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22
1 我家的房子：院里有一个铁梯子，我坐在上面，几个大人在院子里弄石灰，盖房子。听爸妈讲，那个时候我大概三四岁。爸爸讲，有次妈妈因为心疼我，在大家正忙的时候，喂我奶。爸爸看见了，就走到我妈身边，一脚把我妈踢翻在地，而我妈即便自己摔倒了，却还牢牢地把我抱在怀里，然后默默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带着我去了姥姥家。之后应该是第二天，爸爸去那里把我妈接了回来。
我家的房子，是爸爸借着2分5的高利贷盖起来的，是靠着一股子倔劲儿，一股不能被人看不起的决心盖起来的。那个时候，爸爸晚上躺床上倒头就睡着了，而妈妈还不能睡，因为她要把爸爸还有姨夫的干了一天活的脏衣服洗掉，各种杂事处理掉才能睡。她并不是个做事效率高的人，我想那时她应该经常熬到半夜吧。
妈妈讲，有次半夜我突然发烧，她看了眼我爸，爸爸正睡得酣畅，于是便一个人抱着我去村里一个老医生家里看病，那时大概是凌晨1点。回家的路上，对面有两个男人朝她走过来。妈妈心里一凉：不会是要夺我的孩子吧。眼看他们越走越近，妈妈心里一横，抱紧我就径直朝他们两个走去。然后那两个男的默默往道路两边靠，让了一条道，于是妈妈装作没事一样，走了过去。
房子盖好以后，我家院子里种满了果树：有苹果树5颗，梨树、桃树、石榴树、葡萄树、花椒树各1颗。这其中，桃树是长得最好的，因为它结出来的果实最好吃。我记得有一年，桃子成熟了以后，我们摘下来，发现有个桃少了一半，上面还有一只蜜蜂。我爸说：“这个一定好吃，因为蜜蜂都忍不住把它吃了”我觉得很有道理，但又很好奇：蜜蜂不是采花吃蜂蜜的吗，难道还采桃？
我12岁左右的时候，院子北侧又盖了间房子，用作厨房。后来，主屋上又加盖一层，化身楼房。再后来房子又陆续经过贴瓷砖、粉白、吊顶等几次装修，我家的房子越来越好了。只是随着我慢慢长大，这座房子却显得越来越孤寂：对面的房子本来是两个叔叔的家，现在他们一个搬到了市区，一个挪到了村西头一处更大的院落里；南边的邻居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从结婚后，因为在集上开了一家门市，就很少在家住。听妈妈说，前两年他们在集市附近买了房，现在更少回家里了，而我也渐渐忘了这个邻居长得什么样。房子左侧是一位老人家和她孙子。老人家年龄和我奶奶相当，但脾性却和我奶奶不合。打我记事起，他们就不断在街上骂架。偶尔会和好一段时间，但大多数时候是两家谁也不跟谁不说话。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而且我家也几乎不跟这个邻居说话了。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所以现在我家房子，前后左右没有可以聊天的“小伙伴”。不过想聊天也不难，左斜对面是奶奶家，右斜对面是南侧邻居的堂兄家，大家没事的时候，还是会经常聚在一块唠家常。只是现在的街道上，越来越少看到儿时嬉笑打闹的那些伙伴了。
2 忘穿裤子：老妈给我穿了上衣，似乎是一件短袖，短袖刚好盖住了我下体。然后，我就跑出门外，邻居奶奶正好在旁边，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用手拽了一下我的鸡鸡。我赶紧跑回屋里。
3 一个场景：我，父亲，比我大一轮多的海军哥，小黄狗。
海军哥在逗那只小黄狗，边跟我爸聊天，边逗它，但技术真的不怎么样。为了显摆自己，我赶忙过去，演示了一遍逗狗的流程。演示了一半时，我爸正对着我，用他的右脚尖踢了我右脚内侧一下，然后我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4 去上学：小学西边有一排房屋，中间偏北侧的一间办公室里，有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是一个大眼睛、大鼻子、厚嘴唇的男老师，个子不高，面堂发黑，看起来很是威严。我和妈妈坐在另一侧。
“这是几？”，他问，一只手举着，五个手指头全张开。
“......三？”，我说。
“呵呵，孩子还小......”他对我的妈妈说。
后面说什么记不清了，后来听他们说，我那个时候可以上学了，但不让妈妈走，然后妈妈给了我5毛钱，我就让她走了。
5 上厕所：上学第一天，去厕所，跟着姐姐。姐姐说这是女厕所，不能进......之后，印象中，我是在女厕所门口的一棵树旁边“解决”的。
