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最大的一桩生意:促成了一个朝代,诞生了一位帝王,却留下千古之谜

在民间提起秦始皇这位大人物,人们讨论和八卦最热烈的,是他的父亲究竟是不是“辣个男人”——吕不韦。

据坊间传闻称,吕不韦此人有一对强悍的大腰子,特别讨女人的欢心,在诸多与他风月过的女子当中,其中一位风流多情,能歌善舞,遗憾但是,史书上没有她的名字,只是被称为赵姬。

而这位赵姬所怀之子,正是后来的中国封建制度下的第一位皇帝——秦始皇,乍一听感觉有点儿扯,但实际上,民间的流传并不是空穴来风。

影视剧中的吕不韦

在司马迁的《史记·吕不韦列传》中有一个说法是:

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

子楚说的就是秦始皇的“另一位父亲”——嬴异,也被称作子异(公子异),子楚也是子异的字号,这段纪事说的是,吕不韦与美人赵姬同居,并且知道赵姬有了身孕,而期间来此客宴的子异却对赵姬一见钟情,起身敬酒,并希望把赵姬许配给自己。

尽管满心不爽,但最后吕不韦还是同意了,至于为什么,一会儿我们再说。

影视剧中的赵姬

然而,事情若是到此,就可以轻松的断定秦始皇生父为何人,但司马迁老爷子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叙述秦始皇的身世时,却有这样写道:

秦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

此段记载清晰明了,直言秦始皇之父为秦庄襄王子,也就是说,秦始皇确实是由子异与赵姬所生,没有掺杂任何质疑的成分。

于是这才有了民间关于秦始皇身份的讨论与谣传,那么问题来了,吕不韦到底是否如坊间所言,真的是秦始皇的父亲呢?

这个故事,还要从一桩足以撼动史册的天大生意说起。

吕不韦原本是濮阳人,在战国时代,濮阳是卫国的首都,但当时的卫国已经来到了黄昏,政治腐败,毫无前景可言,衰败的只剩一座孤城。

在如此情况下,吕不韦自然选择离开故土发展,因为家业的关系,他选择了经商,从事国际之间的贸易工作,几经辗转后大获成功,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豪商。

那时的吕不韦大概三十岁上下,就已经成为了一方商界大贾,据说是家累千金,富可敌国,然而这个人的野心,却不止如此。

大约在公元前262年,吕不韦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来到了邯郸,偶然间就结识了子异,这个人立刻引起了吕不韦的兴趣,史书中用4个字将他的兴趣记录下来:奇货可居,意思就是非常值得入手囤一下。

子异(网络图片)

为什么子异这个人值得“囤”呢?换而言之,他究竟看中了子异身上的哪些特质,值得他去投资呢?

这个答案就是:子异是正统的王室血脉。

子异是秦国第三十二代王、秦孝文王嬴柱的儿子,出生于秦昭王二十六年,但嬴柱这个人对于国事和政治的报复并不大,虽被立为王太子,却也是饮酒作乐的时候居多。

而且嬴柱妻妾众多,子女也有不少,光儿子就有二十几个,子异便是其中之一,可遗憾的是,他既不是嫡长子,也不是最小的儿子,他排在中间,被称为中子。

俗话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爱幺儿”,子异的这个处境着实有点尴尬,再加上他的母亲夏姬也不瘦宠爱,常年留守深宫后院,子异也跟着母亲一起受白眼。

正因如此,既得不到父爱,同时也没有继承王伟希望的他,作为“质子”,被交换到了赵国,而所谓的质子,其实就是高级一点的人质,作为一种国际政治的筹码,若是两国关系好,质子就是坐上宾朋,可若是两国关系不好,可能羞辱嘲讽都是比较好的待遇了,没准哪天就会被拘捕杀害了。

子异当时的在邯郸的处境,在《史记·吕不韦列传》里这样写道:

车乘进用不饶,居困处,不得意

大概意思就是归国无望,前途渺茫,而且车马破旧,居处寒碜,当然了,这也只是跟王室的成员相比,对比普通的平民百姓,恐怕也是人上人的生活。

吕不韦是一流的商人,他常年游历于各国做商业贸易,对各国的国情、法律都有相当多的了解,灵敏的商业嗅觉告诉他,子异身上的纯正秦王血统,将是他最大的投资价值。

这个吕不韦确实是个奇人,即便把他放在今天,就凭吕的做事风格和公关手段,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恐怕仍不是什么难事。

自第一次见过子异后,吕不韦就盘算起了一桩生意,不久以后,吕不韦再一次来到邯郸,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登门拜访子异。

进了子异家中之后,二人稍事寒暄,紧接着,吕不韦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公子住的地方门户不够高大,如果不嫌弃话,在下能够张大公子的门户。”

子异的回答也很凌厉:“你最好先张大自己的门户,再来张大我的!”

