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精与红披风 第三章 警探的个人笔记之一

真是倒霉运！竟然会被派过来调查这种案子。

警察局里我的资历也不算小了，可什么凶杀大案都没我的份儿，丢了个破披风的小事却丢给了我！

干我们这一行，要么就办大案，要么就歇着，总办这种小案子，永远都出不了头！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局长说什么我不够成熟，缺乏责任心，说让我来锻炼锻炼，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是不待见我嘛。头头让你来，你又岂能不来？

这破落的小镇子，从城里到这儿的路又这么差，一路上毛驴车颠簸来颠簸去的，差点就把我弄散架了！到了地方也没个好酒来招待我，弄壶茶就把我给打发了，真不知道我邓明毫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要被派到这样的地方来受这种罪！

算了，说归说，案子还是得办，要不然怎么交差？经过刚来这几天的探查，我基本上已经把小镇里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就我这效率，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了，局里的人居然还不认同我。也罢，我自己来做个总结，归拢归拢，也好早日破案，也能早一天回去。

那个王保长，名字叫王建功，家住在小镇的西边。这王家自古以来就是这里的豪绅，是这里最大的富户，家族里历代几乎都有做官的人，即使没有做官的，那当家人也都是这里的亭长或者里长。后来闹了长毛贼，王家算是彻底没落了，没有了往日在乡邻之间耀武扬威的资本。到了王建功这一代，运气好赶上了革命，武昌的长官们觉得这王家算是这一代比较有资历的家族，就让这王建功捞了便宜，当上了保长。不久之后这王建功觉得小镇旁边的树林和湖泊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于是就在官府的名义下开办起了造纸厂。我听说这王建功也不怎么管理，造纸厂的效益不怎么样，但钱还是挣了一些的，不过好像大多数都进了王建功的腰包。

这王建功还有个儿子，叫什么王秉业，我听说他以前几乎和他爹一样胖，不过现在倒是瘦多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这小子基本上不出门，不知道一天到晚地躲在屋子里面干什么。我听说是这小子小的时候家里还很破落，所以饿着了，自从他老爹当了保长，家里有了钱之后，他就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也许此时他就正躲在屋里面吃着呢。可为什么他一直吃，却越来越瘦了呢？

这小镇的北边盖着一座教堂。我真不知道这洋人是怎么想的，就这样一个小镇，这么破落个地方，非在这儿盖个教堂，他们到底图个啥？教堂里的那个叫亚伯拉罕的神父还成天出来做善事，可我觉得，做再多的善事，也感化不了这里的人，真是没事儿闲得慌。教堂里除了那个神父之外，还有两个修女。这修女不应该都是洋人吗？怎么还可以是咱们的人，这个地方真是奇了怪了！这些人整天早上起来就在教堂外面念经唱歌，也不嫌烦得慌。

镇子的东面住着一些人家，其中最大的一户是杨家。据说这杨家的祖上也是有官职的，几十年前才搬到这里来。可我真想不通有官职的人谁会想着搬到这种地方来，听说是要弄清楚这里的一个秘密，而且这还成了杨家的一条祖训。

秘密？这种破地方会有什么秘密？真是不会为子孙着想啊！我还听说之前这杨謇看王建功开办的那个厂子不干正事，效益低下，而且还克扣工人的工钱，于是就自己也开办了个造纸厂。据说他的厂子效益很好，管理很合理，工人的收入也高，很受小镇里人们的欢迎，造出来的纸质量很高，十分畅销。这杨謇还用挣来的钱给小镇铺路，就在他把小镇里面的路修得差不多了，正准备修小镇和外面连通的道路时，王建功却带着人关停了杨謇开办的造纸厂，说他的工厂严重污染环境。其实谁都明白，是杨謇的造纸厂挡了王建功的财路，而且杨謇在小镇里面铺路，让他在小镇里的地位节节升高，很有超越王建功这个保长的态势，这让王建功感受到了危机。在王建功的眼里，王家在小镇里的地位是不能受到威胁的。

他们之间怎么斗，我根本就不在乎，可是王建功这么一弄，外面的路就修不了了，所以我从城里来这儿的时候才得受那么多罪。这该死的王建功！

小镇的南边也住着一些人家，其中有一个叫陈玉瑶的美女，不过她的家挺穷的，父母也都早亡了。听说她小的时候，家里更是穷得一贫如洗，她的父母曾经想要拿她出去换一些粮食回来。幸好杨謇的父母给了他们家一些粮食，让他们度过了难关，以后杨家还曾经多次资助过陈家，这样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杨謇和陈玉瑶两个逐渐长大的小孩儿也开始情投意合起来，这样，两家的父母就定下了娃娃亲。虽然现在两个年轻人都长大了，而且两家的父母都早亡了，但似乎两个年轻人的关系还是非常地好，杨謇经常送许多的礼物到陈玉瑶家里，还帮助她解决一些家里的事情，陈玉瑶看起来也很喜欢杨謇这个人。这两个人应该是好事将近了，这样的话，别人就没有机会喽，真是遗憾啊！

那座失窃的关帝庙就在这个小镇的中间，那么离这关帝庙最近的几户人家就不得不也分析一下了。关帝庙的西边有一户人家，也是住得离关帝庙最近的一户人家，这家的男人叫李百发，是个猎户，据说他的老婆特别凶悍，曾经揍过他，打得他鼻青脸肿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关帝庙的北边住着一个樵夫，名叫赵斧头，是个老光棍，除了去南边的树林里砍柴之外，就是成天偷偷地窥探别人的秘密，然后到处传闲话。我来这里之后，许多情况也都是从他嘴里了解到的。关帝庙的东边住着一家人，男的是个渔夫，名叫于满仓，一天到晚都在东边的湖里面打鱼，听说他老婆虽然年龄不小了，却是个风情万种的主儿。呵呵，有机会去见识见识。关帝庙的南边是老看守方老三的屋子，屋门和庙门正对。再往南还住着一户种田的人家，男的名叫张风顺，经常要去东边湖边的田地里劳作。听说他老婆刚刚生孩子的那会儿，他被发现从关帝庙里面偷香炉出来卖钱，就在他正准备卖出去的时候，被人赃并获了，最后被打了一顿了事。

小镇最南边挨着树林的地方还有一座房子，以前住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了。听说那老太婆还活着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也不大和镇子里面的人交往，而那个小姑娘正好相反，整天在镇子里面蹦蹦跳跳，和所有人都有说有笑的。

那方老三说的话绝对不能全信，这种老东西最喜欢添油加醋，不过也许他说的洋人临死之前给了他披风的事情是真的，那是个老物件，听说洋人特别喜欢这类东西，说叫什么——文物。说不定那老物件上有什么避火的宝物，只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而已。

那方老三说最有嫌疑的应该是爱占小便宜的人，这一点我倒是十分认同，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很可能偷东西的贼就是他！

民国七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