有个私生女。”
听到这句话,姚海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满是尴尬和无奈,他显得心烦意乱,一边地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地瞟向窗外,似乎不断地在看后视镜确认后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从哪听的。胡说八道。”达达看他的反应,感觉姚海一定知道内情,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难道不应该是一脸八卦和诧异吗。
“等下你找个地方停车,咱们到酒店房间聊聊吧。”达达这样说。
达达把关于信件、头发和鉴定报告的事情告诉了姚海。达达说,如果投信的人不是你,那么在暗中有一个人盯着林谷,而且谁都不知道那个人想干什么。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许能顺藤摸瓜能找到那个人。
姚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脑袋灵光、性格倔强的毛头小子,说:“其实,你还有个姐姐。”
(4)陈年旧事
高中的时候,林谷的名字还是林娇,她是美术类艺术生,文化课与专业课都很优秀,也是全校有名的美女。与林谷同届有一个校草级的人物,暂且称作小A。也正是因为外表的加成,小A小小年纪无心学业,只顾着耍帅扮酷,沉溺在女孩的追捧中。
后来高冷的林谷成了小A的攻陷对象,虽一开始林谷不为所动,但在小A长达2年的甜言蜜语及挖空心思的讨好下,林谷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并且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发现小A除了自恋外,人品和秉性还不错,对林谷也很体贴照顾。
高中毕业后,两个人发生了关系,整暑假也过得很甜蜜。转眼到了大学入学的日子,林谷考取了名校的服装设计专业,要到外地读书,小A准备去读一个大专,两人就成了异地恋人。
林谷入学后越发感觉身体不对劲,她已经有四个月没有月事了。她一直信任小A说的有做避孕措施,认为是偶尔不规律。十一月份的时候她明显看得出肚子微微隆起。她很害怕,把事情告诉了小A,但这之后小A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人了。
林谷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穿着宽松的衣服,尽量避免和同学一起去浴池,洗澡时躲在位于角落的淋浴。她每天焦躁不安,到处打听小A的消息,人日渐消瘦。时间在她的等待、犹豫中度过了,直到她寒假回家。在火车站接到女儿时,林谷的父母立刻发现了异常。在他们的询问下林谷将事情说了出来。由于胎儿月份很大,那个年代的医疗技术也不如现在先进,无法进行流产,林谷的父母让女儿把孩子生出来,到时候他们托人把孩子送走,林谷还能继续自己的人生。
林谷生了一个女儿,这个皮肤雪白的小姑娘和妈妈长得很像。但是林谷还是个孩子心性,她不能接受这个孩子,不愿意喂养也不愿意照顾。她悔恨与小A在一起,并有了孩子。最终父母为林谷办了休学,并在孩子6个月的大的时候,将孩子送了出去。
后来小A听说林谷休学的事情联系过林谷,林谷说告诉他自己生了个女儿,女儿已经被送走了,他永远也不会见到了。还让他以后不要再联系自己了。
之后林谷慢慢恢复了身体和精神,她让父母陪她一起去改了名字,并提出希望去国外读书。林谷的父母是一般的工薪家庭,掏光了老底,又东拼西凑,才得以让林谷去国外读书。离开熟悉环境的林谷重新振作起来,将全部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学习中,毕业后成了国外有名的服装公司的设计师,年纪轻轻便拿了很多国际奖项。
美貌与才华同样出众的林谷,结识了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于氏集团的创始人之一于正国,于正国比林谷年长10岁,有过一段婚姻。但渴望稳定的林谷很快同于正国恋爱了,并回国发展。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于内达。婚后的日子很美好,林谷有钱又有闲,她开始学习经营管理,之后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和品牌。
林谷平顺地过了婚后的十几年。直到3年前,林谷与已经退休几年父母商量,接他们到市里生活,几番游说后两位老人同意了。林谷在老家陪父母小住一段时间,走访亲戚朋友,到以前居住的家属区探望父亲的同事。
好巧不巧,被小A看到。小A一开始没有认出林谷,但他还认识林谷的父母,仔细观察了一阵才确认那确实是林谷。他们已经有20多年没见过了。他看到林谷和父母上了一辆豪华轿车,想来林谷过得不错。经过多方打听,小A了解到林谷换了名字,还在大城市里开了公司。那时候小A正因为赌博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便起了坏心思。
小A从同学处打听到林谷的微信和电话,威胁林谷替他还债,否在就要把她未婚先孕,抛弃女婴的事说出去。林谷不想跟小人纠缠,更不想让事情闹大,便给了他钱。之后他确实也没有再纠缠。
姚海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达达。
达达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姚海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了句“行啦小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明天上午我送你回市里,好奇心满足了,其他事情就不要考虑了,好好读书。”然后便离开了酒店房间。
第二天姚海开车送达达回市里。这一路达达和姚海并没有什么交流。中午到达市区后,达达让姚海将自己放到一个地铁站附近。达达下车后,不死心地走到驾驶座窗口,弯腰前问姚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发的那封信了?难道她要找我妈妈?”
