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未完】花（01）

01.

“那个花瓶里的花好漂亮啊。”

她带着女儿路过花店时，女儿伸手指向花店里某个放在向阳温暖处的花瓶。她眯着眼睛看过去，隔着模糊的橱窗见花瓶里是盛放的玫瑰。

这家店，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张的。

她想着。女儿则是缠着她要买下那瓶花放在家里。她拗不过，却又不想买，于是让女儿自己先去看。

她站在门口看，花店里只有一个店员，穿着工作服，笑嘻嘻的。女儿嚷嚷着要看那橱窗里的玫瑰，他也没当成小孩子恶作剧，只是笑了笑打开橱子，把花瓶拿出来。

是挺漂亮的。她想。方才隔着橱窗看不真切，离近了才看见那瓶子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可爱小鹿。瓶子里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像是黄昏快结束时的红霞。

但她还是不想买。家里没必要放这种娇艳的花儿。她不喜欢，她先生也不喜欢。

她看着看着，目光从花上飘到拿着瓶子的店员的脸上。女儿缠着他问这问那，他却很有耐心。俊朗的五官是整个展开来的。

现在对小孩子这么认真的大人真是不容易。她想着，突然觉得他从这角度看有点眼熟。而店员听见声音又见她站在门口，觉得是客人，对她点头算是招呼。她回礼，假装在看橱窗里的花，实则偷偷地端详了一会儿店员。但最终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以为是那个谁呢。

她摇开自己的可笑想法，问女儿喜不喜欢。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她犹豫半晌，最后转向店员，开口要结账。店员转到收银台后面，把花放在收银柜旁。

您女儿喜欢小动物啊。他接过她手里的百元钞票，一边找钱一边笑着说。

是，喜欢小鹿。她淡淡地回答，一边收好了钱，最后忍不住还是瞥了眼。

像的很。怎么会这么像呢。

收好您的找零，核对下是不是。店员把一把零钱递给她，但她没听，看也不看就收回钱包，然后向花瓶伸手。

您等下，我给您拿个袋子。店员却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远离，摇摇头对她说，随后钻到收银柜底下一阵翻找。

免了吧。她抓着自己的手答道。

可越美丽的花越有刺，我们可不能让客人因我们的花伤了自己的手。他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出来，带着模糊的雾，像是太阳前头来了朵云。

她趁此环顾了下花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漂亮又新鲜的花摆了一室，反而显得室内没那么拥挤了。

客人，给您。带回去放客厅里吧，土干了浇点儿水就成。店员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愣神半天，说了句谢谢，身边急匆匆的女儿不停催她走。

她的高跟鞋从店里到店外，踏出一个又一个的舞步，把红霞都深深地印在了地上。她回头又看了眼花店，见那店员还对着她笑。

太像了。

她心里泛起一圈苦涩的涟漪，仿佛她正踏在一片红海里。

手里的花瓶像是杯烫开的豆浆，莫名烫的她手仿佛要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