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黑夜如洪水般降临，但并未阻挡夏夜的闷热。橘黄的路灯将树叶分层:上层照得透亮，同化为橘色；下层如同阴影，依旧焦黑。树也因此将灯光打碎，让它破成鱼鳞的模样。

        我将书包提在手中，因为我的背早已汗湿。向着漆黑的巷子走去，因为那里有我的家。以前总以为书上记叙文中母亲翘首以盼归子的场景太假，但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作者的内心，母亲靠着巷子唯一有光的墙上，望眼欲穿，顶着闷热，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都四十五了。”这句话如同炸雷在我脑海中落下。我爸都四十五了？我如同失忆了一般，爸昨天还抱着今天用他独特的嗓音唱着《栀子花开》；爸前天还在我面前如同一个意气风发的小青年，说着他的理想；现在还在精神抖擞地开车。“四十五到了，五十还会远吗？”想到五十岁，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皱纹爬满脸颊的老人，感觉他弱不禁风。但五年后，我还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在社会上没有经验，没有关系。我可能还一无所有，可能还是头破血流。那个时候，家里的双亲还需要工作，如果我要读研的话，我还要在象牙塔里继续磨炼，他们就还需要继续劳累奔波。我最现实的梦想——不用拿着父母的钱生活又要向后推移。

        回忆起一次在沙发上看见父亲的工装，蓝色的底，单调的颜色却又被惨败的石灰打乱，皱巴巴的黑皮带蒙上一层灰烬。耳边隐隐传来父亲的呼噜声。

        我还该颓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