姚海看了达达一会儿,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他缓缓启动汽车离开了。
(5)刑事案件
周三,林谷接到达达的电话说要出去玩两天,她没有太在意。挂断电话后,林谷接着拨通了可疑信件中对方留下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林谷,鉴定已经做完了。”林谷这样开头。
“能确认是你的女儿了吧。”对方说。
“嗯。”林谷回答。
“我是你女儿的丈夫。现下你女儿重病,我不得已求到你。我需要200万,救你女儿的命。”对方说。
“她得了什么病?”林谷问道。
“这些你都不要问。你只管拿钱来。否则,不仅你女儿的命没有了,我也会把你的丑事公之于众。”对方威胁到。
“我要见她。”
“我不会透露你女儿的任何信息。我是瞒着她来见你的。她恨死你了,你抛弃她,害得她如今病入膏肓。”
“让我见她。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不想跟你多废话。限你两天后把现金送到指定地点,后天晚上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如果我看不到钱,之后就只能把你女儿的尸体送到电视台去。”对方恶狠狠地说。
“......好吧。我答应你。”林谷犹豫了一会说到。
林谷说完后,对方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林谷再次拨打过去时,却只能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谷坐在车里,愣了半响。第一次听到女儿的消息,竟然是她已经病入膏肓,而且恨自己入骨。林谷内心纠结痛苦,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那个男人的话。这一刻她很想报警。但若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又该将如何?会不会耽误女儿的治疗,前尘往事会不会影响自己来之不易的家庭和事业。
最终,她决定按照约定,准备200万现金给对方送过去。
很快,到了约定的那天,林谷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惴惴不安,心神不宁。傍晚时分,她心不在焉地再办公室坐着,不断地看着手机。然而一直到半夜,都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人联系她。晚上12点多,林谷心烦意乱,她感到无比恐惧。她看的老公还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便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走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她又一次拨打了那个手机号,依然是关机。
林谷从阳台走出来,一抬头看见探头探脑的达达,问道:“达达,你这么晚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去洗手间。”说完达达尬尴地从过道走出来,拖着鞋嗒嗒嗒地小跑进洗手间。
一连两日,都再没有任何信息传来。林谷每天都会拨打那个电话,始终都是关机。林谷不免猜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女儿,是她发现丈夫联系了自己,所以关机了?不太可能,真如对方所说女儿病得严重,对方不可能没有机会再跟自己联系。会不会这是女儿的一个试探呢,试探我愿不愿意救她?
