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国庆节,喜事特别多。
老李家弟弟要结婚了,1号一大早,我们就驱车行驶在了回沂蒙山的路上。
早上的秋风吹得紧,除了带上了几件厚厚的裙子,薄薄的外套也必须要带上了,穿了一条牛仔裤,披上一件薄外套,再戴上一顶小黄帽,万事俱备了。
路上车子不出意外的多,高速路上没行驶多久,高德路线推荐了下了高速,沿着省道乡道一路行驶着,一路的格桑花引得秋阳热烈了起来,耀眼的光芒照耀着,吓得秋风躲了起来 ,秋老虎的余威散了出来,张牙舞爪在十月里横行着。
三叔过生日,定在了十月二号。一号一到家里,稍作休息,就往大姑家跑了一趟,第二天又去了大姐家,扑了个空,在语音里聊了一番,万事涌上心头,又是热泪涟涟。
老李一号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了暖寿宴,个人花了二百放的烟花,绚烂地弥漫了整个夜色,照耀得黑色陡然变亮,又迅速暗淡下去了。第二天一早,老李起了个大早走了,我留了下来,参加了一个热闹非常的寿宴,又吃了一番久别的家乡宴席,还有小时候的那些菜色,只是味道已大不相同,原来是掌厨的已经变成了大爷家的儿子,和大爷有着一样体型的哥哥,让人不惊感叹。
三号晚上,老李来接我。四号一早,我随他向北而行,去了沂蒙山,为他弟弟的婚礼做着准备。
到达山东之时,路上的风景已然大不相同了。高速上跑满了各色各样的大货车,路边上也见不到什么样的小野花,大片大片的苞米地金灿灿延绵不绝,远处可以看见低低矮矮的山峦舒缓地起伏着。每隔一段路,都有一排两排的售货摊支棱出来,一顶顶简易的帐篷之下,整齐的摆放着一框框的水果,大都都是青涩的苹果还有粉白的桃子,样子都不是特别漂亮,却带有山峦的纯朴的味道,有一种沂蒙山人不屈服的质朴美。
到了老李家,爸妈迎了出来,还有老李的弟弟,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都在忙碌着,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客厅里,巨大的塑料拉花五颜六色的装点着白亮亮的穹顶,很是喜庆。客厅的墙边,堆放着各色各样的喜字喜画,大大小小,或是红的喜庆,或是金的耀眼,明晃晃的,特别好看,我也加入了布置婚房的大军里,又将隔壁房间的花瓶拿来凑成一对,好事成双嘛。
沂蒙山的婚礼很是隆重,从四号早上开始,本家的亲戚,还有关系交好的邻里,纷纷都前来帮忙了。从酒店的选择,到人员的安排,再到上账,发喜包,上喜坟,抬菜,烧纸,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人,因此,老李爸爸点了一桌好菜,又买了一箱好酒,招待着这两天要辛苦忙碌的亲戚朋友们。
晚上,婚房已经完全布置妥当了,老李妈又给伴郎铺好了床铺,弟不放心,又过来重新收拾了下。听老李说,他们明早五点多就得起床去往新娘家,车队明早直接从镇上出发去县城,他们在那里汇合。为了办好明日的婚事,爸妈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我觉得他们二老是高兴,老李说他们是忧愁,婚礼上的事情太多太杂,他们又是普通村人,没什么经验,担心办不好,操心的睡不着,吃不下。老人家的心思单纯得令人心疼,却是年轻人怎么也劝不住的。我听着老李远远地催促他爸妈去睡觉,态度蛮横而强硬,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了。
五号大婚,天阴沉沉的,没有下雨,确是冷得厉害。爸妈准备了一身新衣服舍不得穿,想忙好早上来客人的饭席,赶在亲戚朋友新娘子来之前换上。我换上了特意买好的红衣裙,老李妈标识满意,遍走出了房门,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早饭有大米和绿豆熬的粥,油条,还有馒头,一碟子水煮花生,一碟子醋泡花生,一碟子咸菜,老李妈又煮了三四个鸡蛋,这是特特为我,老李煮的。我吃了一个,山上散养的鸡生的蛋虽然外貌无疑,但是味道还是不一般的。吃完早饭没多久,院子里就渐渐热闹起来。婚庆的人来了,立了喜庆的门楼,红毯从路上铺到了院子里,还竖起了喜庆的巨大的充满气的喜字,前面摆了红布铺好的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放了瓜果花生,两个正待点燃的龙凤红烛。院子里站满了人。
