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疑案(下)

一旁的会翠听着涂经的话,表情有了些变化,张警官看在了眼里。会翠也发现张警官在盯着她看,她更是心虚一样,连忙说,他说的是实话,那天他在床上睡着看电视,由于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很快就睡着了,我也一直在沙发上看电视。

张警官并没有停在那个话茬儿上,他问会翠和涂经,你们认为,村里面谁最有可能害涂光?

涂经想了想,说,不知道。

而会翠眨了眨眼,显得欲言又止。张警官说,别担心,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会翠终于开口了,小声说,涂光的大儿子涂前。在涂光出事的前几天,我看到过涂前回来过。因为涂前这几年平时几乎是不回来的。他回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张警官说,这与涂光遇害的事有关联吗?会翠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涂前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有些反常,因为这两年他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打一望就又会马上走的。

张警官又看了看涂经,问,你觉得呢?

涂经有些惘然,说,不知道。

    张警官在村里走访了两天后就带着李法医返回了县里。这令村人很意外。大家都以为在案子未破之前,张警官他们是不会离开六山村的。

    而涂光的遗体则是按派出所的要求,在未破案之前先放在冰棺材里。而涂前两兄弟则一直留在了村里,准备处理涂光的后事。

    自从涂光死后,会翠是一直在家里面,她感觉瘆得慌。涂经的表现则无反常,每天照样早起晚归地干着农活。然而,涂经有时候会在会翠面前偶尔一笑,会翠看着他的笑更是瘆得慌,甚至,会翠觉得,杀死涂光的人就是涂经。这几年来,自己与涂光的事,涂经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睡呢?除非是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另外,要不就是那个男人有更大的阴谋。就如以前的军统毛人凤一样,把自己的老婆让给上级睡,然后再往上爬。

    会翠开始觉得,如果涂光真的是被他杀了的话,那他就太恐怖了。而自己还天天和这样危险的人生活在一起,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和涂光一样的下场。

    会翠对涂经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涂经说,你老娘老爹不是都死了吗?会翠说,我还有哥哥。我就住哥哥家。涂经并没有挽留,任由会翠回了娘家。

涂飞的老房子在六山村的山顶上,单家独户,房子的左边是一个老坟园。就在几年前,他家老房子的左边屋檐下葬了一个新坟,那个新坟就是涂光为死者看的坟穴位。当时,涂光看出了那个穴位是的风水宝地。于是,便为死者家属在那里定了坟位。在看了坟位的当天晚上,死者家人就为死者进行了“默葬”。所谓默葬,就是悄悄地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葬好之后再办葬礼。这是涂光给死者家属出的主意。涂飞是在死者默葬之后的第二天才在外地听得了默葬那回事。

涂光的那样的做法让涂飞气炸了。涂飞跑去和涂光理论,涂光居然不承认。涂飞愤怒地说道,你断我家龙脉,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断了你家龙脉的。涂光是涂飞的祖爷爷辈的人,见涂飞这样对自己说话,涂光也气着了,他回击涂飞说,就你们想斗我,先掂掂自己的身份。涂光是在拿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涂飞面前示威。

    然而,说不信邪也不是。听说,自从涂光替那家人看了那个坟位半年后,涂飞的老房子就开始闹鬼了,在晚上,明明是没有人住的老房子居然还有淡淡的亮光出现。偶尔还能在远处听到奇怪的声音。村民们害怕,在白天的也不敢靠近涂飞的老房子。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了。有人说涂光看那个穴是做了缺德事,惊动了涂飞的老祖宗,有人说涂光败坏道行,迟早会出事的。而涂飞的老房子这些年来,周围荒草丈长,阴森恐怖。这真的是有点像涂光断了他家的龙脉的景象。

