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外朋友的住院故事

今天早上我收到我一个国外的客户朋友的一封信,这份信是写了他最近住院治疗的整个过程,这是他30年多年在美国第一次住院,因为我朋友用心在写这个故事,所以我就拿出来分享给大家,从中我们可以了解发达国家的看病治疗是怎样的一个过程的,看看我们与发达国家在这些方面差距怎样。

分割线以下是邮件(故事)内容,插入了几张照片,下面是内容索引:

1、入院和转院(为了改善病人住宿条件护士建议)
2、治疗计划(医生非常负责)
3、订餐(不是你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4、医院各部门的介绍
5、医疗药物与设备介绍(基本没有中国产的,唯一防护服和)
6、负责的护士
7、其中一个护士的故事(52岁开始读护士专业,现在在考护士硕士课程)
8、出院
9、治疗费用支付介绍(从住院到出院,唯一没有一件事从未有人来找我)


主题:Jacky, 你好!收到这个邮件,回复我一下。这是几周前我的故事。

我最近的故事

8月23日早上,突然我的胃部的正中间开始疼痛,我在8点多时打了电话给我的家庭医生,他让我下午去他的诊所。到了中午疼痛加剧,我又打了电话给医生,他说“你需要立马去ER急诊”。于是太太开车去了我们5万人小城的医院。一到医院,接收部的人让我去了里面的窗口问了情况,马上叫了护士推了轮椅把我送进了病房。接着医生来了问了整个情况,把我送去做了CT,验血,接着就是止疼,因为这个疼才是真正要命的。

Moses Cone Hospital 和我们这边医院差不多


病房外的走廊


到了晚上,护士来说“我们把你转去Moses Cone,那里条件比这里好”。这个Moses Cone就是在我上班的那个20万人口的城市。然后护士测了一下我的冠状病毒情况,大概几分钟后她说“很好,你没有感染”。大清早2点时候,我到了Moses Cone,进了北6楼的一个重症病房,这里每个护士和护士助理(二人)负责6个病人。病房很不错,有一个沙发休息区,浴室很大很宽敞。门上有一个很大的牌子,上面三个大字母:NPO。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明白了,也是这三个字母,让我的第一周痛苦不以。在美国的医学中,继承了很多拉丁文的早先的医学成果,比如古罗马意大利人很早就开始了研究人体解剖学。而这三个字母是拉丁文nil per os的缩写,意思是“什么东西都不能从嘴进”!

到了早上,我看到了墙上的板上 “治疗计划”一栏里写上了5个医生的名字,一个外科手术,一个神经医生,一个肠道医生(后来我知道我认识这个肠道专家诊所的一个医生),一个内科医生,一个感染病医生。大早上外科手术医生就来了,和我谈了很长时间,听这里听那里,还告诉我“你2004年拍过一次胃部CT,我也看了”,老天啊,我自己都不记得曾经拍过,他们是如何知道的?第二天,外科手术医生一大早来了说“我研究过了,你没有手术的需要”。于是在“治疗计划”一栏里只有3个医生的名字,一个肠道医生,一个内科医生,一个感染病医生,在“主治医生”一栏里,写着“肠道医生”。


病房的一面墙,对着床头


第一周基本上就是查,验,消炎,止疼。于是做了一个“特殊”MRI,一个腹部CT,一个肺部CT,每天早上三点钟验血,打IV(吊盐水)和药,做血液细胞培养,小便大便培养。这些完成后,感染病医生对我说“你没有其他感染,但是你的白血球高,要搞明白什么引起的”。这时,在“主治医生”一栏里,写着“内科医生”,因为我的问题成了“疼痛明显好转,白血球高,呼吸短促”。

在周末时,护士对我说“医生决定把你转到Progressive Unit,那里监控观察你更好”。什么是Progressive Unit呢,就是重症已经控制,下一步治疗开始了,那里每个护士和护士助理(二人)负责4个病人,所以能更好监控观察你。而我的门上的NPO牌子也摘掉了,换成了Clear and Soft可以喝东西和吃流质东西了!护士也来庆祝我摘牌,他们为了我的嘴干,给了我抹嘴的海绵签,各种有水果味的胶体抹在嘴里,整整一周啊!

