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祖母之五十二

我爸爸刚从蓝山回来没一会,就有一列国民党运送新兵的火车从我们水龙湾后面的粤汉铁路上经过,说是运往广西薛岳部队的。有个湘乡人不想上前线去为国民党卖命,就从我们湾后面跳车跳了下来,结果摔得死不死活不活的奄奄一息。遇到些不良村民非但见死不救,反而乘人之危,连他身上的衣裤都脱掉了他的!

我爸爸知道后,赶紧去制止那些不良村民的缺德行为,并叫几个人帮忙将那个跳车摔成重伤的国民党逃兵背的背扶的扶到我家里养伤。那人也是一个姓肖的,叫什么名字我爸爸说已经记不起了。我娭毑一边找些跌打损伤的草药捣碎给他铺,一边弄些比较有营养的食物喂他吃。(听我爸爸说,开始那几天他吃东西要人喂,他自己吃不起,我爸爸又没时间照顾他,我妈妈身怀六甲,马上快要生了,也不方便照顾他,所以,就只好由我娭毑照顾他了。

他在我家里一住两三个月,他身上的伤总算彻底养好了,我们湖南已经宣布和平解放了,眼看时局已定,他提出要回湘乡去了。于是,我爸爸让他把他身上穿的那件破旧的军棉袄脱下来,将自己一件新棉袄给他穿上了,亲自送他到坳上火车站,并为他买了火车票,送他上了车,以后便再无他的音讯了……

按理说当时的时局已定了,他完全可以顺利到家了。可是,往后几十年,连一封向我爸爸报平安的信都没有,看来那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爸爸至2000年临死都还在叨叨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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