    涂光死了一周了,案子并没有什么进展,张警官也一直在县上,没有再来村里。涂志一直呆在村子里,还有他的两个同事。涂志这些天也一直在与涂前兄弟俩接触。涂前两兄弟脸上天天都挂着许些悲伤。村民们认为,人死为大,涂光生前如何做错,那都是过去了的事,那都是该翻页了。但是,人生中就有些事并不是按常理发展的。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涂前和涂厚两兄弟在家里处理丧事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哦,细算起来,算两件事。

    那件事就是涂前和涂厚都收到了市里的通知,说市纪委要了解一些情况,望他们配合工作。通知是他们各自的上级领导下达的,涂前和涂厚都感觉到了事情远远地超过了自己预料的不妙的地步。

    在涂光死之前的一天,涂前专门跑回村里,想问涂光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涂光对儿子说没有。当时,涂光心里压根就没有想到涂飞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来,一个乡巴佬还能够闹到市里去不成。所以,面对儿子涂前的问,涂光也就没在意。

    涂前以前也听说过涂光看坟得罪涂飞的事,但涂前并没迷信,他认为作为晚辈的涂飞并不会把那事当回事。所以,涂前也认为在市里戳他和涂厚脊梁骨的人不会是六山村的人。

    涂前兄弟俩心里明白,如今,市纪委要了解一些情况,按官场上的游戏规则,就是自己已经被纪委盯上了。现在政府正在抓廉政建设,自己以前的那些事不翻还好,如果要翻,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回不了六山村了。

很奇怪,市纪委找涂前和涂厚两兄弟了解一些情况的事在村里传开了。涂前一时感到了恐慌,因为市里领导给他下达的通知他没告诉过其他人,谁会对他的事是那么了如指掌呢?

关于这几年涂飞老房子闹鬼的事,涂志也听说过。他决定趁夜去一探究竟。涂志也有些心慌,他便叫他一个同事赵月一同前往。赵月是派出所里胆儿特壮的一个人。涂志叫上他一起,就是看中的他不怕鬼。

要到涂飞的老房子就必须要经过那个老坟园,当他们经过那个老坟园时,涂志明显感觉到了赵月的气息急促,仿佛能够听得到他的心跳声。涂志突然问赵月,你害怕吗?赵月听到涂志突然发出的声音,好像吓了一跳,他小声说,别出声。

山上没有人住,草凄长凄长的。夜里行走,总给人一种感觉就是草丛里有东西。特别是坟园,那一座座坟背上长满草,夜风一吹,就像是有鬼魂在草丛中游荡。那场景真是极其恐怖。

终于过了坟园,涂志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透了。涂志和赵月潜伏在涂飞老房子的一处屋角,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涂志觉得可能是时间还早,所以就还没有动静。

大概在午夜十二点时,终于,一道昏暗的光线透过老房子的玻璃窗射了出来,涂志有些害怕,他一手抓住了赵月的手臂,但此时,赵月也咽了一下口水,像似在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不大一会儿,老房子里出现了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涂志和赵月以前都好像听过,像似电视里一些巫师在作法念咒。他们听了好一会儿,赵月决定悄悄地到那亮灯的窗外看看里面的情况。涂志此时虽然怕得快尿了,但还是也跟着赵月一起轻轻地像猫一样走到那个窗外,赵月和涂志慢慢地伸头向里面看,房间里点有三支蜡烛,一个案桌,案桌上放着古怪的东西,有装血的碗,有装着一些奇怪的虫子的罐里,还有一些罐子里居然装着蛇,青蛙等等一些小动物。还有沾着血的一把不大不小的刀,案桌上居然还有一个骷髅头。还有更令人害怕的是案桌边盘坐着一个戴着非常恐怖的面具。,

那个戴面具的人嘴里一直在小声地念着什么,不一会儿,那个戴面具的人就拿起小刀,开始杀蛇,杀青蛙。而且,他并不是没有规则地杀,而是杀了蛇和青蛙后,从其肚中取出了一些血淋淋的东西,然后又把那些东西放在了那个骷髅头中。随后,那个戴面具的人用一支像木鱼棒一样的东西敲了敲那个骷髅头,随后,那个骷髅头的眼洞就涌出了很多血水。对,是涌,不是流。又一会儿,案桌旁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是一个人的影子。不是很清晰。然后,戴面具的人像似在与那个影子在说什么。

