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散就散

我第一次见到常笑是在她前夫的公司,那天她着一身深色套装,虽是素颜却红粉绯绯精神得很,待人也谦和有礼,没有半点千金娇气。初见那次,她见我们要商谈业务便请辞离去了,既不旁坐陪笑,也不催促丈夫,是个温婉的妻子。常笑的前夫经营一家公司,曾与我供职的单位有业务往来,年纪与我相仿,比常笑小四岁。后来还听说常笑夫妇是在校园里认识的,一个读研,一个读自考,两人恋爱十年修成正果。女方家境优越,金融世家,常笑本人毕业后也一直在大型的金融机构工作。男方来自一座小县城,父亲烂赌,母亲体弱,家徒四壁,而他自己高考落榜,通过自考得了个本科,又在常笑的资助下再三参加司考却未成功,最后常笑又为他开起了这家公司。穷小子遇上了富千金,常家父母自然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可十年下来打不散的鸳鸯,只能无奈成全。

第二次见到常笑,是在两年后的冬天,临近年关的日子。由于她前夫的公司经营不善,欠下不少外债,寻不到正主,不少债主都去大闹了常笑的办公室。我们单位也多次讨要账款无果,但我却意外接到了常笑的电话。她约我晚上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聊聊账单的事情。

比起上次见面,这天的常笑憔悴了许多,面上几无血色,眼睛里是明显的血丝,人也清减了一圈。在出事之后,她找了公司财务了解情况,可是面对老板的资金往来,财务也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而到常笑手上的一堆签过字画过押的欠条更是财务并不知晓的私账,欠款几近两千万之数。常笑计划先把欠员工的薪资发放,让员工好赶紧买票回乡过年,请我体谅,接下去会分批把欠款还清。公务讨论结束,我也并不想对这个善良的女人多加逼迫。那日我没有开车,她提出送我回家。上车不多久,我家那口子来电说来接我,我挂断电话后见到常笑的眼睛红了,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掉下来,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擦眼泪,还竭力忍住不哭,可终究是泪水决堤,叫我一个还算陌生的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跟他恋爱到结婚十三年了,他从来没有来接过我。”她终于放弃了和理智的对抗,任由情绪控制了自己。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

那天我知道了常笑奔四而去的年纪却还没有孩子,有了这间公司后丈夫常常很晚回家或者不回家,而这个男人还在常笑的好几户亲戚和朋友那里打下欠条借来款项,如今又离家数日失联。我若是常笑,估计已经崩溃了。

那晚我没忍心告诉她,其实几乎所有认识她前夫的人,包括他公司的员工应当都知道,他有一位长期交往的女朋友。这个女朋友常在公开场合出现,毫不掩饰地举止亲密,甚至没有见过常笑的人都以为那个女子才是那家公司的老板娘。那位女士与我也算认识,她经营一家连锁品牌的艺术教育机构,年纪比常笑还大两岁。有一回她微整手术失败被送进当地一家三甲医院,单位还安排我去慰问过。病房里,常笑的前夫和那位女士自己的前夫都在,她还大方地向我介绍:“这是我前夫”,又握紧常笑前夫的手说,“这是我老公!”那也是我头一回见到这个左右逢源的男人。她也在这个男人身上投了不少资金,最后也没能顺利收回。也是经此女士介绍,我接下了男人公司的业务。

在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笔欠款也已由常笑还上,于我们单位而言,这笔业务算是划句号了。年后,因为工作需要,我调往了别处,再听到常笑的消息,已是隔年的夏天。常笑卖了一处婚前父母为她置办的房产,还掉了大部分欠款,然后,他们离婚了,男方净身出户。离婚后,常笑还是在原来的机构工作,搬了家,在朋友圈里看到她养成了晨跑的习惯,还常在健身房锻炼。有一次我出差外地偶遇常笑前夫,他官司缠身,没有了从前的风光,无车无房兜里也没钱,由于信用不良被加入了失信人员名单,人生处处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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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离婚前全部实情常笑都已了然于胸,也或许她一直都知道男人的种种情事,她终于在巨债面前叫醒了装睡的自己,亲自捏碎了这个怀抱了十余年的美梦!听说他们离婚只是约了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她带齐所有证件去民政局平静地签字换了离婚证出来,从此与前夫再无联系。

爱情是两个人的互动,一厢情愿的感情终究等不来对方的真心。但愿此后,常笑能够人如其名,愿再无人负她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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