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熹

  今天顾小熹很累。他很迷茫,嗯哼,迷茫,该死的迷茫。晃着晃着他走到了那片他喜欢的草地,天上的星子稀疏的缀在头顶,然而它们并没有像小时候以为的那样傻逼的眨着眼,至少顾小熹从未见过。

  躺在草地上顾小熹想起了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们一 起在空地上绕圈圈跑,那时候的他真的笑得很开心,顾小熹的嗓音很奇怪,从小就是,以至于现在他的脑子回响的全是自己那魔性又纯真的笑声。十月的晚风吹的人骨头都带着酥麻,而咱们的顾小熹今天很累,没错,这么和谐的氛围怎么能不睡着呢?

  身上似乎有一只手到处乱挠,唔,这只手似乎也有点奇特,长了六根手指,还是左右各三根的那样长。懵懂中顾小熹想象了下这会是怎样的一只手。 哎妈!这可吓了一跳,顿时瞌睡虫就被肾上腺激素冲跑了,可是这周围的环境让顾小熹更迷茫了,这就像是个被静音的世界,安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嗯?顾小熹赶忙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左胸,他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手在哪。

  他开始慌了,他记得自己之前清醒时应该是在草地上,那他最多也就是睡了一觉。短短的十几秒他脑子里就完成了一幕 戏,从自己在草地上睡着到被外星人绑架的全过 程。或许这些外星人就像书里面那样写的抓他就是为了抽取他的血液和刮他几根毛,他还记得书里讲过一个中国人甚至被抓去和女外星人交配,就在顾小熹想该怎么应付要和女外星人交配一事时,那只吓得他心肝乱颤的手又动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而清晰的显意识告诉他没戏。

  之前由于持续的惊吓,顾小熹甚至没发现自己头顶还是那片天空,星子因为夜深而多了起来,周围漆黑一片,就借着那么一点星光顾小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蚂蚁?它那乌黑锃亮的脑壳上反射着星光, 六只爪子扒在他身上在轻微的摩擦,两只大钳牙在空气中比划着,整个状态就像古代的儒生扒着栏杆 眺望,嘴皮开合间念叨的全是一堆骚气的诗词。

  顾小熹平时还算个矜持的骚年,这时候还是大喊了一声妈妈,这真的是下意识的,小时候小小熹孤单害怕时每次都会哭着喊妈妈,妈妈总在几分钟后就出现在他身边。这次妈妈不像以往那么靠谱了。顾小熹喊了五六句妈妈,奇迹也没再现,蚂蚁也没耳朵不会被那惊天动地的哭喊惊着。蚂蚁大大也显然 没有用钳牙在他身上开洞的打算,它那威风凛凛的钳牙切割着空气,顾小熹没时间为此而庆幸,因为他感觉好像有什么玩意顺着他下面往上爬。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小熹惊魂未甫的朝下看去发现又一只虫爬了上来,这是只甲虫?再仔细一看,老天,是甲虫没错,他娘的竟然是只屎壳郎!以往不懂时顾小熹总很奇怪为什么人会被吓晕,因为他就没晕过。就像陆小曼不知道人为啥会心痛,而惨痛的经历彻底教会了他们人类那些奇妙的反应。

  再次醒来时,光芒万丈。之所以光芒万丈可能是因为到了中午吧,顾小熹猜测。之前夜黑看不见周遭的情况,这次看清了,时间凝固在了他那惊讶的标准恐怖片面孔上。周遭是一片绿,没错,就是一片青青草原,唯一不对劲的是这草长的和他一样高。 顾小熹转瞬间就从惊异切换过来,大脑拼命的运转 着,许多猜测闪过,他选了个最靠谱的--他应该是变小了。就像工藤新一一样,那也不对,应该比他还小,就像格列佛游历巨人国一样,这样他的经历让他接受就显得容易多了。

  他记得昨夜醒来时他好像没找到自己的手,他睁大眼睛到处瞧还是没发现,他想移动一下他的脚,未果。事情似乎不是变小了这么简单,突然昨夜让他有了濒死体验的画面在脑中放映,怎么可能!不会吧!那也太离谱了! 等能想到的否定词都用光了,顾小熹心如死灰再也没了各种侥幸,答案只有一个:他变成棵草了! ! !

  待在这棵奇怪的草里,他发现他能看外界的一切却无法看到自己,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而且他的声音其他人也听不到,这件事就在刚才他冲着一个行人大喊无果后发现的,这些设定这么奇怪,就外界不能听到他的声音显得合理点,毕竟草发出声音是会把人吓死的。顾小熹扯出 了一个苦笑,顿时心里乱七八糟,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人类的语言已经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理状态。

  此时应属未时,因为太阳虽从正头顶向西偏了偏但气温却没降一丝。顾小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很害怕,所有的情感就只剩下害怕,随着情绪的累积他开始觉得冷,是由内散发的冷,此时要是有人经过的话他会发现在这无风的草地上有根草在特立独行的抖动着,这种颤抖失去了控制让顾小熹产生灵魂都在颤栗的感觉。他是真的怕极了,之前活跃的脑子现在变成了空白。

  若不是那对撑着阳伞的小情侣,他还不知道要维持这种状态多久,看到这两人言笑晏晏的走过来,顾小熹发了疯般叫着:救救我,帮帮我。自然没人听得见,可现在的他情绪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他没命的喊着叫着,直到那对情侣消失在斜坡的尽头。顾小熹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了心脏,但它在往下沉,随着那对情侣的消失,一沉到底。