涂志和赵月在窗外看得汗水长流,涂志和赵月都轻轻地退离开了那个窗处。他们都没有说话,都加快了步伐离开那个老房子。而且,涂志不敢再过那个坟园了,他带着赵月走了另外一条比来时更远的路。现在啥也不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离开山顶。他们觉得那个山顶就是一个灵界。不宜多呆一刻。

虽说涂志和赵月都是警察,但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的心理从小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鬼神思想的影响,所以,面对在涂飞老房子看到的那些东西,他们就威武不到哪里去,而且还是那么年轻,根本就没有多少侦察办案经验。

涂志和赵月一口气跑回了镇上的所里,回到所里后,值夜班的同事小王见他们全是被汗湿透,而且一脸惊恐,问,你们怎么了?见着鬼了吗?

涂志还没有缓过神来,没有回答同事小王的话,赵月说,真见鬼了。

小王以为赵月在说口头禅,便问,怎么回事?赵月说,涂飞的老房子里真的有鬼,我们刚从那里回来。

小王有些不信,说,大半夜的你们就去那里了?你们是去他家附近的坟园里了吗?

赵月说,不是,我们是在他家老房子的窗外看到房间里的。怎么说呢,我们看到一个戴面具的人在请鬼。

小王听糊涂了,说,你们是不是喝酒了,都在说些啥?

涂飞突然说,我们看到了一个戴面具的人在那房子里作法请鬼。我们真的看到了一个鬼影。

小王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了,他问,你们看到戴面具的人是谁了吗?

赵月说,没看到,那个面具看着就很吓人。

休息了大半个钟头,赵月和涂志都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也理智了许多了,再度回想刚才的事,他们都开始分析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然而,在涂飞的老房子里出现这种事,涂飞肯定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戴面具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涂飞。退一万步想,就算那个戴面具的人不是涂飞,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三人经过分析后,想把那面具人的事与涂光之死的事联系到一起,但是这好像有点牵强。最后,他们决定,还是按张警官交待的那样做,先暗中观察,不打草惊蛇。

涂志和赵月短短地睡了一会儿后天就亮了,一到白天,迷信的人一到白天,胆儿就比在晚上大了几十倍。涂志对赵月提议再去涂飞的老房子看看,赵月很默契地点了点头。

再经过坟园时,炽热的太阳光照着山顶,荒草上的露珠慢慢的藏了起来。涂志这时才发现,他们脚下一直有一条被踩过的路,不像是他们昨晚踩过的,看来,是有人时常到涂飞的老房子里去。

他们依然悄悄地靠近老房子,纵然在大白天,因为房子周围的树挡住了太阳光,老房子依然显得有些阴森。涂志他们通过观察,发现老房子里没有人,除了周遭的虫鸟叫声外,就没有其它声音了。

他们再一次猫着腰来到那个窗外,悄悄地向里看,却发现房间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桌子都没有了。涂志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昨晚自己产生幻觉了?可是也不对呀,不可能他和赵月都产生了幻觉,看到了一些幻象吧。

涂前两兄弟因为纪委了解情况一事扰乱了心,而涂光的丧事他们也一直拖着。涂前给张警官打电话询问他爸的案情怎么进度了,张警官说还在侦查。深在官场十几年的涂前此时居然有一点摸不透张警官这句话是真还是假。

不过,就在涂前给张警官打电话的当天,张警官又从县上下来了,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一到所里,他就问涂志他们近来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有没有什么发现。

涂志把那天晚上在涂飞老房子外看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给张警官说了,并且涂志把自己对涂飞的怀疑给张警官汇报了。张警官听后,说,一定有人在装神弄鬼。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去捉鬼去。

