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写红笺小字的女子

文/伯兼

我曾这样幻想，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一个女子，长发及腰，略施粉黛，一袭白裙。不求倾城之貌，恬淡自如，待字闺中。有才子俊郎可为之倾心，不以柴米油盐为苦，不已前途仕宦为念，携君共归于山野之间，不问世事，终老可好？

那年，我尚未及笄，五月的洛阳城中热闹非凡，久未出门的我遇见了你。洛阳街头，一件青裙，青涩的脸庞那日在繁华的烟火中映的通红，就这样，三年后，一直婚约，三媒六聘，我成为了你的妻子。我问你：待我长发及腰，隐于市野可好？你淡笑不语。

未曾想到，世事难料，一月后，你离开了仕途，带着我步入了山野。薄雾萦绕，清风拂眉。帘外翠竹清高，皓月不问今朝。

绿水青山石桥下，我升起几缕炊烟，绣针轻挑。你在庭前锄花种草，经书几卷。午后清茶淡香，执手共采芍药。觥筹交错醉倒，嫣然拈花一笑。君洒翩翩剑影，我执美酒佳肴。生活如此，岂非世外桃源？

三两亩薄地，盖幢农舍，依山傍水。亲朋好友来访，葡萄架下摆张小几，泡壶新茶，随意自在的聊天，尽情地小酌一番。而当夕阳西下，在老牛的哞哞声中，踩着泥土飘香的绿茵小径，柳丝拂面，黄狗相随，悠闲地散步。清晨在小鸟的啁鸣中醒来，夜晚在稻花香中枕着蛙声入眠。平素就在这远离现代都市喧嚣的田园之中，过着闲云野鹤般生活，没事就遐想，闲来乱翻书的日子。这就是我今生今世最奢侈的梦想。

　　清晨，每当我在鸟儿欢乐的鸣啭声中醒来的一刹那，总会灵魂出窍。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前生，再前生。醒在云深不知处的某座茅屋中。耳畔山涧流歌，白云穿窗而过，风声度竹有琴韵，云海泛波无子舟。案上青灯书卷，盅中残酒飘香。有客来，柴门犬吠，急忙起身相迎，不道却坠入了今生今世。

归隐田园是我灵魂的梦想，我的前生，睡梦醒来瞬间的知觉。也是我今生梦寐以求的境界。虽然眼下或将来可能都没能力实现。可田园在书中，更在心中。

　　每每捧读前人书写田园生活的篇章，都仿佛是在认领自己的前生。无限的依依和憧憬。当然，奈何桥上肯定喝过迷魂汤的自己，已没有了前生的记忆。可对田园生活刻骨铭心的相思，使我认定，前生的自己必定是林中茅舍里的一介抒写红笺小字的女子，读书之余，满耳松涛涧声相伴，满目青山秀色可餐。

　　纵使今生无缘亲近田园，青山秀水已在我心中铺展。日日清晨都能听见最后的福音——鸟鸣，从梦寐田园的满腹馨香中唤醒。

　　身居闹市，而能在心中辟出一块田园，也算是一种福份了！

　　心中的田园，为我营造出了一份闹市中所没有的恬适和宁静。心不再燥动焦灼，有了山的端庄和水的澄澈。我就是山，我就是水，置身田园自自然然的老去！如同花，如同草，如同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