6 一年级：我读一年级时，有两件事印象比较深刻。一件是同学上课时尿裤子了。我记得，当时，我们正在上课，后来有个同学叫起来：“a尿裤子啦”。于是，我们都看向了那个a同学。又于是，a哇的一声就哭了。我记得这件事，一是因为在往后的日子里，有些同学，提到过这件事几次；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能理解，a同学当时的心情，也理解他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就尿裤子里了——换做是我，我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另一件事是我们（我和我姐）上课迟到。我和我姐只差一岁，可能是为了让姐姐照顾我，家里人安排我6岁上学，姐姐7岁上学。于是，整个小学，还有初中的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和姐姐在一起。和姐姐一起去上学，有时还会一起去她的好朋友家里；到了初中，有段时间和姐姐一起在食堂吃饭，伙食费给姐姐保管；即便到了高中，学校随机把我们分配到两个校区，但在我生日的时候，姐姐还会专门跑到我的校区，“生日快乐呀~”。而我会说：“啊？今天是我生日呀，我都忘了。”然后再说两句话，姐姐就回去了。
在我们读一年级的时候，有次早上，起床后，发现外面下雨了。那天，我们走得很晚。我还隐约记得，当时我们对妈妈说，快迟到了，我们要去学校，不吃饭了。“没事儿，今天下雨，肯定有很多迟到的，吃完饭再走......”。我们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于是就不急了，慢慢吃完饭，然后妈妈把我们送到了学校。到了教室，门口是成排的伞，里面坐满了同学，还有数学老师。然后数学老师出来了，带着一种苦笑的表情。
“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路也不好走，就来晚了。”妈妈说。
“那别人也没迟到啊。”数学老师说。
我想：是呀，同学们似乎都到了啊！只有我们两个还没到，多羞愧呀！后来的事情记不太清了，而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还会经常说“妈妈，快迟到了，我们不吃饭了啊。”然后，我们背起书包就往外面走。这时，妈妈会跑到大门口，端着一碗粥，粥里还会有几根咸菜，有时还会拿着馒头。
我们会说：“不吃了”
“哎呀，再吃一口。”
于是，我们就再吃一口，“好了，不吃了。”
“再吃最后一口。”
于是，我们再吃“最后一口”，然后说：“好了，快迟到了!”
“再吃一口，一口......”
妈妈是不是很聪明？
7 课堂提问：我读二年级（也可能是三年级）的时候，有个女老师教过我们很短的一段时间。她给人很随和的感觉，看起来也不大，应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略黑，笑起来蛮好看。我对她所有的印象，只停留在了那次课堂提问。其实提问的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次，她叫了两个人来回答，其中一个是我，我们说的答案不一样，于是她就问，赞同另一个人答案的，请举手——大多数人都举手了。
然后，她又问，赞同我的答案的，请举手。没有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老师问。
我姐慢慢的举了一半，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又放下了。
然后她就露出了那个，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得的那个微笑——正确答案是我说的那个。
8 二年级奖状。二年级期末考试完，放假的那段日子，有天，我妈带着我从集市上回来，刚进村，一个大妈从侧面骑车过来，见我妈就喊道，大体是说你不知道，你家孩子考得有多好！你儿子数学考了100分，语文99.5分，全班第一名。你女儿也考得特别好，全班第二名（也可能是第三名，反正是前几名）。我当时听到这个好像并没怎么开心，只是觉得有点不像是真的，我考了第一名？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印象比较深的是，我身边的人都很开心，其实也就是我爸妈，还有那个大妈很开心。也正因此，当我三年级没得奖状时，会觉得那么失落。
9 三年级没有奖状。那天，我们站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听一位老师（应该是校长）念今年的奖状获得者。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念出来，可迟迟没有我的名字，心里有点忐忑，不久，我听到了姐姐的名字，心里又多了分忐忑：没我的名字吗？我心里没底，从小就心里没底，做什么都没底，这种状况，直到大一我找到不再丢东西的方法后，才有所好转。其实，我本性是一个粗心的人，这也许和我的家庭教育有关，也许就是基因的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打小就是一个粗心的人，只是随着后来的教育，我渐渐变得细致，甚至细致的过了头。随着一个一个名字在我耳边响起，我的心也由忐忑，逐渐下沉。等到念完以后，我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记不得是怎么回家的，只是，当我走到奶奶家门口的时候（我家和我奶奶家斜对门），我姐跟我奶奶打招呼，而我却什么也没说，然后我妈也出门了，奶奶跟过来，问姐姐我是怎么了，我姐好像说：“他没得奖状”，然后我哇的一声就哭了，抱着我妈。奶奶好像也红了眼眶，之后他们就劝我这没什么之类的话，而我也算没辜负他们，从四年级到整个初中，高中，我每年都有奖状拿。初三还拿了班级第一的最好成绩，高中虽然没上主席台领过奖，但高二期末的时候，也拿了我在的加强班第四名，总分五百八十多。我还记得高二班主任看到我名次时惊讶的表情哈哈哈。