  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他的父母,他不属于別人家的孩子系列,可他也是根独苗啊,他不知道他那脆弱的妈能否接受得了他就这么悄咪咪的离开了人世的事实,他开始想念家里的一切,他妈的菜,他爸订的半月刊《故事会》,还有他那每天都有人打理的狗窝,至少睡在那里没有虫子,还有他那以前嫌得要死的联想电脑,他一直想要他妈给他买个新的游戏本,可那用了五年的破玩意偏吊着那么一口气要死不死。

  顾小熹再也受不了了,他开始嚎啕大哭,什么男人不能流眼泪全是放狗屁,更何况他还是个雏呢,算个什么男人呐。从小到大他也就在过家家的时候亲过龅牙珍小妹妹,他连女孩子的小手手都没摸过。

  这一哭可真叫昏天黑地,一口气偏叫他抽噎成四五段的出。泪眼朦胧中他看见了一骑着小刀电动车的中年妇女,她停下车接了个电话,骤然间她的脸开始往下垮,青春不再的脸庞经不起哭相的折腾, 眼泪沿着皱纹深布的脸庞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前襟黏在胸前。这场默剧同样消失在了那个带给过顾小熹绝望的斜坡,这无疑是场极佳的默剧,女主角她那出色的表演可以吊打当代一切流量小花旦。

  顾小熹仿佛看到了他妈得知她宝贝儿子凭空消失时 的情景,也是那样悲伤的不知所措。哭了这么久, 顾小熹那奇特的公鸭嗓彻底罢工不干了,就剩下断断续续的喑哑,顾小熹很悲伤很绝望,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夕间成了个老头,起码得有七八十的老头, 那属于岁月的厚重沧桑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顾小熹同志没有不争气的哭晕过去,像那老不死的联想电脑,他吊着那口气很争气的哭到了太阳回 家。哭的像个宝宝的顾小熹恍惚中听到了女孩子哼 着歌的声音,好像是曰文的,因为他好像听到了亚萨西【温柔】这个发音,接下来的鸟语他听不懂。

  "哟,植物人,差点一屁股下来叫我坐死了,罪过啊!我还从没见过植物人呢,你可是个宝贝啊!"

  顾小熹抬起眼看见了一个扎着牛角辫的略带卡哇伊的妙龄少女。

  "你是谁?你是仙女吧!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醒来就变成棵草了,我好害怕,我根本不 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想回 家。"顾小熹哑着嗓子嘤嘤道。

  "好说好说。"牛角辫少女扬了扬手。"我不是什么仙 女,仙女有我好看就见鬼了,我是来自中世纪的通 灵女巫。"说完她还撇了撇嘴。"算你运气好,遇见了我,我可是今天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呢。要我说啊,精神病院可比这正常人世界有意思多了。"话毕她伸出手摸了摸顾小熹的小草尖。

  "哎呀,这可是跨越干年的缘啊!"女巫小姐看着顾小熹那水汪汪的眼睛说道,"就我刚才那一摸,我看见了在一干年以前:那个时候你还是个毛孩,手里拿着根炮仗,就这么一点,boom!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呐,这片绿地就交待在你手里了。可巧不巧的,草地里有株修行了千年的灵草就在这时渡劫成功要幻化成形,被你这么一烧彻底神形倶灭了。而就在昨个月黑风高夜,这株灵草还魂,充满怨气的灵力把你的神识给吞了进去。"

  "那我身体呢?"顾小熹委屈巴巴的望着女巫小姐。

  "我咋知道呢! ”女巫小姐从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个颇有年代感的瓷器皿,"这是我精神病院的好友送给我的,她说这个夜壶里面有夜壶神,我不知道真假,我就想拿它栽花,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说完便把顾小熹从土里刨了出来。

  "这夜壶她还用吗?怎么我感觉有股子骚味。"顾小熹幽幽的说道。

  "有你就将就着,别吧啦个没完。"女巫小姐给了顾小熹一记眼刀。

  女巫小姐告诉顾小熹说时间匆忙找不到酒店入住, 遂走了几里路进了城郊处的一个标有红色"拆迀"大字的破瓦房里面。为了照明女巫小姐从外头捡了几根树枝进来点着烧,噼啪的火花中冒出缕缕黑烟, 朦胧中顾小熹觉得自己像电影里有着奇遇的男主角,顿时心里萌生出了一种优越感,让他甚感欣 慰。借着幽微的火光,女巫小姐翻看着一本没有名字的羊皮书。

  "你在看什么?”顾小熹问道。

  "你觉得呢?"女巫小姐挑着一边眉反问道,"当然是看怎么种草啦。要想草长的好的话得施肥,可这哪来的肥啊!”女巫小姐摸摸下巴说道。

  "我不吃农家肥。"顾小熹拼命的摇着小草尖。

  "啊呸!臭不要脸,老娘我还不愿意呢!"女巫小姐扇了小草尖一掌。

  "做为你褒渎本巫仙的惩罚,我今天只给你两滴水。”说完她真的用手指在矿泉水瓶口蘸了两滴滴进了夜壶里,然后躺在地上背对着顾小熹。

  顾小熹知道得罪了这位巫仙,可心里有着万般委屈想找个人倾诉。看着巫仙的背影他几次欲言又止, 两三个回合下来,他鼻尖一酸,眼眶一热,就在他又要嘤嘤起来的时候。巫仙又开口了:"那灵草的灵力是靠那片地养起来的,我如今把你挖出来了,就夜壶里的那点土不够维持它的灵力,你只要耐心等着就能变回你的灵长类了。"说完她挪了挪位置,这下离顾小熹更远了。

  这话可把顾小熹乐坏了,就差草尖长朵花了,哭了大半天的顾小熹终于发现自己好像累了,慢慢的耷拉下了草尖,一夜好眠。

  第二曰

  "巫仙诚不我欺啊!"顾小熹看着变回人身的自己大叫着,手里握着一根咒纹遍布的小黑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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