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南宫芸,是平川高中的一名高二学生。
平川高中是平川市唯一的由学生军事力量保护的学校,学校是男女同校。学校并没有围墙包围,是各建筑分散的学校。每座建筑有高高的钢丝网墙单独包围。学校特别的地方在于它设有学生安全处(school security agency)简称SSA。
SSA是由本校学生组成的军事机构,成员均受过良好军事训练。
最优秀的成员是外聘自lycoris的三位成员:千束、泷奈和胡桃,来自高三年级。
千束是拥有躲避子弹天才才能的人,任何距离、任何时候射过来的子弹都可以躲避掉,但是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信奉着永不杀人的信条。
泷奈是具有高超枪术的天才,射程内任何目标物都可以轻松打中,和千束相反,她是个给人印象很冷血的人,以杀死对方为目标。
胡桃是SSA的电脑技术人员,擅长入侵系统和各类电脑应用。
因为千束很温柔,所以千束学姐是我崇拜的对象。
泷奈学姐我遇到过几次,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觉得很难接近。我想我不会和一个喜欢杀人的人接触的。
另外,SSA还包括指挥处和军用库,在军用库中有最新开发的导弹,但是目前为止没有被使用过。
除了有军事力量保护之外,平川高中和其他学校没有什么不同。学生们在这里学习高中课程,参与社团活动等等。
作为一名普通的女子高中生,白天我在学校里学习,晚上开车去市内一家餐厅兼职。一般工作到很晚才会回宿舍。
平川市正在进行修路工程,开车出行变得极为不方便,经常需要在路口等十几分钟。
所以今天去兼职的我选择了骑电瓶车。
一直到深夜,我才下班,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
我骑着车慢慢悠悠回到学校。
宿舍区的格局大概是这样的,女生宿舍楼左侧隔着一条小路是长方形的停车区,车区里有一个很大的仓库。停车区再往北边去,隔着一条小路,是男生宿舍楼。
我下了车,推着车子往停车区走,完成停车、锁车一系列动作后。回到了女生宿舍楼和停车区之间的小路上。
今天的月亮像是悬挂在北方的天空,今天是满月。学校里寂静的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踩着路面上的小石头和泥土发出沉闷的声音。
今天我没有直接回宿舍。
「多美的月亮啊」被这样的想法,填满了我的脑袋。
我顺着小路一直跟着月亮走,仿佛再走近一些,就可以看清月亮上的陨石坑的纹理。但是我很快就被我旁边男生宿舍楼,比月光更加明亮的窗户吸引了,
那是男生宿舍的一楼,落地窗由淡黄色的窗帘不完整的遮蔽着,室内散发出明亮的中黄色光芒。
窗外是茂密的灌木绿植围绕,从侧边可以看到室内墙壁是上过色的米黄色,书柜上的书也十分规整,还有几个少女手办。
「好不公平,男生宿舍看起来比女生宿舍好看多了啊。」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靠近那扇落地窗,想要偷偷往里面更仔细的观察一下。
由于灌木丛的阻挡,我只好停在灌木丛外,但是距离也已经很近,灌木丛很低,不到我的膝盖。
很激动,一方面是因为马上就要看到男生宿舍的格局了,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偷窥的原因,让我心跳加速。
略微有一些违背道德感的感觉,但是被我忽略了,既然已经在窗户边了,那就看一眼吧,又不会怎么样,如果真的被发现的话,就说自己是路过的好了。
总而言之,我俯下身子,睁大眼睛,从窗帘未遮蔽的地方向里面看去。
正前方是一张黑色电竞椅,上面有一个裸着身子的男人坐在电竞椅上但是背对着我,至于为什么是裸着的,是因为我只看到他的肩膀,其他地方有没有穿我不知道。
因为看不到全部的身体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害臊,这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头有点侧倾,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这间宿舍就一个人住吗?这样也太爽了吧。」我这样想着,但很快就被滋滋的机械声打断了。
当我回过神来,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身体瘦小,皮肤土灰色的男人背对着我,手上正举着一个红色把手的大电锯。
他站在电竞椅的后面, 但是电竞椅上熟睡的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我看到红色电锯逐渐逐渐在逼向电竞椅上的人,离脖子越来越近……
「不妙!」我不小心叫出了声,这一定是要杀人了啊!
我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我的身体陷入了一种不能动弹的晕眩。但我再次回过神时,电锯男和我的视线相遇了。他看到了我!电锯男嚷嚷着什么,而此时,电竞男也醒了过来。
电锯男停止了他的动作,脸色变得铁青,头上鼓起了筋,头部在不断的颤抖,就像癫痫了一样,径直就往我走来,这时电竞男一手拉住了电锯男,似乎在说不要去。
由于隔着窗户,我听不太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电锯男的眼神,在明确的说着:他要杀掉我!