夜里,涂志和赵月给张警官带路,再次来到了涂飞的老房子外。这次有张警官一同在路,涂志和赵月都没有之前那次的强烈的恐惧感了。他们来到那老房子外,潜伏着。可是整整一夜,老房子里都没有动静。

次日一早一回到镇上,张警官就接到报告,说昨晚有人在河边烧火纸,冥钱。张警官说,可能是涂前两兄弟吧。但对方说,反映情况的人一开始就否定了是涂前两兄弟。会是谁呢?张警官也顾不上休息,又往村里跑去。张警官见到了反映情况的人,那人一见到张警官,就把昨晚看到的情况又说了一遍,那人说他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看到河边有火光,于是壮着胆子悄悄走近去看。他猫着腰藏在一丛竹林后,他看到有人在烧纸,而且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听声音,可以肯定烧纸的人是一个女人,而且,听声音好像是会翠。

一听是会翠,张警官就在心里想,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张警官前些天故意离开村子回到县里去,其实是欲擒故纵。张警官第一二天到村子里走访后就决定不呆在村子里,让凶手自己显形。他委派涂志几个民警暗中观察。通过这几天暗中观察,张警官可以初步确定,在涂飞老房子里装神弄鬼的人其实就是涂飞他自己。而会翠回去了娘家几天,昨天一回到村子里就去河边烧纸了。说明这两个人心里肯定有事。然而,依然是嫌疑人的涂经和涂前,涂厚却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当张警官他们再次出现在会翠面前时,会翠的表现与上次不同了。这次会翠的脸上并没有再化妆,比上次见到的她仿佛老了十岁。而且,这次见到的她精神有些颓废,面容有些憔悴,眼神里带着惊慌。

张警官问,昨天晚上你去河边烧纸了吗?

会翠一听,顿时身子有些颤抖了,她像瘫痪似地软在了椅子上,然后就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我没有存心害死他的,我真的没有存心害死他的。那天晚上,他悄悄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他家,我说这么晚了,不去。他说他到半路来接我。我还是不答应去。后来,他说,去说说钱的事。我一听,就同意了。涂经当时已经睡着了,我就悄悄地向河下走去,快走到河边上的小路上时,我见着一个人向我走来,没想到他真的来接我了。

关于那钱的事,是我贪心。那钱是他老婆生前留下的,有五万多元。他老婆死后,他说过会把那钱给我的,可是,我觉得他是在骗我,除了一些小物件,他根本就没怎么为我花过多少钱。去年,我就对他说我家要修房子,想让他借五万。他每次都口口声声答应,却又不给我钱。那天晚上,我在半路上一见到他,就直接说钱的事,他说去他家之后再说。我知道,他是想把我叫去他家后再快活而已。感觉他好像又在骗我,我就说不去了。他见我往回走,连忙上前拽着我,说,你现在怎么老是打我那五万元钱的主意。我一听,就气了。于是我就骂他,老娘陪你一个糟老头子白睡了几年了,还不值五万吗?自从他两个儿子在市里工作后,除了涂飞,还没有人对他不客气过,所以他当时就觉得我说那话伤害了他,于是,他激动了,他死死地把我往他家里拽,我也正是在气头上,于是推了他一把,由于天黑,他好像踩空了,一下子就滚到了河床上。我想河床上草很深,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而且,我在往回走时,还能听到他在骂我。一听到他骂我,原本还担心他出事的我就不想管他的。于是,我就回到了家。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摔死掉。真的没有想到。之前我觉得肯定是另有人杀死他的。可是这些天,他天天投梦给我,叫我偿命,我都快被他吓死了。所以,昨晚,我才去河边给他烧纸,让他不要害我,我真的没想过害死他。