达达不知道不在家的两天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妈妈这几天的样子,感觉是碰到了新的麻烦事情。
周一,达达和林谷一起去了公司。他们刚到公司,前台就迎上来,看着林谷说:“有两个警察来了,说是找您。”
林谷看来一眼达达,示意让他先回办公室。自己走进了会议室中,一推开门看到两个警察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她狐疑地看着两个人,慢慢坐到这两个人的对面。
“您好,是林谷女士吧?”坐在靠外侧的警察问道。他是一个看起来40岁左右的男人,肤色偏黑,眉毛浓黑,眼袋很大但眼神犀利。
“是。”林谷回答。
“我们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我姓刘,旁边这位是小张。我们有个案件希望您协助调查。”说完,两人出示了一下警官证,然后刘警官继续问道:“请问上周三10点-10点半,你在哪,在干什么?”
”上周三啊,我9点半的时候从家出门,10点半差不多到公司了。”林谷回忆。
“期间是否拨打过这个电话?”刘警官将一个写着手机号的纸条递给林谷。林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电话正是这几日多次拨打都无法接通,自称是女儿丈夫的人的电话。林谷犹豫着该不该说,该说到什么程度。
“林女士,我提醒你。我们一定有证据才会这样问你。”刘警官直直盯着林谷,这让林谷感到全身发毛。
“是的。打过一次。”林谷长呼一口气后回答。
“你是否认知这个电话的机主?”刘警官问道。
“不认识。”林谷回答。
“不认识?不认识你给对方打电话。通话内容是什么?”刘警官继续问。
“这是我的隐私吧。这是什么案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透露我电话隐私?”林谷烦躁地说着。
刘警官听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手机的主人以及他的哥哥,上周六下午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出租屋中。他哥哥是负责附近区域的快递员。而且这个手机号没有实名登记,最近的通话记录也只有你一个人。”
林谷听完大吃一惊,她不由得睁圆了双眼,并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用惊恐的语调问道:“那他爱人呢?”
刘警官和张警官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道:“关于他爱人,你知道什么?”
林谷说:“他说他爱人生病了,急需钱看病,让我打钱......”林谷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立马停了下来。
“这是他电话中跟你说的?”刘警官察觉到林谷的神情,态度温和地问道。
“是......"林谷又开始犹豫起来。
“他是找你借钱?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刘警官继续问。
“不,我们不认识。”林谷泻下气,继而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跟刘警官说明了从收到信件、做亲子鉴定、拨打电话联系对方、以及后续失去联系的全部过程。旁边的张警官一直迅速的记录着。
最后林谷说:“她确实是我的女儿。她的丈夫死了,她可能就没有人照顾了,请你们帮我找到她,无论花多少钱,我要治好她。”
刘警官看了看的张警官,又看了看林谷,缓缓地说道:“林女士,死者并没有结婚。”
(6)X镇
警察对林谷的问话结束后,离开了林谷的公司。达达一直关注着会议室的动静,等警察一走便跟着林谷走进办公室,紧张地问道:“妈,出什么事了?”
林谷略微思考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回答:“似乎是最近有个凶杀案,死者是负责这个区域的快递员。警察需要走访这个区域。”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让达达满意,如果是走访的话应该找前台了解情况更合适,没有必要指名要见林谷。
达达正要追问,林谷很自然地样子扯开话题:“达达,下午去法务部拿一下上周修改的关于品牌合作的合同条款,对于调整的地方你自己琢磨下,如果有疑问找法务的高姐请教。”说完后林谷拿起手提包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下午我去参加一个时装展的发布会,中午自己好好吃饭。”这个发布会是上个月中发的邀请,当时达达一百个不情愿参加,此时再追上去不太妥当,他只好等晚上回家之后再试着探探话。
下午达达考虑为什么林谷会牵扯到一个凶杀案件中,这时他想到一个关键信息,死者是负责这个区域的快递员。这无法不让人联想到上周一收到的信件,如果写这封信的是这个快递员,或者是这个快递员的熟人,而林谷在做完亲子鉴定后联系了这个人。这个人死亡后警察在调查死者遗物的时候,发现林谷曾经联系过死者,所以才会出现今天早上的情景。
想到这里,达达赶快走到前台,询问前台的小姐姐关于这个快递员的事情。达达是林谷的儿子,而且还是个17岁的孩子,前台小姐姐完全没有任何戒备,跟达达聊起她所知的八卦。
“听说哦,张大全,也就是那个死了的快递员,周六没去上班,打电话也没有人接,跟他关系不错的人晚上去找他,才发现他跟他弟弟死在出租屋了。我感觉是仇杀。”前台小姐姐低声地跟达达说。
“为什么啊?”
