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侠的故事

上班路上。

街角,见一盲人下了15路公共汽车。亚洲人,约72岁,身高约1米64。

同时下车的一名男子指完路,让盲翁自己往西走。

我判断他不是这一带的,不识途,所以跟踪了一段距离。

果然,他很快就走偏了,开始向机动车道方向挪动。

我加快脚步,先叫一声“不好意思”,然后扶住他的双肩,让他止步。

“您去哪儿?”

“去第三大道。”

我把他身体逆时针拨转60度,说:“您直走就行了。”

“谢谢。”

老人说一口标准的英音,在纽约属于稀罕物。

我继续跟踪。

十几米后,我说:“我就在您旁边,需要我帮助,您就吭一声。”

“哦,谢谢,那我可以挽着您的手臂走吗?”

“当然可以,我只是不确定您是否更喜欢自己走。”

他的手很轻,我臂弯几乎没感觉,更像是挽着一只空的背心塑料袋。

我带着他穿行在早高峰的人海里,他根据我手臂发出的信号,闪转腾挪,极为自如。

一定是内家拳高手,我心想。

迎面走来法国同事,笑容可掬,冲我挤了挤眼睛。擦身而过。

老人问我是游客还是......

我说在联合国工作。

“哦,联合国,重要啊。这个世界越来越乱,越来越需要联合国,可惜你们的预算却缩水了!”

到了第三大道。

“这是第三大道,您是去......”

“我去地铁站。”

“然后坐7号线去皇后区?”

“对。”

“我把您送上车吧。”

“哎,不行......”

“没事,我有月票。”

“那太谢谢您了。”

继续聊国际政治和联合国。

进了地铁站,发现两副滚梯都是上行,怪我之前没想到,否则不从这个口进站。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阶一阶往下走,我在前头开路,这样万一他腿一软,可以把他挡住。但他毫无倦态,顺利走完了几十阶楼梯。

在站台上等车时,他问我在联合国做什么工作?我说同传。

“哦,非常重要的工作,请问您会说多少种语言?”

“很惭愧,只会中文和英文。”

然后,我们就用中文对话了。

他问我:“您贵姓?”

“免贵,姓季。季羡林的季。”

列车正在进站,轰鸣声震耳欲聋。他没听清。

“哦,您姓梁?”

“不是,姓季,季节的季,季羡林的季。”

“哦,姓季,知道了。我姓萧。”

他上车,我留在站台上。关门前,我问:“您知道在哪站下,到了那头走路没问题吧?”

“没事,没事,放心。”

车门开始关闭,我们松开了拉着的手。

回到单位,那位法国同事说:“那是你爹吧?很慈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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