会翠说完,心里好像轻松了许多,她的哭声也小了。她抬头望了望张警官,说,我会被判死刑吗?张警官没有回答她的问,只是说,先给我们走一趟吧。

见会翠坦白了,涂志突然感到了一身轻松,他不禁发出声,说,这个案子终于破了。旁边的张警官盯着他,说,破了吗?涂志被张警官这么一问,有些懵圈了。张警官说,李法医尸检结论是涂光是死于后脑被钝器的打击。一旁的赵月说,说不定涂光当时踩空摔下去后,后脑碰到了河床上的硬物,比如石头,或都玻璃瓶。张警官说,不,打击和碰撞形成的伤口是不同的。涂志有点疑惑地问张警官,是不是她不是凶手?张警官却并没有回答。

赵月说,如果会翠不是凶手,那么,涂经也应该排除,因为,涂经没有作案时间。会翠从离开到回去,涂经都一直在家里睡觉,他不太可能有时间去杀死涂光。张警官却摇了摇头,说,往往最不可能的事却常常发生了。别看涂经像一个耙耳朵,像一个老实人。但他却也有要了涂光的命的动机。对于你刚才说的涂经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是不成立的。假设他一直在假睡,他老婆会翠一出门,他就跟踪着会翠。在会翠和涂光争吵离开后,涂经就杀死了涂光,然后再抄捷径比会翠先到家,然后再假装熟睡在床上。这样一推测,涂经的作案时间就还是有的。

涂志经张警官这么一说,顿时又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涂志认为张警官不愧为专业的刑侦警员,眼光就是犀利。涂志问张警官,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张警官说,还是先暗中调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自从涂光死后,遗体就放在了他家的堂屋里,因为没有冰棺,就用往木棺里输冷气的方式保存遗体。涂光家就在马路上,以前他老婆还在世时,门前常有村人聚在一起唠嗑,可是自从他老婆去世后,他家门前就无村人聚过了,那些村人都只是打马路走过,片刻都不留。如今,涂光凶死,他家门前的马路上更是少人经过,有些村人宁愿绕道而行。

然而,涂光死后,傻子涂新却常常坐在他们家门前马路边上的石墩上,有时一坐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涂新口里好像在嘀咕着什么。涂志走近,陪他坐在一起,他问涂新,小叔,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涂新说,陪他说话,他以前说过让我天天过来陪他说话。涂志问,那你们都说什么呢?涂新回答,光叔说只要我陪他聊天,他就给我辣条吃。涂志说,现在光爷爷已经不在了,你想不想他?涂新说,想。涂志和涂新聊着,用七,八岁小孩的对话方式聊着。涂志心里明白,光爷爷的老婆死了后,村人就把他孤立起来了,为了消磨孤独感,所以他就叫小叔去陪他聊天。涂志心里觉得光爷爷那件事确实做得太不对了,人都已经老了,还做出那种事来,害得自己的老婆上吊自杀,也害得自己晚节不保又晚年凄凉。

对于上一次在涂飞的老房子那里没有发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张警官决定第二晚上继续去潜伏。他们依然潜伏到那老房子的一角,静静地观察着。到了午夜十二点时,亮光出现了,还是从那扇窗通过玻璃透出来的。不一会儿,也出现了与上次一样的奇怪的声音。张警官他们又猫到窗外,悄悄地向里面看去。果然,张警官这次看到的和涂志上次看到的一样。还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在做着奇怪的事。不一会儿,张警官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个戴面具的人真的好像在招魂。

旁边的涂志和赵月依然有些害怕,汗水冒了出来。而张警官却很淡定。张警官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的,而现在眼前所看到的肯定只是幻觉。张警官还是静静地看着,我想看到最后的真相。

张警官和涂志他们在那个窗外看了一个多小时,只见里面那个戴面具的人又杀蛇,又杀蛙,而且,他还把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水喝了,口里面不停地念着什么,却听不清。那个黑色的人影好像真的在听他的指挥,时而点头,时而弯腰。更是怪象的是,在那个戴面具的人的指挥下,那个黑影可以挪动实物。远远地看去,那实物好像是悬浮在空气中运动着。真的很悬疑,这是怎么做到的?

