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是旅行日记的睡前小故事 ——杭州,西湖,苏小小。

  西湖风轻柔似纱, 西湖水青绵长浊如酒。一池曲院风荷尽头是断桥,过了断桥如再走,便入西泠湖畔中小道 。道边有座墓,葬着 南齐钱塘一代名妓——苏小小。

  “算算,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吧,我只是日夜地去想她,却浑然不知已过千年”。

那白袍如玉,面白无须,生得一张瓜子脸,将长发用木簪盘在光洁额头之上的家伙,蹲在我面前自言自语地说到。

“大哥!你究竟是人是鬼”

.......

从武汉又跑来杭州,当天晚上去酒球会喝了很多酒。看了马赛克的演出。十一点半睡不着,正好住的酒店就在西湖附近,于是带着满腔诗情画意和一听酒。就来十里长堤走走,走累了,正寻思蹲湖边歇歇脚。结果遇到这不知是人是鬼的俊俏公子哥。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只是....一股执念而已。”他抬起头,眼中竟然泛着月光,如是说道。

“妈的都就剩一股执念了,还说不是鬼!?”

“哎呀,不好意思呀!好像吓到你了,小兄弟,嘿嘿”...他作势尴尬地挠挠头。

“要不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他接着说道。

(喂,不要突然转移话题好不好.....)”

西湖午夜,寂静如雪。月光与风,将湖水造做得波光粼粼。三月垂柳轻抚我面,远处尘世霓虹漫天...蹲在在我旁边的白袍公子哥笑脸盈盈。

就算是鬼,他也是那种长得好看又温柔的鬼吧。

“敢问公子大名”

“赵铁柱,也叫...苏小小。”

他一边伸手扶我脑门上,一边答道。

接着我的意识中,就莫名出现了很多东西

...............

南齐京城,那家著名青楼后院的厢房里。烛灯映着一位容貌较好的美妇,还有一对正襟危坐的男女童。

美妇红着眼眶,带着微微哭腔,沙哑对那男童说:铁柱,你爹原先是很高很高的高手,隐姓埋名打铁十来年,唯有铸一剑。也正是这一剑害了你爹的性命。

铁柱问道:娘,爹那么厉害,是怎么死的?

美妇:你爹铸完铁剑后,试剑时不小心割伤了手,接着伤口感染病变而亡.....

铁柱:娘,那把剑叫什么剑

.....

美妇起身行至床头,取下悬挂于墙的宝剑。右手握剑柄,力拔出鞘,仿若有龙吟声。剑出鞘,长三尺,锈迹斑斑...

美妇:你爹希望,这把剑可破军,伤敌,且如风。所以这把剑叫  破伤风  。

女童盯着出鞘的剑,眼中有亮光,却依然沉默不语...

男童问道:娘,为什么这把剑生那么多锈。

美妇:呵,你爹第一次铸剑,只用生铁,不入钢。淬火也不用红泥.....其实这只是一把....哎

美妇说到这里时,只是叹了叹息。

而此时那女童抬起头接着说道:“其实这只是一把烂剑”。

咳咳..

美妇轻咳了两声,再盘坐于地上,对着两个孩童。面色变得威严,认真再说道...

赵铁柱,如今你爹撒手归西,咱家就剩你一个男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勤练剑,保护苏小小公主。

至于苏小小公主,奶娘我从现在开始会教你“清倌人”的技艺。虽算是委屈,但迫于生计,也只能如此。放心,苏小小公主,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

咳咳....

美妇又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摘下手帕时,帕上竟有鲜血。

美妇自言自语嘀咕了类似“原来我也时日无多”这般几句后,思绪又飘回那十年前的夏天....

蜀国京都城门被破,凶残的胡人蛮夷四千铁骑顶着烈日一路杀至皇宫,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国王身先士卒,战死金銮殿上。皇后泪眼婆娑,不舍地将襁褓里的公主交给奶娘。自刎一剑,消香玉损,也横尸金銮殿。

奶娘抱着公主,连着日夜跑死三匹良马,才与国王身边武功最高强的贴身侍卫高手逃出了蜀国,来到了南齐。

从此更名改姓,苟且而活。

再过一年后,奶娘与高手生了个儿子。叫赵铁柱。而公主此时刚满一岁,也被迫要更名改姓。因为蛮夷之徒乃蜀世敌,不杀尽蜀国皇室血脉,他们绝不事罢干休。

叫  苏小小  吧。

蜀笑笑嘛!