“你没注意过。那个张大全,看起来就挺凶狠的。这几个快递员中,就他不好打交道。也难怪了,他是X镇的。”
“X镇?X镇怎么了?”达达听到这个镇的名字,顿时吸了一口冷气,X镇不就是前不久他去找姚海的地方吗。
“X镇的人都很不好惹的,出土匪的。我们小时候上学时候就听说那里风气不好,男孩子喜好打群架。”前台小姐姐煞有介事地八卦着。
达达心里暗自盘算,这跟姚海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但姚海是一个月前才去的X镇,而张大全在市里做快递员,他们怎么会认识。
头发!达达忽然想到。张大全他们是怎么弄到妈妈私生女的头发的?要么张大全和她认识,要么张大全绑架了她?姚海、张大全、妈妈的私生女,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自己的脑子现在像一团乱麻一样,没有任何头绪。
(7)死者关系调查
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死者关系调查及案件现场勘察同时展开,对案件中存在的疑点一一排查之后,对现阶段已知的案情进行了梳理。
死者张大全、张二全,系亲兄弟,X镇人。张家兄弟于两年前到T市务工,期间兄弟二人做过代驾、安保工作,三个月前,张大全由于多次被业主投诉而遭到安保公司的辞退,入职了快递公司;张二全一直在做小区保安,并担任了保安队长,但两周前自己辞职了。两个人的生活轨迹比较简单,除了日常工作外,每个月回老家一次,一般是晚上搭同乡的便车回老家,第二天晚上返回市里。两人家庭条件不佳,父母务农,兄弟二人初中没有毕业就在外面混。张二全20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两人才开始正经工作,目前两人都没有谈女朋友。
不过,上个月两人回去过两次。第一次回去是回去探望老母亲,据他们母亲说,两人第二天中午没在家吃饭,说是帮朋友捧场,陪一个外地过来的师傅喝酒,晚上吃的就是中午打包回来的菜。
第二次他二人并没回家,去了发小刚子开的理发店,据刚子说那两小子真是猥琐,他们说等芳芳来做头发时,让自己偷偷拔个七八根头发给他们,还得连根拔的。芳芳是镇上的大美女,长得可带劲了,嫁给了镇长侄子了,就是主街上聚香饭庄的老板娘。
两人从镇上往市里返时,已经快9点半了,据顺路带他们回市里的金杯车师傅说,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喝得大醉,上了车就轱辘后面睡觉去了,一路上呼噜响得,怎么颠都没有醒。那天下午他二人跟姚海喝的酒。
据姚海说,他跟张家两兄弟本来不认识,朋友的工厂缺个可信的管事的师傅,自己之前干过不锈钢门窗、铁艺制品方面的活,就被叫过来帮忙,所以一个月前就来到X镇,朋友给自己接风,也介绍了些认识镇上的人认识,吃饭时正好碰上张家两兄弟,就一起喝了点。第二次次喝酒也是张家兄弟主动找的自己,意思是两人不想在外面干了,也想去工厂做工,但没什么手艺,让自己帮忙跟老板美言几句,以后回来到厂里干活,也能学个手艺。姚海问他们怎么不自己去说,他俩说以前不懂事,没给人留下好印象。这两人还挺能喝,直接把姚海灌倒了,那天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刑侦大队梳理着线索,结合林谷提供的信息,推测这个芳芳很有可能就是林谷的私生女,但是张大全和张二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刘警官到X镇见到了芳芳,她确实长得很漂亮,眼睛和鼻子尤其像林谷。此时芳芳已经很不耐烦了:“天天问,烦不烦。我不认识什么林谷,也不认识姚海,我跟张大全和张二全也不熟,我也不知道你们想问出个什么来。”
之后刘警官又去见了理发店的刚子,刚子说自己可没跟别人说过拔芳芳头发的事儿,怕影响店里生意。再说,这跟芳芳能又啥关系,即使知道了,拔两根头发还至于把人杀了?