我赶紧逃走,刚离开灌木丛,就听到身后一阵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电锯男也跟着冲出来了,手上的电锯发出强烈的吱吱声。
我来不及回头,一口气冲到了女宿,女宿里很多房间,但是没有什么人住。
我找到一个三楼的空房间躲了起来,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被找到,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凌晨2点钟。
楼道里走廊里不断传出来电锯锯开门的声音,还有砸门的声音,节奏从容的可怕,但是听上去声音还在一楼。
但是由于房间众多,想找到我在哪一个房间还是很难的。时间逐渐过去,电锯的声音还在持续,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远及近,声音的响度逐渐变得更强更为剧烈,东西摔碎的声音里都夹杂着一种恐怖。从声音判断,电锯男已经到达了三楼。
我躲在最角落的房间,脚步声混杂着吱吱声,逐渐靠近,停在了我在的这间房间的门口。手表上显示时间是6点了。
我要吓尿了。
虽然没有解释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他要杀了我。
因为我看到了他要杀人的画面,他害怕我举报他,在平川市,杀人未遂也是死刑。这就是他不听我的辩解就直接打算手刃我的原因。
如果可以沟通的话,我很想告诉他我不会告发他,但是就算我可以和他对话的话,他也不会听的。
这个人,已经疯了。
我一边身体颤抖,一边祈求着SSA能够派人来救我,泷奈学姐的脸很快就涌入了我的脑海。我的内心里不断的渴望着她的出现,「多希望,她能出现,然后杀掉那个人……杀掉那个人……」
我已经顾不上道德仁义了,我只想活下来。
泷奈学姐的行为作风我不敢赞同,但是这份恐惧让我觉得,一次也好,就算杀一次也好,为我。
为了我这一个唯一的正常人。
噼里啪啦一阵一声,我听到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撞击开了。
电锯男出现了,我躲在角落里,他没有看到我,阴暗的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他开始锯沙发,床,我趁机冲了出去。
脚步声很快被他注意到了,于是我更用力的跑,跑步好累好累,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卖力的跑过。
我可以感受到他在追我,并且距离不远,我第一次为我平时没有好好做运动而后悔,「要是平时在努力跑步一些就好了。」
我陷入了绝望,不,我没有陷入,我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绝望了。
SSA的成员,还有学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只有我被他追逐着。
好可怕,好可怕。我不想死。
在女生宿舍楼和停车区之间,拐角的地方,我甩掉了他,我趁机趴下了,躲在了停车区铁网墙的石头底座的后面。
这里是个视觉盲点,就像某吃鸡手游里面的那样。这时候,天终于亮了,太阳微微升起,电锯声音在校园里到处回荡。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趴在地上的我抬起头。
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的班主任老师梁老师。
一身黑色小西装和短裙,透露着知性成熟的气息,扎起的黑色马尾,以及透明边框眼镜。
我真的感谢,终于让我在这无尽的黑夜里等到了第一个人类!
我一手赶紧抱住她的头,让她跟我一起趴在地上。
「梁老师,快救救我!那个电锯男要杀死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学校里没有一个人……」
然后我逻辑顺序混乱的讲完了一整个事情,从昨晚到现在。
「这样,那我报警吧。」梁老师拿出了手机,按下了110键,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警局电话,居然没有人接!
「老师,那怎么办?没有人……」
梁老师好像也很为难的样子,然后接着她拨打了另一个电话。这时电锯男发现了我们,于是梁老师抓起我的手就带我往停车区更深处跑。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架无人机,梁老师停下来脚步,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句「发起攻击。」
一个闪着光芒的导弹从空中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径直奔向了电锯男。
电锯男赶紧往回跑,拐弯绕到了停车区旁边仓库的后面,导弹也跟着绕到了后面。
这是SSA的秘密导弹,SSA已经发现了电锯男袭击事件,开始准备制裁。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电锯男带着恐怖的笑容,一手举着电锯,一手拎着冒烟的导弹出现了。
电锯击倒导弹!这不可能吧!这个人到底是太可怕了!
我越来越恐惧,内心对泷奈学姐的渴望逐渐加深,要是她在的话一定一枪就解决了,我对此深信不疑。
电锯男逐渐一步一步走向我们,梁老师推开了我,让我逃进仓库,自己在仓库外面和电锯男周旋。
我亲眼目睹到,电锯男的电锯在挥舞的过程中伤到了梁老师的肩膀,左侧肩膀开始不断流血,黑色西装外套里面白色的衬衫不断被染红。
谁来救救我们?