下半夜近两点时,那个戴面具的人终于吹灭了那三支蜡烛,窗外的张警官他们静静地听着那个人的动静。涂志小声问张警官怎么办,张警官,先逮住他再说。

那个老房子的大门终于慢慢地开了,张警官他们就守候在门外,那个戴面具的人早已取下了面具,在那个人开门的一瞬间,张警官他们三人的手电一起照射向了那个人。那个人感觉很惊讶,还有一点慌张。张警官开口了,说,涂飞,就知道你在装神弄鬼。让我们进去看看你练的是什么功吧。

涂飞由刚才的惊慌突然一下子变淡定了,他没有拒绝张警官他们进他房间的要求。而且他还主动带路。那处老房子好几年都没有人住了,所以也断电很多年了。涂飞走到那个房间里,用打火机又点燃了那三支蜡烛。那个房间里又变透亮了。

张警官在那个房间子打量着,又问,你这是唱的是哪一出呀?涂飞此时没有一点慌张了,他回答,说,个人喜好,业务玩玩,个人玩这东西不算法吧。我又没像大师王林勾结贪官,扰乱政治生态环境。张警官一听,说,你们村里人都说你老实,但我听你说话,感觉你是你们村里最不老实的一个人。涂飞笑了笑,说,张警官说笑了,不老实也不犯法。张警官说,我们都在外面看你大半夜了,说说吧,你刚才做的是什么?涂飞说,玄学。看着好奇,学着玩。张警说,玄学?你这是玄学吗?你别当我不知道,你这是巫术。你这巫术道行还挺深的,都可以请小鬼了。涂飞又笑了笑,说,张警官,我刚才也已经说了,这是我个人的喜好,我不像有些人拿着自己的一点本事去害人。我这一没犯法,二没杀人,张警官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张警官看了看涂飞说,我们现在就怀疑你有用巫术害死涂光的嫌疑,这件事,你还真得给我们说说清楚才行。

一听张警官说这话,涂飞笑着对他说,张警官,解放以后就不能动物成精,不能有鬼神。你身为一个警察,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有点滥用职权了?

张警官说,我手机里现在拍的有你刚才作法的视频,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涂飞又笑着说,张警官,我手机里还有把人切成两段的视频呢,而且还是著名魔术师大卫·科波菲尔亲为的。再说了,如果我在这里装神弄鬼就犯法了的话,当年他涂光还打着装神弄鬼的幌子强占我家的土地,这算不算犯法呢?该不会现在你们破不了案,就想找我去当替罪羊吧?

比涂飞大一辈的涂志在一旁听了,说,涂飞,当年那件事的确是涂光做得不对,但是当时涂明叔不是给你们调解过了吗?再说,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不会再有旧社会找替罪羊那一套了。

涂飞说,虽然你辈份比我高,但年龄比我小,你看到的东西不比我多。当年那件事,你涂明叔就请我让一步,他说他也知道涂光理亏,但是他作为村支书,他也很为难。你涂明叔的话我是明白的,他不想得罪涂光,毕竟他涂光家市里有人。当时我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心想,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所以,当年我就退让了一步。呵呵,古人云,人间有公道,善恶终有报。现在他们家的情况是咎由自取。

这一次与涂飞的正面“交锋”,张警官他们败下了阵。如果是普通村民,见到警察问话肯定是兜不住话的,而涂飞却那么淡定地应对。这让张警官觉得涂飞是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当然,拥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凶手。

回到所里,张警官问涂志,涂飞的那些邪术是在哪里学的?涂志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经张警官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没多久,涂飞就办了一次出国签证,是去泰国的签证。从影视剧中了解到过泰国的巫术很邪。难道涂志那半年就是在泰国学巫术吗?