刘警官在镇上走访一圈,很容易就知道了芳芳确实是领养的,镇上也可怜芳芳养父母没有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给芳芳办了户口。这姑娘长得漂亮,人也机灵,但芳芳读完高中就没有继续读书了,在镇长弟弟家开的饭店上班,后来跟镇长侄子谈恋爱结婚,之后公婆慢慢就把酒店给他们夫妻打理。
(8)嫌疑人
现场勘察发现,死者是周六被发现的,但实际死亡时间是周五凌晨。死者致命伤都是刀伤,失血过多而死。其中张二全生前头部被钝器砸中过,但现场并没找到这些凶器。周围邻居说也没有听到当天有打斗的声音,说明这里可能并非第一案发现场。但死者的工友和房东暴力毁坏大门进入的案发现场,对案发现场也有所破坏。
据房东说,张家兄弟平时生活挺简单,没什么人情往来,老二辞工后也还是天天往外跑,可能在找其他活。兄弟俩有时会去街头的烤串店去吃夜宵,跟那里老板还挺熟。
烤串店老板说最后一次见着两人是周三晚上,两人点了香辣花蛤、毛豆和一些烤串,喝了四瓶啤酒,两人那天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这与林谷提供的信息一致,周三上午林谷联系了张二全。
不过,周四、周五两天却没有人见过张大全和张二全。
调取张二全的另一部已经损坏的手机中SIM卡的通话记录后,刑警发现了姚海在周四下午联系过张二全。
刘警官和张警官赶奔了姚海所在的工厂,在厂房门口看见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让这个小伙子带他们进了厂房里面姚海那间办公室,此时姚海正坐在办公桌旁,靠在椅背上看手机。看到两位警官再次出现有点诧异。
“姚海,你把周四和周五这两天的行程,再和我们说一下吧。”刘警官先开口了。
姚海这次明显有点紧张,他略微愣了一会儿,说道:“周四上午去市里送找工作一小孩儿回家,一毛头小子可能跟家里闹别扭跑这里找活,这大家都知道。晚上我就回来了。周五我在厂里上班。”
刘警官继续问道:“周四下午13点左右,你给死者打电话了?”
“是的。”姚海回复。
“通话内容是?”
“就是问他去厂里上班的事,他俩之前说想回镇上。想着好容易来趟市里找他们聊聊。”
“然后呢。”
“二全说他哥上班呢。自己辞工了。我就说那正好我回请他一顿。我对市里不熟,是二全定的地方。因为赶着回去,所以下午五点多去吃的饭。吃完饭我就回来了。”
“这事上次你怎么没说?”
“上次也没有问呐。现在您问了我也说了,应该也不耽误您破案吧。”
刘警官白了姚海一眼。
“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刘警官问。
“没有。”
“你认识芳芳吗?”刘警官若无其事地问。
姚海出了一下神,随即说到:“听说过,听说挺漂亮的,是聚香饭庄老板娘。不过我刚来还没见过。”
刘警官注意到他异常,但只是说了句“得嘞”,就示意张警官离开了。出门时他注意到停在厂区里的一辆黑色破旧轿车,他随口问厂房门口那个精瘦的小伙子:“这是谁的车啊?”
