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313广州的春

 

    农历年的钟声音尤在耳畔回响,春就夹着寒和湿杀来了。

    广州的春天潮湿,终日难得见到太阳,彤云密布,像是天上载满了水,有一个无形的手持着无形的筛子,把满虚空的天河水秘密又密密的织向大地。于是空气中满溢着湿润的味道,有一层薄薄凉凉的湿气裹着身体,不吹风,不降温还好,一旦风吹草动,潜伏在纤维和皮肉之间的保湿佳品就瞬间化为阴狠的一击,凉透脏腑。水气弥漫,亲近路面,路上就湿漉漉的;挨着墙壁,从无到有,聚集足够多时,能看到晶莹的水滴在流淌;钻到晾晒的衣服上,数日之后,衣服就起小白毛,颤巍巍的在春风里得瑟。被褥、地板、天花板无不打上水湿的印迹,每到这个时候,我想化为一条鱼,在这水意盎然的空气里遨游。广州,你的别名叫亚特兰蒂斯。

    广州的春天像秋天。风起处,撩下满树的黄叶,这是别处所不能见的美景。漫天的落叶,洋洋洒洒的脱离了枝干,像蹁跹的蝴蝶,随着风儿打旋,扑闪的声音是生命最后的呐喊。呼啦啦一阵风掠过,树影摇曳,繁叶如雨,路面便是一地憔悴。不多时又是一阵风,叶子便铺满了,人踩上,咯吱咯吱的响。天阴时,想象自己是林黛玉,心怀远人,荷锄葬花;阳光灿烂时,又有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诗情,挥挥手说再见,我们还会相逢在另一个春天里。

   广州的春天像夏天。太阳像个大姑娘,男女老少就抗拒不了她的热情,个个都忍不住宽衣待日。身上的束缚一旦解开,人就不由自主的跃跃欲试。阳光和空气化合为特殊的荷尔蒙,刺激着红男绿女的神经。通街可见短裤拖鞋,或匆匆行走,或欣赏绿树红花。耳边仿佛能听到热情的非洲手鼓声,不由自主的叫人跟着节奏抬腿动脚。

    广州的春天像冬天。西伯利亚的高冷汉子奔波万里来到岭南,依然冷傲十足。一夜风吼处,四时皆归冬。冷风卷来层层浓云,把个天空围的密密实实,风可进,雨可进,阳光不能进。风雨双杀,更添威势,夏姑娘脱下的衣衫,又重新回到了身上。看似不可摧毁的冰冷读书太少,哲人早就说了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地头蛇的一个反击,便又重新夺回了地盘。

    广州的春天最像春天。羊蹄甲、紫金花、木棉、荷包花竞相开放,在路旁,在树梢,在每一个角落,倾吐着她们的热情。落尽老叶的枝头很快绽出点点绿意,一个不留神,就是轻嫩的一树,青浅明朗,像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小小少年。兀立深皱的老树喜眉笑眼,看着自己的亲孙子那么喜爱。


    广州的春天最不像春天。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绿树环绕。夏啊、秋啊、冬啊,不过都是客人,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而春是永驻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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