张警官听涂志说起这一情况,深思了一会儿,说,很有可能。而且他现在的邪术有一定的功力,说明他肯定是受过那样的训练。

可是,事到如今,张警官他们还真不能因为涂飞会巫术就认定他是杀死涂光的凶手。此时,张警官心里开始觉得有一些无助了。

会翠被拘留后,涂经问过张警官她什么时候放出来。张警官说,现在案子还在侦破中,暂时还不能给你回答。涂经听后,蜡黄的脸上添了一丝忧伤。他仿佛自言自语,原本是想找个伴儿,老来也不会孤单,但是,她一到我们村没几年就和涂光有了那些事。他们的那些事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去为那些事争吵,毕竟我和她又没有扯证,也相当于只是姘头而已。我心想,涂光比我大那么多,反正他会比我死得早,他死了之后,会翠也就会收心了。现在我们村上的光棍那么多,有一个女人总比没有女人的好。所以,这几年她那样乱来,我也认了。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害死涂光。但是,我相信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唉,现在怎么会成这样子呢?现在怎么会成这样子呢?

涂经自言自语地说完,又转身离开了。张警官看着他的背影,那道光景好像一抹残阳,有一丝淡淡的凄凉。

这个案子有点陷入泥潭的感觉了,涂光的遗体在那个透着冷气的棺材里躺了有半个多月了。而几天前,涂前和涂厚两兄弟也被叫回了市里,一直还没有回来。半个多月了,根本还没有找到真正杀死涂光的凶手,张警官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大的压力。经过这前期的侦查,发现会翠当时只是把涂光推到了河床上,并没有受到致命伤。而那个涂飞呢,也只是想以牙还牙,报复涂光而已,要说他真的通灵招魂,指使小鬼害死了涂光的话,这根本不科学。而涂经呢,他真的只是一个老实胆小的村人,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杀了睡他老婆的涂光。而涂前两兄弟呢,虽然他们因为母亲的死而恨他们的父亲,但毕竟不敢做出弑父的大恶之事来。杀死涂光的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涂志又在涂光的家门前的马路边上看到了涂新,涂志问涂新,小叔,你知道吗?你涂前哥和涂厚哥去市里几天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说你光叔会不会很孤单?涂新并没有转过头看他,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堂屋里的棺材,说,我还在这里陪光叔。他说过让我每天都陪他。涂志说,小叔,你说,你涂前哥和涂厚哥还会回来吗?涂新还是盯着那棺材说,不知道。那你说他们会回来吗?涂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他们也许回不来了。涂新侧过脸,用单纯地目光看着涂志,问,那光叔怎么办?涂志突然觉得涂新是全村人里最善良的一个人,他安慰涂新,说,别担心,你光叔还有我们呢。

涂志又问涂新,说,你觉得你光叔是好人吗?涂新说,他给我辣条吃就是好人,不给我辣条吃就不是好人。他老是骗我,而且,会翠姐也骂过他是骗子。

涂志问,你什么时候听到你会翠姐骂他是骗子呢?

涂新说,就是那天晚上,在河边,我听到会翠姐和光叔在吵架,会翠姐骂他是骗子,他就去抓会翠姐,会翠姐急了,就把他推到河边下去了。会翠姐骂他老是骗她,我也觉得光叔老是骗人。会翠姐走开了,我见光叔从河下边往上爬,我就上去拉他。我把他拉上来,他还在生气,还在骂会翠姐。我一直看着他。不一会儿,他对我说,傻子,刚才的事,你要保密,不要对别人讲,我明天请你吃辣条。我说,你骗我,你以前会给我辣条吃,很长时间你都不给我辣条吃了,还骗我每天陪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对我生气了,他说,你就是一个傻子,我的辣条都让你吃光了,没有辣条吃了,我就是要骗你。他说完就转身要走了,我最恨别人骗我了,于是,我就拣起一块石头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我想让他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所以,我就那么打了他一下后,他又滚到河下边去了。小侄,你说,骗人的人是不是该打?

涂志听着涂新的这些话,他目瞪口呆着,他盯着涂新看了很久。涂新发现涂志一直盯着他看,他感觉有些不自在了,他问,小侄,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涂志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小叔,没什么。

涂志说完,他慢慢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张警官的电话,声音颤抖地说,张警官,你到村子里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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