不一会儿,老远看到人群中多了一身穿红衣的人,那是伴郎。不多久,就听说新娘子要来了。还没等我给小姨梳完头发,我就被嫂子喊走了,去接新娘子。跟在岁数有点大的嫂子身后,走出了门,踏在红毯上,两边是乌泱泱的人,对着我评头论足些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或是乡音的缘故,已是不大清了。我紧跟嫂子来到了婚车前,还未来得及细看婚车啥模样有几辆,接过嫂子手上的红包袱就往回赶。把沉甸甸的两个包袱放在了婚房里时,婚房里已经站了一堆忙碌的人,床上用干果摆好的早生贵子,个个圆满完整,蹬着大大的眼睛在等待着这对新人。完成了这项任务,老李妈又把我喊走了,让我和嫂子婶子等一众婆娘赶紧去门口迎亲。
我赶忙奔赴到门口,女方家来的亲属都下了车,我迎上一张笑脸,拉着女方婶子的手,哈着腰,热情的打着招呼,安顿他们坐下,到上茶水,递上瓜子花生和糖果。
新娘子在其他两位女眷的搀扶下就要下车了,一双红色的鞋先伸出了车门,重重地踏在了红色的喜糕上。身着金红色秀禾的新娘下了车,和身着一身红色唐装的新郎很是般配,言笑晏晏,在众人的拥簇下进了门。喜烛燃起,新人拜了天地,便在送入洞房的呼声下进了新房,又是一通热闹又喜庆的仪式。
接着,一床床被子被抱了进来,还有红色的礼盒,还有一个个硕大的坚硬的喜饼,最惊喜的当属密码箱,众人都惊诧极了,很是场面。
新娘子很优秀,工作很好,收入不菲,中午的宴席就选在了镇上唯一一家拥有礼台的酒店,灯光,摄像,录像,跟拍以及主持人一应俱全,布置的场面也很温馨大气。主持人以歌声还有娃娃红包暖场,新人一番真情告白感人肺腑,这些流程和城市里的婚姻无恙,在这就不表了。
重头戏是在第二天的上喜坟环节,这是与很多地方都不一样的文化,老李说这就是齐鲁大地特有的礼仪之邦的文化传承。
供奉给祖宗的有很多样东西,一块豆腐,一整只拔了毛烫了的公鸡,一条活蹦乱跳的新鲜鱼也要烫了,还有两碗大块肉,都用豆芽,切的整齐的胡萝卜,香菜点缀,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除了菜,还少不了水果,苹果,香蕉,还有橘子。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少了白面馒头和一壶好酒。这些准备齐全了,放在一个硕大的木制饭盒里,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家里男丁抬上山,一同送上山的,还有六罐烟花,以及一挂或者两挂鞭炮。
老坟都在半山腰上,一路上的山路因为多年没有人打理,已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大小石块横行着,三五不时的还有疯长的野草拦路,确实不好走。
到了后布置妥当,老李家的长辈中一位婶子现在坟前叨咕了起来,大概说的就是今日的来意,谁谁谁有了喜事,谁带着谁家媳妇过来报喜了之类的话。紧接着,红毯铺在了坟前的地上,一对新人下跪,双双拿起坟前的酒杯洒向地面,在用红色的筷子依次夹起菜肴洒向地面,还有掰一点馒头,水果等,寓意着去世的先辈们接受了这顿丰厚的喜宴,最后庄重的磕四个头,就算礼成了。再然后,一大家子人都整齐的下跪,乌泱泱地拜了祖先,磕了四个头,点燃烟花和鞭炮,男方家父亲那头的上喜坟仪式就算完成了,母亲家那边的上喜坟仪式也是这样。
上喜坟结束,照例是一顿大餐,均是鸡鸭鱼肉一类的硬菜,还有很有特色的爽口的凉拌萝卜苗,青丝丝的样儿,吃起来有股子萝卜的辣劲儿,让我想起来中午看到新人喊父母时的场景,我的眼泪不自觉留了下来。因为新娘的三声爸爸,也让我想起了远在他乡的老父亲。想想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却没能给他参加婚礼的机会,就这样草率的出嫁了,怕是他这辈子的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