“姚哥的。”小伙子抬头看了一眼,说到。
刘警官跟张警官低声说:“查查这车。”
回到警局大家再次梳理线索时,觉得这张大全、张二全和姚海的关系很是奇怪,比如在张家两兄弟拜托理发店的刚子拔芳芳头发那天,这二人家都没有回,却专门请姚海吃了个饭;姚海周四送回找工作那小孩后,专门给张二全打了个电话。另外,姚海知道芳芳是他女儿吗?刘警官觉得他或许知道。
“他说送回家那小孩儿找到了吗?”刘警官问道。
“还没有。姚海说没有那孩子联系方式。”
“怎么可能没有,查通话记录啊。应该打电话找得他吧。一个在城市的孩子,又不是X镇本地人,跑去那里的工厂找工作,还不够可疑吗?“刘警官满脸不爽地说。
(9)西郊景点
调取的姚海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中,大家发现了一个名字。于内达,林谷的儿子。
于内达是上周三上午联系的姚海,周四姚海说送一打工的孩子回市里,刘警官猜测那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是于内达。于是刘警官与张警官再次来到林谷的公司,这次他们没有上楼,而是打电话给了达达,让他到楼下的咖啡厅,咖啡厅二楼有简单隔断的卡座,刘警官挑了靠里的座位坐下来。
“于内达,高二了?”刘警官看似随意地聊天。
“嗯。”达达紧张地坐在两个警官对面。
“上周三上午给一个叫姚海的人打电话了?”
达达虽然稍稍迟疑了一下,但他知道对警察不要撒谎的好:“是的。我想找他问些事情。”
“在电话里问的,还是约出去见面了?”
“我第二天去找他了。当面问的。”
“你们聊天的内容是什么?”
达达思量了好一会儿,问道:“是我家私事。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刘警官直直地盯着达达的眼睛,认真地说:“关系很大。放心,我们会严格保密。”
达达只好把他为什么去找姚海,以及从姚海那里听关于林谷的事情告诉了警察。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能告诉我跟这案件有什么关系吗?”达达问。
“你说的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线索。具体什么关系,现在还无法判断。”刘警官回答。
“你们是怀疑姚海吧?”达达问。
“在没有证据前,我们不会胡乱怀疑任何人。”
刘警官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从达达身上移开过,他接着询问:“周四下午你去哪里了?据你妈妈说,你周三和周四和同学去山里的农家乐了,周四晚上很晚才回家。”
达达没想到警察连这也调查了。周四的中午他与姚海分开后,由于时间还早他并不能回家。他找了家快餐店进去吃东西,林谷发来了信息,问他和朋友什么时候回来,坐什么车,要不要去接他。达达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要在市里晃荡了,万一到时候林谷让他发定位就麻烦了。他吃完午饭便坐地铁往西郊山区方向去了。
到终点站之后达达下车,他觉得怎么也够了,即使发定位说下午返回途中在这附近的景点玩了会儿也说得过去。他打算找家饮品店或者网吧休息一会儿,但是道路两旁大多都是农家菜的饭馆。达达只好在阴凉的地方停下来,用手机地图查一查附近有什么歇脚的地方,由于周边有一些景点,所以还是有几个快餐店和水吧的,达达大概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水吧走去。
走了大概5分钟,两边依旧是吃饭的馆子和便利店,没看到有景点的样子。这时他注意到有个馆子门口停的车很眼熟,他端详了一会儿感觉很像姚海的车,然后朝饭馆里面望去,果然看到姚海和另外一个男人对面坐着,好像快吃饭了,准备起身的样子。达达心里一惊,莫不是姚海来找小A了,或许知道寄信的人?他赶忙跑到马路对面,躲在路旁的树后。
姚海和另一个人上了车,沿着道路的往南开走了。达达看着汽车驶去的方向,很想跟过去看一看。正巧出来倒垃圾的大婶看到呆站在路边的达达,走上前去告诉达达:“小伙子,你走反啦。景区在另一边呢。那边都是荒地了。”
达达回想着,等他回神时意识到刘警官一直在观察着他。此时刘警官微笑着,一副等待达达回话的样子。
