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童年的夜晚

童年

小时候，故乡的夏夜常常停电。人们忍受不住闷热的天气，都心照不宣地拿出板凳坐在亮堂的乡村过道上纳凉。

我拿着一把硕大的蒲扇，左摇右晃，驱赶数不清的蚊虫，但到头来裸露的小腿上还是少不了被蚊子叮几个大包。但我并不觉得烦扰，因为还有许多吸引我兴趣的存在。

我常常抬首打量星空，那时的夜晚天空里的星星成千上万，它们眨着大小不一的眼睛，生发出深浅不一的光芒。我总会托着腮出神地打量哪一个是牛郎星，哪一个是织女星，哪几个是北斗七星。我找着找着，不由得打起哈欠，父亲见我发困，他告诉我，要为我讲顶有趣的故事。我顿时来了兴致，一扫昏睡的意识，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当父亲讲到“三英战吕布”以及“岳飞大战金兀术”的桥段，我总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炯炯有神，母亲会在旁边打趣，说我是个“夜猫子”。等父亲讲着讲着打起哈欠，我便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地请求他不要去睡，继续讲。父亲到底是拗不过我，妥协着说“好好好”。我会像取得一场伟大胜利一般欢呼雀跃起来。

在父亲讲解故事的过程中，过道上偶尔会刮起凉爽的微风。那个时候，我会陶醉一般的闭上眼睛，享受着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富足，盼望着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往前去。而夜晚的猫头鹰，会在不远的林子里发出“咕咕喵”的叫唤，似乎也在迎合我的想法。我还记得，自家的小黑猫也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它会将充满毛发的身体轻轻贴靠在我的小腿上，来来去去。我在深夜里，听着它“噜噜噜”的声响，总会想到这只小黑猫的幸福，并由此感受到自己的幸福。

母亲喜欢唱歌，等我们沉默了，她会悠悠然地唱起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歌，声音轻柔舒缓，与石缝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相映成趣。我静静听着母亲的歌声，渐渐泛起困意，便把身子卧在母亲的怀抱里，母亲抚摸着我的发丝，一直到我睡在她的襁褓中。

有时，我会在梦中继续追忆这些往事，它们如此平凡，却又有一种无上的神力，令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