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第十一乐章 今夜,我躺在妈妈的病榻之侧

第十一乐章 今夜,我躺在妈妈的病榻之侧


2017年3月1日。终于没能战胜胰腺癌,数星星的土拨鼠奶奶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变成星星之前的最后一刻,古稀之年的土拨鼠奶奶对儿子们说:“妈妈不行了,妈妈现在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别个的妈妈兴①死,你们的妈妈也兴死,都是这样。”

土拨鼠爸爸泪流满面,又笑得石榴花一样灿烂,并唱着歌送妈妈离开——

今夜,我躺在妈妈的病榻之侧

不停念诵:南无密栗多,哆婆曳娑诃②

心慢慢纠结成一朵黑色曼陀罗

一瓣瓣一瓣瓣一瓣瓣凋零于尘世

一瓣瓣一瓣瓣一瓣瓣绽放于忘川


今夜,我躺在妈妈的病榻之侧

冥思三十六年前的落草之日

也这样躺在妈妈的身旁

从此像菟丝子一样缠绕在妈妈身上

第一声啼哭发芽最后一声哽咽茁壮


今夜,我躺在妈妈的病榻之侧

侧耳倾听妈妈的呼吸

犹如倾听凛冬之夜渐冻的江河

阳阳永隔,告别之音响彻我心——

星空不收孤儿泪,大地胎藏慈母心

除了把“星空不收孤儿泪,大地胎藏慈母心”铭刻在青石墓碑,铭刻在心间,我们的土拨鼠爸爸无能为力,只能不停地唱歌。不停地歌唱。把思念唱成歌,装进信封,投递到巴音布鲁克。

①:故乡方言——会,能够。

②:《报父母恩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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