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力中奋起,不要再等待

 “轰轰轰轰”,短短十秒时间,就让贵州六盘水鸡场镇的村民周小波失去了16位亲人!

他自己则是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从而躲过一劫,否则他与母亲同样也瞬间被埋葬在突然轰然坍塌的山体之下。

他的父亲、还在哺乳期的妻子、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小儿子都被埋了。

记得席慕容在与她的外婆突然天人永隔的时候,说了这样几句话,我记得很牢,她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于是,在你暂时放下先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将重聚的希望,有时候甚至连这点希望也不会感觉到。

因为,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的,当然也应该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昨天、今天和明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诀了。 “

这样的话,令人惊心。

有一次看央视一档节目,节目主持人拿起一张A4白纸,说:“你知道吗?这就是人的一生。”

当时还觉得这怎么可能?

接下来主持人把这张纸画了30乘以30的表格,说:“如果一个人的寿命是75岁,那么他的人生不过短短900个月而已,一个小格代表一个月,这张A4纸就可以概括了。”

而如果你的父母今年50岁,你从现在起天天陪伴他们,那么只有10行表格。

如果你一个月见一次他们,那么最后一行表格都填不满。

如果是一年见一次他们,那么对不起,只有最后一个小格了。

而且这还是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情况下。

可是我们问问自己,我们与父母见面在一起的次数究竟有多少呢?

2014年10月10日,举世震惊的马航MH370突然消失无踪。任凭亲人如何呼唤,飞机上239条鲜活的生命却永远喑哑在岁月的喉咙。

如今,航班已消失快整整5年了。不知道这5年对于那239条生命的亲人们爱人们来说,是何等的煎熬与望眼欲穿。每一次有关于MH370的传言都让他们振奋而重新升起希望,可是最后还是失望。

漫漫五年过去了,他们的希望大约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趋于寂灭了。

五年前,一名河北姑娘的丈夫去新加坡打工,四个月没回来了,那次乘坐MH370航班回来探亲。河北姑娘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就这样与一架巨大的波音777飞机以及另外两百多人一齐消失了,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正当几十个国家联合起来搜寻都一无所获的时候,心内汤煮的姑娘突然发现她丈夫的QQ还显示手机在线!

而另一名失联航班乘客的弟弟也发现哥哥的QQ头像是在线状态,他当场激动得叫了起来。

他赶紧发了个QQ信息过去:“哥哥,发给我一个信息!”没有回音。他再发:“危险你就发我一个空白语音就可以!”仍没有回音。心急如焚的弟弟不甘心:“一个逗号也行!”没有回音。

回答他的是永久的静默。

另外一名家属四次拨通过失联亲人的手机,却一直没有应答。

针对此情况,事后马航负责人表示,家属提供的两部可以拨通的电话确实属实,正在调动多方力量调查此事……

二十多个国家参与搜寻,启动海、陆、空、卫星等等全方位搜索。然而,仍旧一无所获。载有二百多人的MH370,犹如一缕云雾,从人间蒸发。

面对家属们的眼泪与焦灼,面对无数人的企盼与等待,我们发现,原来很多时候,人类是如此无助,如此无力。

这种无力感,我也曾不止一次体会过。

还清晰地记得2004年12月26日的印度洋海啸。那时全世界的人们还沉浸在刚刚过去的浓浓圣诞气氛之中,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无知觉。

那时我在一家香港公司任职,公司里每天都会有香港报刊,香港报刊的特点就是彩色、竖排繁体字、图文并茂。看着报纸上那一幅幅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卒看的凄惨照片,觉得眩晕,甚至不敢相信在真实世界中真有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幕。

然而,无情的数字告诉我,这是真的——大海啸已经导致29.2万人遇难,其中三分之一是儿童。事实上,真正遇难人数更多,因为许多人被卷入海底失踪,这部分人无法确切统计。

当我们单看这数十万的冰冷数字时,可能震撼的感觉没有那样强烈。但若你想到,当数十万个有血有肉的人站在你面前,他们前一秒钟还在有泪有笑,后一秒钟就成了一具具毫无知觉的尸体,那种感觉,用“震撼”二字不足以表述!