奶娘抱着一岁的公主,呛声道。

高手就是在那时发誓,一定要铸成一把天下第一剑,可破阵,伤敌,且如风.....再交于儿子赵铁柱。有朝一日,杀回南蜀。

奶娘与高手逃到南齐后,娘奶仗着在皇宫所见所学,再加上样貌清丽。便在当地青楼做了几年的清倌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受得南齐近西湖畔各处才子青睐。但自从有人打听出,原来她已经和城里个不知名的铁匠生了个儿子,还带着个貌似是捡来的女娃时。就没有任何人再去花银子听她的曲子,慕其颜

青楼老板娘最后也只是给她留了青楼后院的一座厢房安身,平时还需要干些杂活,再加上高手打铁赚的铜板,东拼西凑。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十年,好不容易把赵铁柱和苏小小从襁褓中的婴儿拉扯成孩童。

不过直至如今,高手死了。......她也就剩个年许光阴了。奶娘自己倒是不怕死,国王不怕,皇后不怕,高手不怕,蜀国上下三十万卒都不曾怕。所以她觉得她也不应该怕,所以她就不怕了。

  冬至初雪,奶娘在厢房更起了炉火。手扶琵琶半遮面,且弹且唱,咿咿声不绝,十岁的苏小小于奶娘对立而坐。琵琶声声入小小耳,却不入小小心。

苏小小透过厢房的窗望着练剑的赵铁柱....其实苏小小并没有看赵铁柱,只是在看洁白的雪,和赵铁柱手中锈迹斑斑的剑....

秋末的昏黄扫落叶,正在厢房外的院子练剑且练不出个所以然的赵铁柱,抬眼便通过窗户望见厢房内抱着琵琶面带难色的苏小小....

苏小小不喜欢唱词弹琴,她喜欢剑。

赵铁柱却不喜欢练剑,赵铁柱也不喜欢唱词弹琴。

但赵铁柱喜欢苏小小。

所以后来的日子里,换苏小小在院子里练剑。

由赵铁柱跟着娘亲学唱词弹琴。

为了这事,奶娘又吐了一口血.....

五年后,奶娘在一个安静的夜里走了。

15岁赵铁柱趴在娘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苏小小没有哭,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站着,眼眶红红的,没有流眼泪。小拳头揣得紧紧的...


之后,青楼的老鸨对苏小小说:小小啊,你奶娘走了,你也亭亭玉立了。我们青楼收留你们三人几年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呀,你是女孩子,也和你娘奶学了很多。你看......

此时苏小小转头看向赵铁柱,眼中尽是纠结与温柔。

于是当晚,十五岁的赵铁柱换上江南独有的青色丝绸裙衫。坐在铜镜前,学着他娘亲,化腮红,上唇妆....

苏小小还在院子里练剑,剑花中亮光闪闪,招式虽看似如惊涛骇浪,但却存着如铁柱一般的善良。

15岁的赵铁柱已经生得五尺,偏偏还俊俏无比。柳眉凤眼,肌白如玉,傻笑时还有浅浅的酒窝。

当长裙及地的赵铁柱推门走出院子时,练剑的苏小小便是愣住了.....

苏小小的脸生得不是很尖,有点圆。也矮了赵铁柱半个头...肤色貌似也稍微有点黑黝黝的。

赵铁柱面带微笑拖着长裙走到苏小小面前,伸手揉搓着苏小小的头,笑着说——

“以后我就是苏小小,你就当赵铁柱好了,我赚钱养你啊”

此时从未笑过的苏小小,突然咧着嘴笑了....但笑着笑着又哭了,于是扔下手里的剑,捂着脸带着哭腔道:“呜呜呜...为,为什么你长得比我还好看...