10 同学抱着我去逗女生。依稀记得一个画面，小学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同学抱着我往一个女生方向跑，那个女生赶紧笑着躲到一旁，而我则表达出一种被迫无奈的表情，但心里却美滋滋。那个时候，虽然不懂什么，但对异性还是充满了好奇，跟含蓄的女生接触时，也会很开心。六年级的时候，那个女生是我前桌。有次她转过身来，在我练习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又赶紧涂掉。笑着丢给我，我拿起来，看到“你喜欢谁”这几个字，心里莫名一慌，但嘴上却说：这是什么啊？然后她又笑了，转回去。后来，大学的时候，偶然听说她已经结婚了，好像孩子都有了。我又想起小学的那一幕画面：教学楼前追女生的男孩，练习本上的字，女孩害羞的笑容......
七年级和八年级的时候，我觉得我对女生没一点想法。八年级的时候，我座位的左边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右边是一个女生，而我则充当给他们传小纸条的“电灯泡”。每天上课期间，一张张纸条，就会从我胳膊下面穿梭而过，让接收者的荷尔蒙绵延起伏。后来，他们之间闹了别扭，男方开始往大拇指上划伤口，有次还在夜里去网吧听歌，整宿未归，第二天，班主任让他站在教室一边，站了三四天，期间他还和班主任顶嘴。直到换了座位后，那个女生坐到了我前面，某天她转过身，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笑，又转回去，然后再转回来，转回去。我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鬼？急忙避开她的目光，蒙混过去。不过从那之后，那个男生便不再自虐了，成绩依旧是我们班的第一。后来高中他去了市一中，而我则去了县二中。高三毕业后，我选择了复读，有次中午在教室门口意外碰见他——他来看我们复读班的一位同学。我们寒暄了两句，他已经被中科大录取，我说“不错”，他笑了笑，又说了两句，我们便彼此告别，然后就再没见过他。
九年级的时候，我依然心里只有学习。不过有个女生，我特别喜欢看她的眼睛，眼睛大大的，特别好看。有次，她走过讲台的时候，傲娇地看着下面，那个眼神，可真是好看！于是，每次她走过讲台的时候，我都会盯着她的眼睛看，而她看到我在看她时，有时也会礼貌地笑笑，然后我心里就感觉美极了！直到有次，她路过讲台的时候，发现我又在看她，然后说“你...你...你别...”，她最终也没说出来什么，我那一瞬间，也迅速的避开了她的目光，之后，我便没再那样看她。后来大学的时候，我们微信聊过一两次，然后就再没聊过。在初中，我还撞倒过班里的两个女生，有个女生在学校停电的时候还送我蜡烛（不过很可能是她用不着，她并不是喜欢学习的女生）
11 我姐 校园暴力。如果说让我选择一件儿时印象最深刻的事，或者最不能释怀的事，那应该是这件：一次是在教室门口，一个低年级男生踹我姐，我姐也踹他，只是踹着踹着就哭了...另一次在教室里，一个同班同学把一个大扫帚，往我姐方向扔，扫把撞到我姐额头上，我姐哭了...而我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做。后来怎么结尾的，我记不清了，只是在我以后的这些日子里，这两个画面经常出现在我脑海中。我也一次次问自己：我当时在干什么，那两次我都记着，说明我都是在场的，那我在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也许是吓傻了，也许是不敢，当然也有可能是所谓的狗屁的不好意思，但可以定论的是：这个人胆小怯懦。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好吧，我恨自己，最恨的就是这点，我不能原谅自己。
在我之后的人生中，这个特点并没改变，它不断用不同的形式，去展现它的威力。而我则开始自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宽慰。直到现在，依然如此。我想未来，也不会结束。
我能做什么？我可以运用好这个性格，让它成为我的朋友，而非敌人。胆小怯懦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它可以用来提醒你，让你更加理智的去面对威胁、挑战和伤害。但它必须要和男人的勇猛果敢，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