尤其是这数十万死者当中,三分之一是儿童!报纸上刊出的图片中,一排排孩子的遗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静静地闭着眼睛,他们稚嫩的脸上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依恋和迷茫。其中有一张照片让我泪湿眼眶,那是一个大约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卷曲的头发,胖胖的小脸蛋,闭着眼睛,任年轻的母亲仰天哀嚎,婴孩也无法再睁开眼睛看一眼悲恸欲绝的母亲。

海啸过后,靠近岸边的水中,在零乱的垃圾中,漂浮着数不清的发黑的遗体。就在数天之前,他们都还是一个个鲜活饱满的生命……

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就会升起一种深重的无力感。一种似乎用语言难以描述的无力感。

是的,就是这三个字——无力感。

四年后的汶川地震,我体会到一种更加深重而沉痛的无力感。在一张张地震现场照片面前,我摒住内心的泪意。然而,当我看到两张照片时,我的两行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其中一张照片是一个父亲抱着一个用军大衣裹起来的小小尸体,那是他9岁的儿子。他的孩子被埋在完全倒塌的学校废墟中,逃过劫难但已经受伤的父亲自愿参加到救援队伍中,经过两天两夜的奋力挖掘,父亲的双手已血肉模糊,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儿子。他坚持自己把孩子抱上运尸车,他踉踉跄跄地抱着自己的孩子泪如雨下,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儿啊,爸爸最后再抱你这一回!”

另一幅照片:近百张孩子遗像,遗像里的一张张小脸都那样的生机勃勃。遗像旁边排列着沾满尘土的书包……我扭头不忍再看——那书包里面有两个粉红色的米老鼠书包,与我女儿芮芮现在背的书包一模一样。我的女儿在快乐幸福地生活着,而这些孩子,却永远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同为人母,我无法想象骤然失去孩子的母亲,该如何去面对这个现实?

泪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还有那些满眼的废墟,以及废墟下埋着的可能永远也不能挖出来的生命,让我的内心感受到一种无以描述的无力感。

我们曾经“豪迈”地宣称,我们无所不能,我们战天斗地,我们敢教日月换新天!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前几年,香港报纸用特大号标题在头版惊呼:“发现火蚁入侵,民众多加警惕!”火蚁是蚂蚁的一种,体型比蚊子略小,但人被其叮咬后会如火烧般疼痛,也会出现像火烫过的水泡,所以得名“火蚁”。火蚁毒液中的毒蛋白会造成人产生过敏而有休克甚至死亡的危险。

小小火蚁,就把人吓至如此。人的脆弱也可见一斑。

尤其在天灾面前,在自然面前,人是无力的,是渺小的,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事实上,人不过是地球上一种相对较有优势的一种物种而已。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地球不过是一粒微尘。上学时我们从课本上知道,太阳相当于130万个地球那么大,太阳相当于33万个地球那么重。当时我们都惊讶极了,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太阳更大的东西了。后来才知道,太阳在宇宙中也不过是一粒尘埃。人类探索的脚步虽然已伸至月球,但迄今为止,仍未在地球之外找到同类。

用一种拔高的视线去看,人与人之间,乃至种族与种族之间、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倾轧、矛盾等等,其实都渺如一缕过眼烟云。然而,这种纷争与屠戮却从未停止过。不算难以计数的其他战争,仅两次世界大战就使8000多万生命永远消失,伤残人数无法统计。

直至如今,世界仍不太平,还有流血、仇恨、子弹、炮火、死亡、泪水……

好在,人类在进步,人性在反思。此次,MH370失联之后,各国互相信任,互帮互助,同舟共济,表现出了国际主义及人道主义精神。

五年前,在吉隆坡国际机场,“请你们快回来,MH370!”“Keep our faith(信念永存)”“Nous vous attendons(等你们)”……多国语言汇成了声声祝福,祈祷失联客机平安回家。中文、英文、法文、德文、马来西亚文、阿拉伯文……机场一面墙上挂着三幅巨大的白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国文字,那是来自各国的普通乘客最真诚的祈愿!

同胞生死未卜,我们无力而伤痛。

然而,来自不同语言、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人们那真诚的温暖,让我们从无力中奋起,化悲痛为力量,继续直面,继续努力,继续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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