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创作:流浪者的后记

腾固曾经评价莫里斯和他的《地上乐园》,“在诗的一方面说起来,他是一个唯美主义的诗人,我们是不容否认的:他的诗歌集《地上乐园》,这里'哥特式之复活'的精神,尤其显现;一变当时的诗风。”

其实,早在莫里斯开始创作《地上乐园》之前,他就已经是哥特式的狂人。“哥特式之复活”的精神,在他的《哥特式建筑》中,早已显现:

哥特式建筑...是人类双手所能给予的极度完美......我们应当亲手建造哥特式建筑,并且了解它的过去和现在。

故而,在莫里斯的文学上再度见证这种精神的“复活”,是不令人惊讶的。

《安妮女王》莫里斯


和还原威廉·莫里斯的语言相比,还原他的精神更考验人的耐心。“把过去带到未来”和“对现在的极端不满”,这些愤世嫉俗、援古证今的思想,并非编译的精确可以企及。好在,愉快的改编,用莫里斯的话来说


不快也不慢


对于一部长篇叙事史诗,我想,我们至少需要一个完整的故事。恰好,原著的序言部分已经足够完整。我在莫里斯生前和身后的风格中找到了一些共同点。从哥特式走来的洛夫克拉夫特式,和发端自原始基督教的斯威特式,同新浪潮运动和新诺斯替主义一样,诗意而富于反叛的气息。我在译文中增强了诺斯替宗教的即视感,添加了洛夫克拉夫特的修辞。此时,我笔下的史诗已经不可能再有多少直译过来的意思,但是,至少在我看来,就像一位鼓励我将这种自娱精神发展到极致的朋友说的:

“诺斯替让不满有了深度,新浪潮让唯美有了生命力。”

浪漫和唯美,总而言之,就是脱离现在,活在过去和未来。


我们这些活在维多利亚时代之外的人,大概本就不可能模仿威廉·莫里斯的笔触。说来,我对莫里斯产生今天的兴趣,只是出自一句或许漫不经心,终归名不经传的译句:

“吟诵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

在阅读黄文娟翻译的《审美、行动与乌托邦》的那个下午,我虽然时常抱着打趣的心态在长篇大论中挑刺,但是现在看来,我要感谢她。威廉·莫里斯之所以如此吸引我,她功不可没。或许,一个社会科学家永远不会想到她对诗人可能产生怎样的影响。或许,约·鲁瓦之于莫里斯就是这样。




我是吟咏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

她是诅咒神圣生活的忙碌哲人;

我们本不合拍,心中没有灵犀,

但是虚无和神圣却让我们相遇。





简单讲讲《地上乐园》序言的故事背景和故事线。


背景:

英王爱德华的世界征服。

故事线 1.

挪威的绅士和水手们考虑、准备和启程寻找地上乐园。

故事线 2.

海难遇难者向长老们讲述他们寻找地上乐园的故事。

故事线 3.

原作者威廉·莫里斯的卷首诗篇《致歉》,旁白和卷尾结语《致读者》。

故事线 4.

长老们对英国人的警告和英国舰队写给国王的回报。

“维京人活动范围”


