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矿上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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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娟发的朋友圈得知,5月初在顾村举行了一个张家洼工程指挥部创业建设者上海大聚会,参会的有三百人左右,大约三十桌,附有每一桌的名单。我从中认出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有两个是我妈的同事,她们原是山东人,当年为了给工地单身男职工解决婚姻问题而招工上来的。看来是随男方落户在上海了。还有两位是当年教过我的老师,本来就是上海人,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做过我的班主任。看到他们的名字,我不禁想起在矿上遇到的老师们。

我们的矿属于上海小三线,教学基本跟上海保持一致,老师中有不少上海来的,但也有山东的,东北的。我小学的班主任是山东人,姓张,皮肤黝黑,冬天常喜欢把两只手笼在袖子里。上班会训话的时候两只手也常揣着,她的山东口音很重,口头禅是“我还杠纳闷呢!”

张老师做了我整整三年班主任,要说她水平多么高也不见得,不过有件事我铭记在心。我是从甘肃转学过来的,因为教学进度不同,跟不上,我只能重新上三年级。也就是说,当了留级生。没想到刚上课没几天,就被张老师表扬了,因为造句考试考得好,张老师把我的造句用毛笔抄在大白纸上,贴在班级的墙上。我真是受宠若惊,遇到这么赏识你的老师,不努力学习能对得起她吗?

还有一样,也不知道是张老师的发明,还是我们张指一小的集体发明,我们的作业,最好的等级不是“甲”,也不是“甲+”,而是“甲+好”。每次作业发下来,如果没有拿到甲加好,心里还有点惆怅。为了拿到甲加好,我们费尽心思要把字写得整齐,答案要准确。可惜那时的作业本都没有保存,否则如今展览出来说不定能跟衡水中学高考体有得一拼。

当然我们矿上很多老师都是上海来的,特别是英语老师。有一个励老师,就像她的姓,很厉害,书教得好,不怒自威。虽然没教过我们班,我却也久闻她的大名。有一次她来代我们班级的课,那堂课有许多花样,我一时不能适应,只觉得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我们初中的班主任叶老师也是教英文的。要说教英语,不能不服上海籍老师。且不说教学上有一套,首先他们发音标准,这一点是别地方老师比不上的。初中时,一开始是个东北老师教我们英语,我至今还记得她的东北式英语,把to be going to拖成了八拍,高亢婉转像唱歌。还来过一位山东的英语老师,很年轻很漂亮,但是读英语特别慢,感觉像咬舌头,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上这两个老师的课班级纪律也很差,特别让人捉急。后来叶老师接手我们班,从此我们的英语课才走上了正轨。

数学张老师是我非常喜欢的班主任之一,我尤其喜欢他上班会课,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把班里一周的事一样一样依次点评过来,让我觉得像是在听说书,四十五分钟太短,恨不能听他讲两节课。大概因为张老师,后来我每次听其它班主任上班会课,以及后来参加家长会,总嫌内容空洞无物,特别失望。

我这次在大聚会的名单上,看到了叶老师和张老师的名字,这才想到,在当年稚嫩的我们眼里,老师们都似乎年纪很大了,其实他们那时也就三十来岁吧,有的才二十出头。都是正当盛年呢。

还记得有个地理老师,刚大学毕业,他准备考研究生,考回上海,所以成天都在埋头看书复习。但他也并没有对教学马马虎虎应付,我们的作业,每次都批改得非常认真,还要写一段评语。那些评语,我后来有一次翻出来看,才发现全都是鼓励赞扬的话,看了简直让人脸红。平心而论我的地理学得一般,只是作业比较认真而已。看到他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虽然惭愧,然而也确实很受鼓舞。

现在想起来,我们矿上的老师们,并不是个个都水平多么高超,但真的很会打鸡血。表扬起学生来毫不吝啬,光一个好字是不够,必须是好的最高级,甚至是最最最高级。像那个“甲加好”就是一个神奇的发明,一个伟大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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