赵铁柱用着苏小小的名,在京城那家青楼成了花魁。尽管连他自己都懵逼,为何一个大男人会有有这方面的天赋,不仅生得一张魅惑人心的白狐脸,还有弹得一手好琵琶,声细如针,又落得一口好词。为来听他弹琴唱词的江南才子都不惜一掷千金,只为睹他一眼真颜。

他唱道...

绒绒白雪,明月生我心呀

锈锈长剑,因那身影动了情哟

夜风轻啊,夜风轻

秋意凉,琵琶相为伴

一月撩亮一湖水

故来尘世

断人肠

我与潇潇,共思量。

我与小小,共思量。

赵铁柱在青楼就这样唱了四年。又长高了了半尺,身段越发纤长,婀娜。眉宇间也开始掺了些英气...

苏小小也在后院用四年悟得四招剑......

赵铁柱问苏小小这分别是哪四招?

苏小小咧嘴笑笑,说——“劈,刺,撩,还有归鞘,刚好四招”

赵铁柱:.....

苏小小依然矮了赵铁柱半个头,苏小小问赵铁柱要不要看她舞这刚悟而出的剑。

赵铁柱说好啊!

于是她拉着闲暇的赵铁柱去西湖西泠湖畔练剑。

赵铁柱对月对水拨琵琶。

苏小小落剑劈花

再刺垂柳

轻撩夜风

剑归鞘,并且还亲了赵铁柱一口。

赵铁柱红着脸,结巴地说:好...好剑招。

.............

岁月如西湖那月.....转瞬即逝,静悄悄

在一个寻常夜里,青楼外围了五十骑,胯着宽背大刀。是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寻来的胡人蛮夷。

他们知道南蜀还剩最后一皇族后裔,如今就在这青楼中,名叫苏小小

他们要杀苏小小...

赵铁柱还是穿着那身明亮的青色裙子,化着妩媚妆容,伫于青楼顶上。望着楼下佩刀的胡人,看上去镇定自若,但其实已经吓得脚都在发抖...

他无比沮丧自言自语道,“娘,我手无缚鸡之力,怪我没用。但我答应过你,也答应过自己要保护好小小.....”

铁柱正要对着胡人喊出:“我就是苏小小时”。

而苏小小不知何时也提剑上了楼,她来到赵铁柱身边,扯了扯铁柱的裙子。制止其将要呼喊的那句话。

她伸出被剑柄磨出老茧的手,揉着高过自己半个头的赵铁柱的头,眯着眼睛笑着说:

“你忘了,你是赵铁柱,我才是苏小小呀,别怕,我保护你!”

赵铁柱抖着脚,红着眼:“切”

赵铁柱正要伸手去拉苏小小的手,苏小小却已经拎着 破伤风  一缕明亮长裙,掠入楼下五十骑咄咄逼人的刀光中....

苏小小真的只是会四招...但却有别于那晚所舞的四剑。不过只用了三招

一招,劈落断金斩蛮夷

二招,再如游龙刺长空

三招,剑风轻撩人颈落

最后却没有打出第四招,归鞘

因为剑断了,人也倒地再不起。

........

后来,人们只知道在京城那家有名的青楼里,名妓苏小小身边原来还有个用剑高手。

那年赵铁柱十八,苏小小十九.....

那夜楼下血流成河,赵铁柱呛着声,红着眼,抱着再无生机的苏小小,踩着胡人的血与肉,径直去了西泠湖畔。也就将苏小小葬在了湖畔...

最后赵铁柱将也将那把断了的  破伤风  沉于那夜苏小小舞剑的拱桥下。

用着些年客人偷偷打赏的金钱,在西泠湖畔对岸修了一座塔...每夜于塔中弹琴,目视断桥,深凝望...

..........


“哎...,原来如此,那拱桥才叫  断桥 啊”

我意犹未尽地从那堆意识中退出。

转头却已经不见那白袍的俊俏公子哥。

好像这里本来就只我一人.....和撩人月色。哪有什么公子哥。

难道真是我喝过了?

甩甩头,那些莫名又胡乱的意识也缓缓随风淡去了。

我喝完最后一罐酒。

再伫步停留片刻....

西湖夜依然还是静悄悄的,哪有琵琶声。

于是。

便匆匆结束了这场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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