“我周四下午去西郊的景点了。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坐地铁回家。”达达回答。
“有必要到那么晚才回去吗?”刘警官问道。
“晚点回去,省得家长追问玩得好不好之类的。”达达回答。
(10)第一现场
刘警官认为达达的神情和说话都不太自然,而且他记得姚海与张二全也是在西郊景点附近吃的饭。
不久张警官反馈了姚海的汽车通行记录,周四晚上和周五晚上,都有进出T市的记录,这与姚海的说法很不一致。
他决定去西郊景点走访一下,看看会有什么线索。刘警官去了姚海提供的饭店进行核实,老板说好像是来过这么个人,但自己也不敢肯定。
他又到附近其他的饭店走访时,遇到一个大婶,大婶说:“周四下午我就记得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伙子,傻站在路上。我跟他说走反了,他还不信,我看他还是又往南边走了。肯定白跑一趟啊。”
刘警官心想大婶说的应该是达达。公安人员开车往西郊景点的主路南边去,就在柏油路的尽头立着一块禁止通行的牌子。再往里就是石头土路,路两边是废弃的荒地,荒地的尽头有一道已经干涸的沟渠,可能以前这片土地是种庄稼的。过了沟渠没多远就是山林了,此时已经不能继续开车了。
“听说这片野林子之前也有规划的,打算把这渠灌了水,弄什么训练营还是拓展基地之类的。”有警察说。
“分头沿着渠道、树林看看有什么线索。”刘警官吩咐手下。
不久警察便在树林边上的一处已经坍塌的只剩下3面墙的土屋附近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这土屋很小,可能是以前照看水井或是看地的农民搭的,很久没有人再来过,屋顶已经完全没有了,一面墙完全倒塌。土屋附近有好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还有几段塑料绳子。警察还在地上发现了一枚扣子,与张二全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对塑料绳子分析后,在绳子上发现了皮屑和指纹,经比对是姚海与张二全的。
警方很快实施了对姚海的抓捕,之后姚海供述了犯罪过程。
姚海约张二全见面吃饭,主要是想证实那封信是不是张大全和张二全发给林谷的。
张二全开始死不承认,姚海骗他说林谷打电话给自己了,并将事情经过都已经告诉了姚海。姚海说听到林谷的描述,当时就觉得应该是张家兄弟。因为在第一次见张家兄弟那天,姚海实在喝太多了,这时电视上正在放对林谷的采访,张大全说自己认识林谷,姚海觉得他是放屁,说了句你认识林谷有什么了不起,我还跟林谷有个孩子呢。张大全是快递员,确实见过林谷几次,当时他就觉得林谷长得很面熟,但想不起像谁。听完姚海这句,张大全忽然想起原来是觉得林谷跟芳芳像。
之后达达去找了姚海,并说了头发和信,姚海想起来有一天张家兄弟请自己吃饭,把自己灌得烂醉,第二天醒来时只隐隐记得头皮刺痛几次,想来是他们拔了姚海的头发去做了次鉴定,证实了姚海的那句醉话是真的。
张二全对姚海的推理都认了,问姚海是什么意思,是想趁机分一杯羹吗。
姚海听张二全的说法,猜测是这两个人除了寄头发和信之外,还敲诈了林谷。由于达达不知道敲诈的事情,所以也没法告诉姚海。
姚海问张二全敲诈了多少钱,怎么敲诈的,张二全看姚海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便不愿意说。姚海威胁他说,你如果不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林谷告诉她是谁敲诈她。
张二全觉得姚海是个隐患,就诓姚海跟他去个没人的地方告诉他详情。姚海开车按照张二全的指引,开到野山林边上,又走到土房附近,这时张二全突然用扭住姚海的胳膊,打算用塑料绳子捆住自己的手。姚海激烈反抗过程中用石块砸中了张二全的头,此时张大全赶来了这边,不由分说掏出了刀子,朝姚海捅过来,但被姚海夺了刀反被捅了一刀。姚海正准备逃离现场时候,张二全从地上起来,突然用塑料绳子勒住了姚海,姚海反手刺了张二全两、三刀。之后姚海便开车逃离了现场。
周五一整天姚海都觉得心神不宁。周五晚上他又去了趟现场,发现张家两兄弟还在原来的地方,但都已经死亡。他害怕极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觉得如果这两人被人发现死在这里,而自己又和张二全在这附近吃过饭,事情很容易败露。他便把二人的尸体拉回了他们住的地方,从车里拿出常备的鞋套和手套,把二人的尸体分两次搬了进去。
