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 爸的嘱托

昨天下午接到妈妈电话，爸爸情况恶化。让我赶紧回来。赶到病房。爸吸痰四次次，情况略有好转。心跳160，呼吸频率38。喉咙里的痰声减弱了。家里几乎所有亲戚都被惊动了，呼啦啦拥在病房。我劝他们回去，告诫妈妈，病房里要保持安静，空间小，人多空气混浊，对爸不好。

昨晚陪夜。情况平稳。

爸的语言逻辑越来越混乱。说的话经常难以听懂。就好比输入法打出了乱码。真是猜不出他想表达什么。这时，他对我只有着急和无奈，对妈就要瞪眼睛了。

今晚，我引导着他，问他如果有一天走了，有什么话，想和家里人说的。问之前，我观察了监护指标，并让他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聊。

先说到妈妈，让我好好照顾妈，妈妈脾气急，要好好说，不要硬来。爸跟妈，平平凡凡的工人，把这三口之家拾掇的井井有条。尽管一辈子，两人像冤家一样，拌着嘴过日子，有时候我都觉得是无聊的噪音。但是如今想想，也许他俩就是这样的沟通方式，可平日又谁都离不开谁。妈依赖爸，哪怕是烧菜放多少盐，都要问一问。爸也依赖妈，尽管抱怨妈的洁癖和太爱整理，但他又实实在在被妈收拾的好好的，平时出门穿着随身都是妈准备的，从不用操心。爸生病后，六年多，杭州湖州住了十多次院，门诊就更别说了。爸髋关节转移后，八个月，几乎6个多月都在杭州和湖州的四家医院穿梭奔走。有了妈的悉心照顾，爸才会好好的恢复。我想，这就是吵闹的恩爱夫妻吧。

然后说到我，要好好培养教育好两个孩子。爸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让我把孩子教育好，就如他对我倾注毕生心血一般。那是我的下一代，我的生命在这个地球留下的血脉，就如我是爸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大成就。

再说到，让我好好孝顺丈人丈母娘。说到这里，断断续续，有点激动了，因为丈人在爸生病的时候，帮着张罗治病，邀请爸术后去香港过年，经常电话问候病情。爸很感激。好几天前，爸还要发短信给亲家。但是他已经不太会打字。我说你要说什么，我帮你写。爸断断续续地说，我让他休息一下，吸会氧说一句。直到写完，我把短信拿给他看，他点点头，我再发了出去。丈人晚间回了很长的鼓励问候，我读给爸听。爸很感动。

再说到他的姐妹兄弟，他说，其他姐妹兄弟不担心。只是小姑孩子在国外，如果以后她回国内养老，让我要好好照顾她。

上面这些，他说的挺费劲，而且恶液质那么久，神经功能紊乱，语言表达比较混乱，我只能断断续续的边问，边引导，多重复几遍，确认这是他要表达的词句。

谨此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