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往事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我们姐弟仨在屋外玩。

        奶奶忙里挑闲进了里屋去小憩，她偶有头晕的毛病；妈妈外出菜园里去摘菜，她出门前交代玥儿带好俩弟。我们是不太听话的。

忘忧草

        姐弟仨在屋外玩常玩的“办酒席”，需各自分开寻找“食材”。摘点小树叶、野花当菜，捡碎瓦片当碗，还有沙子当米饭……我们的小弟弟独自一人跑到了池塘边的石墙跟，去摘那开得正旺的金黄的黄花菜去了。小孩子手臂短，重心还不稳，还没等他抓到，便一骨碌扑进了池塘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没有路人看到可怜的小弟弟掉进了深度随便没过他头顶的池塘！也许在掉落的瞬间他有过哭喊，落水后有过拼命的挣扎，但一切都没有人看到或听见，包括和他一起玩耍的姐姐和哥哥。

        妈妈从菜园里摘了新鲜的蔬菜，提着菜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往家赶。她不放心宝贝们独自玩，回家的脚步特别匆忙。也许是有了心灵感应吧！她一到家门口，就呼唤着她的宝贝，玥儿姐和我听到妈妈的呼唤立刻边答应边往家跑，唯独小弟弟没有一点回音。妈妈看小弟弟没有回来，便问：“玥儿，小弟弟呢？” 玥儿首先说“不知道”，后又改口说“早掉塘里淹死了”。不知她是信口雌黄说的，还是神在诉说。妈妈听了吓得脸色苍白，奶奶也听到了玥儿的话，马上从躺椅上爬起来，冲出屋外来找小弟弟的下落。首先我们想到的是大伯家的大水缸，因曾经就有一次大伯家小孙子就在那口大缸里“倒栽葱”，因发现及时而没受伤。妈妈边喊边跑，三两步跨到缸边一看，只有缸底一点水留在那倒印着天空的云朵，没有孩子的影儿。一家人慌张地叫喊，寻找刚才还在活蹦乱跳的小弟弟，但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时间飞逝，一个幼小的生命也在流逝！树上的蝉叫得让人心焦，知了、知了……甚是刺耳。着急的妈妈见找遍了房里屋外不见影，便相信玥儿也许说的是真话。虽然她也还只有几岁，万一错过了救起时间真会要后悔一世。妈妈操起一根长竹杆，急冲向池塘边，顺石垒墙探入池水中，使尽全力在水中来回快速地划，水面瞬间划出道道波纹，倒印在水中的人影也皱到了一团。围观和加入寻找的人越来越多，有邻居，有路过的好心人，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妈妈突然停往了手，感觉杆子碰到了东西，站在塘基上的高个子伯伯即刻脱了外裤便跳进了池水中，向竹杆停留的深水区趟了过去。这时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众人全被他聚焦了。他弯腰把头没入水中，用双手在竹杆旁来回摸了几下，在水里抓起个人儿来，正是落水失踪了约半小时的小弟弟。妈妈丢开手中的竹杆，嚎哭着向塘基边奔去，高个子伯伯快速地趟向岸边，把孩子递给了妈妈。妈妈接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孩子，已停下哭泣，她要想办法把这小宝贝救活。有人从家里拿出来了毯子，小弟弟被妈妈轻轻地放在了坪地上的毯子里，他一动没动，是那么矮小。有经验的人在用手有规律地快速按压小弟弟的胸口，有人建议做人工呼吸。妈妈由蹲变跪，趴在小弟弟身边便做起了人工呼吸。有过救助经验的人说：模仿人正常呼吸，有节奏地先吹气后再吸气，一定可以救活的。妈妈在地上口对口吹吸过十几次后，有人发现孩子的手指动了一下，有个伯伯用手贴上小弟弟胸口，他感觉到了微弱的心跳。他说：孩子有救了！妈妈又吹吸了两下，小弟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双乌溜溜的眼晴满含泪水。妈妈一把抱起她的小宝贝贴在自己的怀里。有人建议去医院检查一下，有人说：这孩子命大，赶紧回屋换件干衣服，休息一下就好了。奶奶在向人说着感谢的话，妈妈则抱着小弟弟进去换衣服休息去了。

        玥儿像犯了错的小绵羊，一步不离地跟着妈妈。其实妈妈的心在激烈地做着斗争，要不要狠狠地打她一顿？！她使终没有动手。因为在她外出菜园摘菜时，家里还有我们的奶奶在，要是这时打了玥儿，会让老人的脸挂不住。一个几岁的孩子也没能力承担这责任，最终妈妈没有动手打她。她在心里计划着以后要怎样预防类似的危险发生。

土坯老房子

        中午，爷爷和爸爸干农活回家了，妈妈也已把饭菜做好。一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午饭了，小弟弟仍坐在妈妈的怀里，像疲惫的小猫，不肯自己去吃饭，也许他还在惊慌中吧。爷爷和爸爸早在回家的路上听人说过了小弟弟的事，看着小猫似的偎在那里，谁都没有责备谁。这时，妈妈开口了，她鼓足了勇气，说：“今天的事情，责任主要在大人。玥儿是大姐，一定要看好俩弟弟，不要哄玩危险游戏。” 爸爸接着说：“孩子去池塘边危险，应在石墙边安放一排竹篱来阻挡。” 爷爷说：“小孩子是看到花草才去那里的，即使有竹篱也还有可能再去，只有把石缝间的花草拔除，竹篱才会有效果。” 大家一致同意爷爷的办法。吃完午饭便行动了——为孩子们的安全全家总动员。

          爸爸拿着细尖锄头下到水塘，顺着石墙，从头开始把石缝中的每颗野草、黄花菜全都挖得干干净净。其实，他在拔黄花菜的时候是有些不舍的。香甜的黄花菜摘回家，用滚开的水烫过，放进河鲜里，那味道只有亲口品尝过的人才知道，我没有合适的词来描述那美味，也许鲜甜都只是个人的感受。但爸爸还是果断地一一给拔除了，露出了垒砌整齐的一排排方正石头。爷爷和奶奶在编着竹篱，他们要为孙子们的健康成长保驾护航。经过几个小时的共同努力，花草已锄拔干净，竹篱屏障也安放完好，孩子们又可以放心到屋外玩耍了。

          第二天，奶奶拉着我们的小手，玥儿跟在旁边，来到昨天围起的竹篱边，她说：“竹篱有刺，塘边危险，你们都是乖宝宝，不要来碰，听到了吗？” 仨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了！” 奶奶到现场说法，只是想加深我们的记忆，吸取教训，提高辨别危险的能力。可能老人也有些自责吧。其实姐弟仨人谁也没有胆量再来这塘边上玩，小弟弟可能还沉浸在昨天的惊吓中，看到池水都显得有些恐惧。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又是喝过多少水后才在无力争扎中沉入到水中，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奶奶后悔昨天的事，幸好还没酿成大错，她要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不幸中的万幸是一家都团团圆圆的——小弟弟安好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