这样的呼唤没有回应。从昨天开始,一个夜里,都没有回应。梁老师,唯一出现的救星,也被证明没有任何的效果,甚至自己也负伤了。
我来不及感动梁老师舍身救我。这样的场面只让我更加恐惧。
电锯男开始追逐我,在仓库里,我东躲西藏,最后逃出了仓库,躲到外面的集装箱后面,就像某吃鸡手游里的那种。
这时SSA的特种部队出现了,一群人全副武装,进入了仓库里。但是没想到电锯男逐一将他们打败,还掠夺了他们的武器。
甚至有几个特种兵加入了电锯男的队伍。
我躲在集装箱后面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我有手机,于是拿出来看了一下,校内新闻正在报道这个事件。
新闻上称电锯男正在追逐我,原因是我偷窥。
很多男校友评论,「一定要杀死她,不要脸的偷窥者。」
电锯男甚至在学校内有了大量的拥护者,全部都是男粉。
我感到绝望,放下了手机。
电锯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对泷奈学姐的更加渴望着,「快点出现,一次就好,杀死他,为了我。杀死他……」
我已经顾不上杀人是不是罪恶,我只想杀死眼前的人,谁都可以,只要杀死她。但是泷奈给我一种更深的信赖感和安全感。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杀死那个人。
我意识到我的思想已经很邪恶,我后悔我曾所作的那些高尚的宣言,关于保护人类,关于保护生命。
我从没想过,我会如此强烈的希望一个人死。
甚至担心,如果这个人死的话,一定要死透。
祈祷泷奈学姐出现的我,并没有等到泷奈学姐的出现。
这时学校广播响起,是千束和胡桃的声音。
「米那桑嗨嗨嗨,胡桃偷别人内裤的时候,被我不小心看到了。」
「我要杀掉你,千束,偷窥者,不要脸的偷窥者!」
「诶诶诶?为什么要杀掉我?是你偷内裤不对诶。」
「如果你没有偷窥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所以你才该死。我要杀掉你。」
……
她们的对话还在不断继续着,我完全搞不懂她们在搞什么?在校园广播里上演了广播剧吗?
总而言之,这种无厘头的暗喻方式,居然让电锯男的网络粉丝们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
我明白了,她们试图用这种方式,纠正大家对偷窥者——也就是对我的敌意。
我不明白这能改变什么。尽管听到她们的声音安心了一点点,但是面前的危机仍然存在着。我对泷奈学姐的渴望依然强烈。
特种兵的枪声停止了,电锯声和脚步声又开始清晰,缩在角落里的我,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一切的努力都没有意义,最终我还是要面对来自眼前的审判。
就算梁老师、SSA、千束、胡桃和特种部队,包括最开始的电竞男,他们都想要和试图帮助我,但是都无法直接彻底的帮助我。
我低着头,蜷缩的身体在发抖,眼前一双沾满血渍的白色球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蓝色牛仔裤已经破损,我不敢抬起头,但是还是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土色的恐怖的脸。
短短的头发因为发油而结成了一缕一缕,他对着我笑了,牙齿发黄,肌肉紧绷,这是那种渗人的笑。
红色电锯被举起了,血液凝固在电锯上已经发黑。
「吱吱」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只不过是偷窥了一下室内的装潢?
我没有做任何的恶事。
死掉的却要是我,这不公平。这世界真的有公平存在吗?公平是真理吗?是由谁审判?如果审判的话,是要有标准的吧。
有标准的话,那么标准是谁定的呢?是神吗?上帝?真正的标准是什么?有满足所有人类期待的标准吗?让所有直线都交于一点这件事太难了。
我心中的的真理又是什么?我有标准吗?
我有相信的神吗?我有,如果有的话,我想我背叛了她。因为我曾深信,不可以杀死一个人,即使这个人很坏。
像千束学姐那样,千束学姐,在我的心里,或许就是那个正义神的代表,她说着要做一个温柔的人,和血腥无关的人。
但是在这一夜里,我无数次的,向另一个神,泷奈学姐——杀戮的神祷告,渴望得到救赎。
我背叛了原有的神,我没有相信她。或许我是功利性的原因,才放弃了她,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生命的延续。
但是想让自己的生命延续这种事情有错吗?我认为我的生命比电锯男的生命更有价值,所以我想要他死掉,因为只要他死掉,我就可以活下来。
但是事实证明我的祷告也没有奏效,我的杀戮之神没有出现,泷奈学姐没有出现。
出现的千束的声音在广播里,试图用语言的力量让人们清醒。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不能听进去任何声音的顽固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没有人帮到我。
我感谢他们的付出,但他们的帮助并不能匡正我一定会死的命运,只不过是让我死的更曲折了一些。
尽管如此,我仍然感谢他们。
我很清楚人一定会死,我一定会死,但是我从没设想过是这样的方式。电锯锯开脖颈的时候,一定会把血溅到对方的脸上吧。
很可恶。给我安排一直逃跑的这样的命运。
也很可笑,给我安排一直被追却能够一直活着逃跑的命运。这到底都算是什么?
我开始回想这一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一直在逃跑,逃跑的同时害怕对方追上我,希望别人帮助我,同时又害怕别人被杀死,不能真正的帮助我。
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
我陷入了崩溃,但是这样的思考下我逐渐感觉清晰,我想起来了。
电锯声已经在我的右耳边,我掏出了束在左侧腰部的手枪,子弹穿过了对方的头颅,电锯掉落了。
血液逐渐在泥土里扩散,我想起来了,神是不能向自己祈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