姚海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也最终也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11)结束
多年后,于内达早已学成归国,经营起自己的事业。偶然的机会,刘警官在路上遇到了于内达,他主动打了招呼,邀于内达到街头的露天咖啡Bar坐一坐。
达达没有推辞,与刘警官相对而坐。
“于先生,好久不见。”刘警官这样开头。
“是啊。”
“对于8年前的案子,至今还有一个疑惑,我一直没能解开。”刘警官还像以前一样的风格,开门见山地说。
“8年前的案子不是已有定论了嘛。”于内达往后靠到了椅背上。
“是的。案子已经结了。可是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时间,我总觉得时间对不上,似乎中间缺少了1-2个小时。”刘警官说道。
“哦?”
“所以我想请教你一下。”刘警官说。
“请教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等姚海出狱了,你可以去问他。”于内达回答。
“这样啊。也对。”刘警官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刘警官的疑惑是正常的。从店家询问得知,姚海和张二全六点多就离开了。而姚海供认的杀人事件大概八点半左右,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在野山林里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张二全把姚海带到土屋后,乘其不备砸晕了姚海,只找了两条不是很长的塑料绳子将姚海的手脚绑上了,他准备等张大全下班后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办。张二全觉得到时候拿了钱,就给姚海封口费,这样姚海也拿了钱就不会把事往外说了。
而那天于内达出于好奇,顺着车开的方向走了快一个小时,天色尚明,他看到水渠边上停着的姚海的黑色轿车,顺着沟渠向西延申的方向看去,树林的边上似乎有间房,一个人坐在房子旁边。达达小心翼翼俯身在路两旁的草地里猫着腰走,爬下水渠,躲进树林,绕到房子后面几米远的树后观察。过了一会儿坐着的那个人站起身来朝树林外面沟渠边上走去。
于内达走近土屋的后墙,伸出头看草地上趟了个人,是姚海被捆了手脚,口中被塞着袜子。抬头看到已走到沟边的男人,似乎正打算解开裤子小解。达达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快步走到男子的身后砸向男子的后脑,男子应声倒地。
于内达赶快折回去,把姚海嘴里的袜子拿出去,姚海嘴里说着:“快给我弄开。我口袋的钥匙链是个水果刀。”于内达赶紧拿出水果刀,把姚海手和脚上的绳子割开。
姚海拉着于内达往汽车停的方向跑,此时却看到张大全迎面跑了过来。姚海放开于内达,说了声:“跑。”就朝张大全扑了过去。
于内达头也不回地拼命地奔跑,一直跑到了柏油路有路灯的地方,他停下来喘着大气,不时地回头看着。只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对此,于内达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刘警官。
“你,还有你的母亲,有去见她吗?”刘警官继续问。
“我去探视过一次姚海。”于内达回答。
“不是他。”刘警官说。
“哦。并没有。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比较好,何必再生枝节呢。过去谁都没有错,如今也都很幸福。”于内达微笑着说。
“这就是成长?”刘警官揶揄他。
“这是尊重。”于内达说完看看手表,起身向刘警官告辞:“抱歉,等下还有事情处理。下次有机会再见。不过希望再见面不是跟您聊任何案件。”
刘警官起身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