最后,更正小册子里几处排版不明显的或缺漏的章节。


汇报

凭藉对那片古老土地的记忆

我们一直尝试再度抵达那里

但是至今没有人被允许成功

或者回来告诉我们他的故事

因此 对这些快乐的神秘岛

我们的船只现在满足于航行



回声

来自遥远彼岸的流浪者

在争斗中错过了天堂

坠落到遥远的彼方

终于厌倦了死亡



俘虏

经过半个晚上的阵痛

我们总算有了点收获

有人抓住一个受伤的敌人 带到了船上

看来 我们总要从他嘴里撬出来点东西

但当他初次从晕厥中醒来的时候

反抗得太过激烈

撕裂了他本来不严重的伤口 当场暴毙

我们被这个倒霉的当地人整得很懵

不过 好在我们环岛巡航的时候

撞见了另一伙野蛮人

这些大胆的家伙冲着我们大喊大叫

径直穿过我们昨晚的营地

沿着岸边 赤脚蹚到了海里

我们被这些搞笑的挑衅给逗乐了

抄起武器 给了他们当头一击

很多人倒在了浅滩上

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反击

这些愚蠢的遭遇 大大提升了我们的士气

现在 我们全副武装

黑暗 也已经离场

一切迹象都在鼓动我们卷土重来

恰好 我们确有此意

很快 我们乘上南风

开始 试着重新登岛

我领着一队开路的先锋

在大凡合适的岸上试探

一次次地

从绊脚的灌木丛中瓦解了敌人的偷袭

终于 苍天有眼

我们总算等到了主动出击

我们抓住这个偶然的机会

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他们的后方

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这场战斗我们收获颇多

现在 我们有的是俘虏

虽然他们大都不吃不喝 只是干坐着等死

但是 我想 总有人会说些什么

终于 我们俘虏的一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作为对合作的回报 我们给她好吃好喝

还有许许多多 我们从之前的海岛得到的

闪闪发光的玩意儿 一些我们用不着的饰品

她倒是喜爱得很

几杯过后 我们试着说些软话

虽然没人预先知道我们应该怎么交流

但我们还是靠手势传达了我们的意思

几轮比划后 她也可以开始学着回答

实话说 一个又一个的手势

让我们都很难具体地知道些什么 所以

当我们上岸释放这些狂放不羁的野蛮人时

我们显然也会放了她

这时 我们才突然发觉

即使言语不通 也可以知道些具体的话

一开始

她留在我们的船上做着祈祷的样子

向她临行的同伴们说着些什么

不久 又转而向她远去的同伴 愤怒地叫喊

几乎是在咒骂 显然 她想留在我们的船上

所以 我们又把她带了回来

虽然她这样的当地人很难学会我们的发音

但是我们的船上

好歹还有森林人在学话



地上的神明

我们穿过被踩成烂泥的花圃

来到环绕神庙的第三道城墙

看起来 敌人已经占了优势

墙脚下的梯子乱作一团

我们每每看向出入口的两端

墙与墙之间 都是一片混乱

但当我们终于走出围地正门

一个腿脚发软 几近晕厥的男人

却吃力地从人群中钻出

拼了老命 倒在我们面前

听到我们的脚步

只用双手爬行的男人急促地停了下来

气喘吁吁 似又泣不成声

哦 天上的繁星 地上的尊主

请你们 请救救我们

那些不虔敬的民族

为了反对他们古老的宗主

已经在诸神之前哗变

他们的刀剑被疯狂所驱使

他们的生命被盲目地使役

是的 他们已经占了上风

不再畏惧他们令人敬畏的神祇

不再在乎祂们愈发猛烈地震怒

但盛怒之下

诸神的怒火已经波及到了我们

虽然 是我们的虔敬召来了你们

但只有你们无二的铁手可以唤醒祂们

凭借你们的神器 勇气

还有你们的钢铁之心

请拯救我们吧

异乡的君主啊

否则 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一言不发

因为 就在他不懈谄媚我们的时候

撕心裂肺的呼救

已经和可怕的 令人不悦的噪声一齐涌入

围地的城墙 终于被攻破了

墙上仅余一线的卫兵已经被压倒性的军势碾碎

跌落着溃败

虽然 他们已经尽力在城墙上扰乱敌人的阵脚

坠入人海 又竭尽所能地摸爬着站了起来

但是 他们也只能等着

等着城墙被敌人一道道地侵占

那些曾被他们征服的民族

现在又将他们踩在脚下

睨视着这群虚弱 摇摆 屈服于自己的围地

在狭窄的空间里挤成一团的可怜虫们

而在引发这一切的城墙正门

他们已经被血刃了数百人

但敌人丝毫没有在城墙上久事停留

而是趁势拿下了所有通向开阔地带的道路

在被封闭的巷道中迂回冲杀

直到反抗的号角 演变成冷酷的屠杀

但我们 当然乐意见证这些暴君们的末日

直到杀红眼的复仇者冲入内墙

堵上几条捷径后 围住了我们

但是 我们难道害怕吗

大仇得报 我们激动得亢奋 就算审判降临

我们的血怒也能够和魔鬼打成一片 再者

地上的生命又有留下什么

值得让我们恐惧失去的呢

最后 血肉的冲突终于有所缓和

尽管 我们四面楚歌

我们走出阴阳两隔的内城

从绝望的生命 迈向希望的死亡

而那些从我们骄傲的战阵旁经过的交战双方

只敢匆匆一瞥 却两边都不敢上前阻挠

我们这些异乡人

在最血腥的屠戮中阔步

在最难缠的争斗中昂首而出

就像在重现我们祖辈的传说

我们 即便在大街上也未曾遭遇抵抗

我们在沉默中维持着先前战斗中的阵型

而我们的战吼已经远为犀利 几入无声

因为我们的生命 宣告着天上的胜利

以及 对地上双方的唾弃

虽然

一路上都没有人敢妨害我们

但闹事者已经在街边塞满了尖叫和咒骂

他们和我们短兵相接

似乎也是板上钉钉 早迟的事

但当我们的兵刃奏响地狱的哀歌

当我们的脚步向大地发出斥责

先前一副无所畏惧

天不怕 地不怕的匪徒们也忆起了人性

想起了生而为人的恐惧 纷纷停下手上的事情

整个街巷 都变得鸦雀无声

人群在我们面前愈渐稀疏

最后 等他们走到我们刀斧的刃前

只剩下几个放弃武装的 零星的凡人

好吧 就在我们摩拳擦掌 挺进港口的时候

可能妨碍我们的人却愈发稀少

三三两两的人在我们面前就地解除了武装

街上的妇女们也惊恐地应声倒下

躲在房子里的人也不敢正视我们的眼睛

我们的直觉甚至也告诉我们

只有星星点点的余光

我们经过一帮当地的民兵

他们躺在住家的门前

动弹不得 受了重伤

我们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而是穿过城镇 径直向码头走去




2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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