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27日下午,父亲突发脑溢血被送到人民医院急救,次日凌晨4点多,没有给我们兄妹三人留下一句嘱托,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当年父亲虽然已82岁高龄,可依然目光炯炯,思维敏捷,经常背着相机出去拍照,在书房整理自己的照片或书写有关民俗的文章。父亲,您就这样突然的走了,走得那样急促,我们意想不到,也措手不及,留给我们家人的是无尽的哀思和永久的怀念。
父亲去世后,我们一直想为父亲做点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今年4月下旬,我们兄妹三个商量着想在老爷子走了三周年时,将他的经典作品汇编出一册摄影作品集,以此纪念逝去的父亲。我们着手整理父亲的遗物时,面对两个书架的摄影胶片,六个书架的藏书,电脑硬盘里存的父亲近年拍的电子版照片、父亲翻拍的自己以往得意的作品及写的有关民俗的文章,我们思绪万千……。
父亲于1934年出生在宝鸡县(今陈仓区)虢镇大王村,家境还可以,因此父亲能在解放前读书到初中毕业,按照父亲说这在当时的宝鸡县那还是比较稀罕的。由于读过书眼界高,在1949年8月西北野战军解放宝鸡的时候,父亲毅然离开家乡参了军。开始时在宝鸡军分区文工团工作,转业后相继在市博物馆、曲艺队和文化馆(今群众艺术馆)工作。
小时候,父亲在宝鸡市区工作,我们兄妹三人都跟着母亲住在斗鸡,周末父亲才回家和我们团聚。全家人一起包饺子时,父亲擀饺子皮,擀的又快又圆;扯面做的又筋道又好吃;常和我们一起打扑克;带我们去郊游;给我们拍照。家里的科普读物《十万个为什么?》《石油的故事)《浮力的故事》《蛇》《阿波罗登月》等等,都是父亲买给我们的;屋子虽小,日子也过得拮据,全家却其乐融融。
父亲为人正派,秉性耿直,心直口快,所以文革时期也未能幸免。有一天,红卫兵夜里突然闯入我们家,没找到什么证据,就把父亲收藏的珍贵的一箱古籍线装书抄走了,说是四旧,后来再也没有归还。
父亲第二天就跑到北京,躲到新华社一个朋友那里,直到半年后风声松了才回来,后又被送到五七干校劳动,这期间不发工资只发生活费。这段时间全家就靠在陕棉十二厂当挡车工的母亲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全家,赡养老人,日子过得极其艰难,挖野菜、吃高粱面、捡废品等。直到两年后父亲恢复工作,这些事在我们记忆中刻骨铭心。
经历过文革后,父亲性格变了,全部精力投入到心爱的摄影工作。父亲一生热爱摄影,追求艺术,热心传播摄影技术,宝鸡十二个县区的村镇街道都留下了他的足迹。离休后他还是停不下来,经常无偿参与一些社会活动,和影友们组织影展,传播宝鸡文化。他不愿用技术去从事商业拍摄,不为金钱,物欲观念所动,曾一时不被我们兄妹所理解。
因母亲工作调动,1978年春节过后,我们家搬到宝鸡市区,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后来我们兄妹三人相继考上大学,参加工作,结婚成家,只是每个周末和节假日回家看看,帮父母做做家务、聊聊天。
1999年7月初,母亲突发脑中风,导致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在母亲生病期间,父亲要从事他放不下的摄影工作,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尽管请了保姆帮忙料理家务,我们也经常回去帮忙,但直到母亲去世,父亲对母亲的照顾都是无微不至,晚上要服侍母亲起夜,白天要推母亲出门散心,像母亲洗脸刷牙喂饭这些琐碎事情,他都自己亲自做。尽管年事已高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父亲仍然在操劳之余硬挤出一些时间去拍照,他的生命已经融入到摄影创作中了。
年过七十以后,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父亲,竟然也开始学习电脑操作,在电脑上整理自己的作品,用软件处理自己的照片,用五笔字敲出有关民俗的文章。
2014年6月24日母亲去世后,父亲不顾年事已高,继续翻拍底片,写文章,周末我们回家常常看到他坐在电脑前忙碌的身影,他是在与时间赛跑,想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心愿:整理好他一生的作品。
父亲曾寄希望于我们兄妹三人中有人继承他的摄影事业,遗憾的是我们三个都没有进入摄影圈,大学所学专业也与摄影无关。一路走来,父亲对我们的言传身教,对工作,事业的态度还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们。
感谢父亲,我们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