第一周里,肠道医生一共来过三个,他们都是同一个专科诊所的,另外一个和他们一起的肠道医生是给我做过三次肠镜的医生(美国家庭医生在你满50岁时,会要你去做肠镜,如果干净,就5年一次,如果有东西,就三年一次。我第一次有个大的息肉,结果就三年又做,后来没了,就放到5年了)。美国医院是没有“医生查房”的,他们随时都会来,只要有问题要见病人。但是他们又是全联通的,什么片子一拍,他们的电脑全有了,什么病情一变化,他们全知道了。对于任何一个病人,这里的全部医生,如果有必要,都是共享的,也就是都会提出各自的诊断看法,给主治医生。一个肠道医生对我说“我把你的MRI拿给了另外一个我合作多年的读片医生看了,我不想搂掉任何细节”。(美国的radiologist,也许翻译成“读片医生”,负责解读和出诊断书,解读MRI,CT,X光,超声等等,由于责任重大,工资在$30万-$50万一年)。美国有“名医”,而且很多,比如一大堆拿诺贝尔奖的,但是美国人看病不依赖名医,因为任何个人都会犯错误,而一个团队好多人,犯错误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有一天三个医生,内科,感染,肠道,一起来了,问了我好久,然后我听他们在争论,关于我的白血球高的问题。但是最后还是要由主治医生定。

说道可以吃了,于是我就打电话给定餐部打电话,一报房号,他们就说“你是Clear and Soft,你要是什么?”,我说我要这个那个,“不行,超出范围了”,最后只好要了葡萄汁和意大利芒果冰淇淋。但是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淇淋了!

我们这个Moses Cone医院,是由二个基本单元来管理运行的,一个是护士委员会,一个是医生委员会。行政部门只是监管,不参于任何具体事宜。有一个护理部主管和主管助理的照片和电话贴在墙上,如有任何问题,可以打电话直接给他们。我出院的第二天,护理部主管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护理的情况,有什么要向主管部门提的问题。这就是行政部门的职责。我说了一堆好话,其实事实也是如此,他还是要问“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然后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还会给你电话的,如果你想到什么,随时给我电话”。


挂水的IV控制器


在医院里我仔细观察了所有的注射药,药品,设备,没有一样是中国制造的,因为标准相差太大。唯一中国制造的是塑料防护衣,低档橡胶手套,低档口罩。但是80%的美国药品生产的初级原料依赖中国,这是根据美国商务部的统计。这里医院用的针剂,全部都是预先制造好的,打开包装,药剂针管在一起,用完扔了。针管设计各种各样,什么形状都有,为了使用方便。那种沙轮磨玻璃小瓶,打开用针管抽药在50-60年代就禁用了。还有那种铝片包橡胶盖,先要打开铝盖,再用针头戳进小瓶混药抽药,也是早就禁止了。一个医学进步的国家,如果老百姓无法享受到医学进步的成果,而达官贵人们占有了大部分的医疗资源,可以任意进口他们需要的医疗药品和设备,这是什么样的国家?再说一下IV控制器,就是吊盐水的精准滴液控制器,我记得上次在上海看到的还是一袋盐水,一个架子,一个护士用眼睛看的一秒几滴的调节开关。而一个IV控制器,是精准滴液控制器,数字设定,50cc每小时,药液一完就报警,护士就来了。我的手臂睡着了没放直,这个机器也报告,护士助理会来放好我的手臂。

在所有的护士中,有过二个男护士轮值到我,一个是做了31年的“三年”护士,一个是我出院那天,轮到他看我的“四年”护士。这二个护士让我认识到了为什么这个国家会这么强大,老百姓会如此真诚和从心底里热爱这片自由的土地。美国的护士有NP,RN MSN(六年),RN BSN(四年),RN(二年半),LPN,(二年),NT(二~三月,护士助理),最高的NP有处方权。美国的护士教学承认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的课程,但是要考美国护士执照。唯一一个例外是菲律宾,美国承认菲律宾的护士教学,但是要考试。美国护士移民一直是第一优先,很多菲律宾移民是护士专业。在我们州,RN平均工资 $6万美元,而RN BSN就有$8万美元了。

第一个男护士给我介绍了这个医院的大概,他曾经在护士委员会的管理核心小组任职几年,是选上去的,专门负责研究护理部门的改进。他对我说“我们对病人的反映是很认真的,你出去后,要好好回顾,给我们提提看法”,我说“我虽然来这里三十多年,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进医院,无法比较。但是我可以给你说一说医院在中国是怎么样的”。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个大概,讲了医患关系。他非常非常惊讶,他无法想象病人会打医生和护士,也无法理解医生为了钱会什么都干。他更惊讶为什么政府不改变这样的状况,因为很明显这里面有制度设定问题。他最后对我说了一句“You are in good hands”意思是”你有着完全的和安全的照顾,你在知道怎么做对的人手中“。我心里说”我太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了,我无话可说,因为我在世界级的医院里“。