见状,吕不韦立马上前说到:

“公子未必想到过,在下吕不韦门户的张大,都有待于公子门户张大以后。”

子异也是一位聪明人,立刻明白吕不韦是有备而来,话里话外藏着其他的意思,于是便加入到吕不韦的这桩生意当中,成为了交易最重要的一环。

在两个人深谈的过程中,吕不韦首先把秦国王室所面临的的继承权问题,详细的剖析开来,在如今的秦国,在位的秦昭王已经年老,子异的父亲嬴柱被立为王太子,子异的兄弟子傒,身边有贤士帮助,又有他母亲在当中说话,似乎已经形成了接班的态势。

然而在嬴柱的诸多妻子当中,最受宠的当属华阳夫人,但遗憾的是,二人并没有儿子,事到如今,嫡嗣悬而未决,必定是华阳夫人的意见在其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说到华阳夫人,这是一位同样了不起的人物,此人芈姓,名何并未被记载,她的姑奶奶是著名的宣太后,在位的秦昭王是他表伯,如今的伴侣嬴柱是她的表哥。

她之所以能够决定嫡嗣的问题,原因在于华阳夫人本就出身高贵,而且年轻貌美,善读人心,对于政治问题非常敏感,宣太后和其父芈戎将她嫁给嬴柱,目的就是能将秦国的王位,始终掌握在芈氏外戚所生的秦王手中。

更重要的是,嬴柱本身不是嫡长子,也不是王位继承人,而且本身就没什么政治抱负,因为前太子去世,他倚仗芈氏家族的力量,成功竞选为王太子,可以说,他对于华阳夫人是言听计从。

那么到这里,我们已经大概能够看懂吕不韦的这桩生意了,子异拥有王室血统,但在与子傒的竞争中,缺少格外的恩宠,而华阳夫人所拥有的,是自己当红受宠的身份,以及在继承人身份上的绝对发言权,可她没有的,恰恰就是一个正统王室血脉的子嗣。

以有易无,互利互补,吕不韦的商人眼光竟然如此精准,清晰的洞察到了子异和华阳夫人之间,这种千载难逢的互利关系。

之后的故事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吕不韦载着满车的奇珍异宝来到秦国,先是直奔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向他挑明了子异和华阳夫人的利害关系,在得到了阳泉君的认同后,他没有直接去见华阳夫人,反而先去了华阳夫人的姐姐——华阳大姐那里,又做了一番游说公关。

他对华阳大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遣词用句宛如春风化雨,深得华阳大姐的好感,直到最后,他才又带着一马车的奇珍异宝去见了华阳夫人。

而两个聪明人办事,自然是极其容易的,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多余的废话,吕不韦与华阳夫人一拍即合,这桩买卖也就此落地。

后来,华阳夫人常常在嬴柱面前美言子异,时不时的巧吹枕边风,等到感到嬴柱对子异有好感时,便用自己的眼泪和没能诞下儿子一事,恳请嬴柱能够定子异为后嗣。

而嬴柱也深知自己有今天,离不开芈氏家族的力量,于是便同意了这个请求,机智的华阳夫人还将这一决定刻在两块玉佩上,和嬴柱各留一块,作为文字凭证。

事情至此,经过一番复杂而艰辛的努力,子异终于在吕不韦的各种交易之中,重新回到了秦国,与子异同时回去的,还有那个他起身敬酒的女人,赵姬。

而在这之后,吕不韦拜为相国,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奠定了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也是时候该回答一下文章开头的那个问题了:吕不韦到底是不是秦始皇的生父?

从上述的这桩生意中我们能够得到一个初步的答案,吕不韦可能和秦始皇没半点血缘关系,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来看,有两点原因:

秦国首先是一个法制国家,其法律之完备,制度之严密,是它能战胜六国、一统天下的基本。

从《史记》以及《张家山汉墓竹简》等出土文献来看,当时的秦国在“继承法”方面,也是相当的完备,在子女身份的认定上,其中有一条法例就是:

生父生母血缘的确认。

如果所生子女不是父母的亲生子女,那么子女一切的继承权都将被剥夺,其父母也将受到惩罚。

从这一点来看,秦国的继承制度是非常严密的,父亲的地位,必须由嫡子继承,而嫡子的认定,必须是父亲和正妻所生,或是其他得到官方认可的形式。

回到吕不韦与子异的这个故事当中,吕不韦作为国际贸易商业者,本就对秦国的法律有一定的了解,在决定这桩大生意之前,肯定会对秦国继承权的法律制度要更加熟知,精明的他不可能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干这样一桩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的事情。