第二个男护士是我出院那天轮到我的班。他原先是弗吉尼亚种烟叶的。在十几年前,他的几百英亩农场,好的质量的烟叶能卖到$5000美元每英亩烟叶,差的烟叶只能卖到$1000美元每英亩烟叶。去除雇人肥料机器等等费用,几百英亩农场一年下来是不错的对于一个四口之家小农场主。但是到处禁烟来了,加上他又有了一儿子,种烟叶不行了,他只好在52岁的时候去读护士专业,四年拿到护士学士学位,进入医院。现在还在在职读护士硕士课程,要拿下硕士学位!我问他“你52岁去读书,我知道这个护士课程不好读唉“,他说”当你觉得你必须要做的时候,你就能做到“。是的,你能做到,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制度设定和社会的接受,你想也没有用。我很感概,在中国,有多少人一过35岁就担心失业后从新就业难,而如果考不上大学就终生定下了没有好工作了!会有谁来关心你找不找得着工作,再就业呢?这样的中国梦有什么意义?

卫生间感觉也不错


护士助理每隔一二天就来说“你今天洗个澡吧“,我说”是不是我有味了?“,”不是,换一换舒服“。于是就把淋浴水打开,干净衣服放好,大大小小毛巾放好,把我的心电图电缆拔了,IV的管子拔了,用套子保护好针头部位,我就可以淋浴了。出院那天也让我洗了澡。在我洗澡的时候,他们会把床上所有的都换了。洗完了,换上干净的防滑袜子,好舒服啊!

主治医生起动了我的出院程序,就是通知我的家庭医生,要出院后续治疗的肠道医生安排出院后的治疗计划。然后药剂师就来了,一共来了二个药剂师,来了四次,解释一个重要的药叫Eliquis(2011年在欧盟批准,2012年在美国FDA批准上市,不是什么新药)的服用和注意事项。讲了四次!并且和我的沃尔马的药房联系好了,我只要去拿就行了。后来我太太去拿了药,才知道这个药60片一个月的用量是$697美元,而我的保险公司付了大部分,我承担是$35美元。好贵的药!我记得我女儿小时候用过一种抗菌素,$20美元一片。

出院了!那个男护士推着轮椅上的我,护士助理推着我的一大堆私人用品,从5楼下到一的停车场,我太太的车在那等着。我觉得我要回家,但是这十几天住院又让我有些不舍的感觉。这就是我30多年来第一次住院经历。

从住院到出院,唯一没有一件事从未有人来找我,就是“你如何支付你的费用“。现在回家一个星期了,也没有人来问我费用的事。我太太在网上一看,说”医院在和保险公司直接交涉呢,不用管了“。那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呢?

第一种是:没保险,也没有钱。出示财产证明,通常是报税记录,申请州里豁免。

第二种是:有保险,没有钱。这里的意思是:保险有不保的部分,要自己支付。出示财产证明,通常是报税记录,申请州里豁免保险不保的部分。

第三种是:有保险,有钱。自己支付保险不保的部分

第四种是:有保险,有钱,有“健康储蓄“。用“健康储蓄“支付保险不保的部分。“健康储蓄“是税前的储蓄帐户,每人只可以有一个,每年储蓄有上限,这个储蓄帐户可以支付所有和医疗保健有关的东西,比如买保健品,配眼镜,只要是医疗保险不保的部分。比如配眼镜,医疗保险最高支付$200美元,但是我想要好一点的镜架,要$300美元,那么多出的$100美元可以用这个帐户来支付。因为是所有的税前的钱,等于政府给你35%。因为这个钱不存入这个帐户,每$100美元你只到手$65美元,$35美元交税了。那么如何支付呢?很简单,这个帐户有支付卡,也有支票。支票可以写给自己,这样钱就出来了。我通常就是写给自己支票,再去兑掉。那么既然这样,不是可以随便开支票,去买非医疗相关的东西了吗?是的,没有人管你,你自己管好自己。但是一但被抓住,会被认为你年年都这么干,有多少年的帐户算多少年,来处罚,当然你会永久失去这个帐户。所以没有人会干傻事的。支付卡很神奇:你刷和医疗相关的能过,一有其它东西,就过不了,不管在哪里!


邮件完!因为就是写邮件,不是真的要写一个故事,所以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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