更何况子异成长在秦国,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法制教育,他对与自己有切身利害关系的王位继承法更是清楚明白,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第二点原因则是基于当时的医学水平。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中,有一个叫做“大期”的说法,《史记·吕不韦列传》中说,赵姬与子异同居后,至大期时,生子嬴政,遂立姬为夫人。

这个“大期”其实就是妇女足月的分娩日期,当时的古人已经知道,怀孕十月生产,就是妇人的大期。

假设赵姬怀孕在先,月信不来,这得在一个月以后才能知道,在没有科学检测手段的古代,如果吕不韦要知道这个事实,至少要到两个月以后。

而赵姬怀孕两个月以后才被先给子异,那么嬴政的出生就变成了早产,这种非自然原因的出现,必定会引来旁人的猜疑和问候,这时候,赵姬拿什么话来说,子异又该如何前后思量?

要知道,子异也是一位脑筋灵活之人啊,吕不韦来见他时,短短两句交谈就听出其意,足以见得他是非常敏感和聪明的,从大局观的角度来考虑,子异面对一位非秦国的女人,必然是十分谨慎的,但他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也间接证明子异是有这个把握的。

还有一点,古代献姬有一个惯例,那就是需要“谨室”,意思就是需要将所献之女单独居处,要通过医官号脉,老妈子检查月信,确认她没有身孕,然后才能送出去。

而且赵姬若是要进入子异的府邸,成为子异的妻妾,这些事情都是要记录在案的。

所以说,《史记·秦始皇本纪》当中的记载,才是更加可信的史料。

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叫做《秦谜:重新发现秦始皇》,作者是李开元教授,在原书中,李教授结合了非常多的史料,把这个故事完成的呈现了出来,我在读过之后,将内容做了一些缩减,呈现在诸位面前,其实原书的推理过程更加精彩。

说实话,现在市面上的历史类书籍有很多,而且为了能够让人读进去枯燥的历史,这些书籍的作者们也是用尽了心思,搞了许多不同的创作方式。

我自己看过的历史书籍并不多,关于历史的认知存在着大段大段的空白,其原因之一就是历史真的太难读了,我上一本完整读过的历史书籍,还是在几年前看的《明朝那些事儿》,当年明月用了一种流行文学的手法,将浩浩荡荡的明朝史跃然于纸上,读着轻松之于,也填补了一段历史空白。

然而像李开元教授这样,把历史中那些耐人寻味的问题,用推理小说的手法来叙述,还真是第一次见得。

从诸多传世史料和出土史料中探寻证据,再结合当时的历史环境,对于人物的行为、思考、判断加以推论,这种严谨又不失趣味的方式,着实令人惊叹。

更让我从中感到受益的一点,是李开元教授对于历史本身的认识,使我对于历史有了全新的认知。

有些人看历史,喜欢刨根问题,深刻钻研,非要弄清个来龙去脉才肯罢休;

有的人看历史,喜欢从中学习,探究深意,希望能借古人的智慧,照亮自己今天的前路;

而有些人看历史,干脆就图一乐呵儿,消磨消磨时间,茶余饭后能多一点谈资就成,比如我。

历史究竟该怎么看?在《秦谜》这本书里,在李开元教授的身上,我获得的启示是:

历史要用“不确定”的思维看,就像是我们看待事物不只是用“好”和“坏”的眼光来看一样,看历史,也不能只看“真”或“假”。

《秦谜》讲了四起关于秦始皇的谜案,其中这开篇的“生父之谜”,就抛出了一个史实:司马迁这个人在写史料著作的时候,也是在根据其他的史料来撰写。

我不知道人们对于好的历史内容是如何定义的,有的人说真实与否,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标准。

但是你看《史记》这本著作,至少在《秦谜》这本书里,《史记》对于同一事件有着不同的记载,而且有的内容含糊不清,这就不能不使人怀疑《史记》本身的可靠性。

连史料本身的真实性我们都不得而知,所谓的真实又从何而来呢?关于历史,我们从未获取过真相,只能是无限接近于真相罢了。

真也好,假也好,从来都不是事物发展仅有的两面,相反,辩证的去看待对错,反而能够帮助我们避免掉入其中某一方的误区当中。

我们的双眼都长在一侧,只看到“真”的结论时,就看不到“假”的推理,看到“假”的时候,同理也会看不见“真”,面对历史,面对几千年发展的加厚和变形,我宁愿做一个没有立场的摇摆着,也要同时看到事物发展的两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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